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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過戌時,天色完全黑了,一位身長約四尺的少年緩步走在宮道上,藍(lán)色的長衫隨著他走動的姿勢擺動,他低垂著眼,眉頭微鎖,似是不高興。

一旁的小太監(jiān)小心給他打著燈籠,賠著笑道:“主子爺,今兒皇上考校您的功課,您不是都答上來了嘛,奴才怎么瞧著您不太高興呢?!?/p>

少年瞥了他一眼,并未答話,那小太監(jiān)也不敢再多嘴,只盡心提著燈籠為自己的主子爺照路,主子平時雖寬和,那也是主子,當(dāng)今圣上的大阿哥二阿哥早早去了,自家主子就是長子,身份尊貴,得小心伺候。

回了阿哥所,少年揮退屋里伺候的人,也不讓那提燈籠的小太監(jiān)上前,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

【滴——恭喜宿主完成任務(wù):完成皇上功課考校;獎勵已發(fā)放至宿主背包,請及時查看,如有疑問可向系統(tǒng)提出?!?/p>

少年喝了一口茶,并不搭理腦海中響起的機(jī)械音,系統(tǒng)也并不在意,自顧自響起,又悄悄消失。

少年原名張拾,21世紀(jì)大好青年,一朝穿越,成了雍正的第三子弘時,卻不是歷史上的,而是紅透電視劇古裝篇、十年熱度不減的《甄嬛傳》中。

《甄嬛傳》這部電視劇張拾是看過的,雖然沒有那么夸張地來回刷,但曾經(jīng)幫室友剪輯視頻,對其中劇情也算是了如指掌。

大概是世界與系統(tǒng)的修正,他穿來時已是自己的便宜爹登基,歷史上的弘時在他爹登基時都快二十了,甚至已經(jīng)娶妻生子,孩子都會打醬油了,但甄嬛傳中,直到甄嬛從甘露寺回來,才剛給三阿哥選福晉,年齡上也是含糊的不行,甄嬛剛進(jìn)宮三阿哥就成年了,等甄嬛回來才開始選福晉,就算三阿哥再怎么蠢笨,他也是皇上的兒子,尊貴的皇子,他又不是被皇上厭棄了,不可能一直拖著他的婚事不管。

為了符合甄嬛傳,也符合現(xiàn)實情況,世界折中了一下,張拾穿來時,弘時十三歲,與甄嬛時間線可以對上,在清朝也屬于快要成家立業(yè)的年紀(jì),勉強(qiáng)說他成年也算的過去。

張拾——弘時對自己穿來的身份,大體還是滿意的,從前在學(xué)校,熱愛甄嬛傳的室友和同學(xué)就討論過如果穿越最想穿越成誰。

其中后宮嬪妃中安陵容遙遙領(lǐng)先,大家最大的想法就是躺平抱緊甄嬛大腿,過上吃喝不愁的美好生活。

不想進(jìn)宮的大多想穿越為果郡王或者慎貝勒,只要老老實實不招惹皇上的女人,就可以享受榮華富貴,成天風(fēng)花雪月的日子。

總之都是想躺平享受,還是張拾的他對此嗤之以鼻,并在果郡王的選項上打了勾,笑話,誰會拒絕躺平的富貴生活。

大家都是開玩笑,沒有誰會當(dāng)真,此時的弘時想起大家嘻嘻哈哈開玩笑的日子,只覺得恍如隔世。

真正的皇宮,是會吃人的,不爭不搶只會被當(dāng)作擋箭牌,保不齊什么時候就被拉下去做了替罪羊。伴君如伴虎,從來也不是說說而已。

好在他是弘時,是皇帝的兒子,無論是歷史上的雍正還是甄嬛傳里的雍正,最終將他這個兒子出嗣給八王爺,未嘗沒有保全他的意思,畢竟他雖然名義上是八王爺?shù)膬鹤?,但實際上是恒親王夫婦管教。這樣既不會礙到新帝的眼,也能保全他一條性命。

弘時翻閱著已經(jīng)完成的任務(wù),為了讓他這個新手適應(yīng),之前的任務(wù)都很簡單,什么快速學(xué)習(xí)適應(yīng)宮中禮儀,熟悉辨認(rèn)各項服飾、用具并清晰他們的等級規(guī)格等等;基本都是皇宮內(nèi)的等級禮儀和宮廷禮節(jié),結(jié)合原主記憶,倒是不難完成,只不過……

想到這兒,弘時的臉微微扭曲,哪怕有原主記憶幫助,他依然對這條條框框的皇宮感到厭倦,也難怪人人爭寵力爭上游,為了自身利益不惜陷害他人,實在是宮里一花一草一木皆有定數(shù),非自身份例外的東西一絲一毫都不能沾染,連坐個凳子都有一堆講究。要不是實在知道這事兒實在是蜉蝣撼樹,他都想反了清朝,直接成立新中國得了……

當(dāng)然,想想算了,要不是有系統(tǒng),弘時都不知道該怎么當(dāng)好這個三阿哥。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還是收拾收拾甩河里吧,他好歹是皇子,衣食住行皆是上品,繁瑣禮節(jié)就連皇帝都得遵從,何況是他。

弘時揉了揉腦袋,也不想去浴堂洗澡了,喊了小德子進(jìn)來給他打熱水,隨意將身上擦了擦,便去歇息了。

次日清晨,長春宮。

卯時剛過一刻,齊妃便起身梳洗,翠果為她梳了個簡單的旗頭,用米珠串成珠花作點(diǎn)綴,再在旗頭右端綴上藍(lán)色的流蘇也就完了,齊妃近日少見皇上,打扮只符合身份也就罷了,她年紀(jì)漸長又見不到皇上,更懶得費(fèi)心思在打扮上。

梳洗完畢,翠果收拾好妝臺上的首飾,剛準(zhǔn)備去看看娘娘的早膳,便聽見齊妃喚她:“翠果,讓你給弘時準(zhǔn)備的點(diǎn)心都備好了嗎?”

翠果笑道:“都備好了,娘娘真是心急,皇后娘娘昨兒個剛賞賜的點(diǎn)心,娘娘自己都沒吃上兩口,光想著三阿哥了,今日時辰還早,奴婢得等阿哥爺下了學(xué)才能送去呢。”

齊妃甩甩帕子,無奈笑笑:“你這丫頭,倒打趣上我了,弘時近日看書勤奮,本宮要仔心他的身體,可別累壞了?!?/p>

翠果來攙她,齊妃又問:“今兒怎么還要等弘時下學(xué)才能送去,往日不是跟皇后娘娘打個招呼就好了嗎?”

“娘娘忘了,昨兒個皇上考問咱們?nèi)⒏绻φn,阿哥爺很是爭氣,都答上了,皇上龍心大悅,今兒說不得要去上書房看看,奴婢要是去了,只怕打攪,還是等阿哥爺下學(xué)再送去吧?!贝涔χ氐溃辉疚櫭碱^的齊妃,一聽這話便喜笑顏開。

“正是呢,你別去沖撞了,弘時近日真是刻苦啊,本宮就說,這孩子一旦上心,學(xué)業(yè)上肯定沒有什么問題的?!饼R妃有些得意,她的兒子是皇上的長子,以前在功課上一直受皇帝訓(xùn)斥,最近倒是不錯,還得了表揚(yáng),她心里美得冒泡,一早上心情都十分美妙,連去給皇后請安都難掩喜悅。

皇后坐在上首,看著下方齊妃眼角眉梢都是壓抑不住的喜悅,眉心跳了跳,還是問道:“齊妃今日心情不錯啊,可是有什么喜事?”

齊妃還沉浸在喜悅中,冷不丁被點(diǎn)名倒嚇了一跳,待聽清皇后問話,趕緊起身,喜滋滋道:“臣妾失儀了,不過是三阿哥昨兒個得了皇上夸贊,當(dāng)不得什么?!?/p>

說是當(dāng)不得什么,可那好似懷了個孩子似的高興勁兒,也把眾嬪妃膩歪的不行。知道的是皇上夸贊,不知道的還以為三阿哥立太子了呢!

其他人只是腹誹,華妃冷笑一聲,輕撫著自己鬢邊的流蘇,嘲諷道:“難為齊妃姐姐如此高興,只怕是這夸贊也是目前為止頭一遭吧,到難為了三阿哥,不知還有沒有下一回呢?!?/p>

齊妃一聽這話,立刻氣的瞪起眼睛,只她笨口拙舌,說不出什么反駁的話:“哎!你!——”

華妃嘴角的笑揚(yáng)的更大了些,好整以暇地問她:“嗯?本宮怎么了?”

“好了。”皇后打斷道,齊妃還想嗆聲,被皇后一看只得乖乖坐著,只憤憤瞪著華妃?;屎笥洲D(zhuǎn)向華妃,道:“三阿哥再如何也是皇上的兒子,皇上自會管教,各位妹妹還是要抓緊調(diào)理自己的身子,早日為皇上延綿子嗣才是正理?!?/p>

華妃被戳到痛腳,冷哼一聲,也不再說什么了,皇后又看向欣常在,她剛剛懷孕一個月,皇后自然要好好關(guān)心。

欣常在對皇后恭敬,華妃心里不痛快,又開始挑刺,欣常在說話直爽,也牙尖嘴利,一時華妃也討不了什么好,更是生氣,曹貴人見狀趕緊出來打圓場,轉(zhuǎn)移話題。

景仁宮的無聲硝煙彌漫,弘時在上書房學(xué)的如火如荼,原主在學(xué)業(yè)上的記憶不說少的可憐,但對于從6歲啟蒙的皇子來說,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他必須得加緊學(xué)習(xí),要想力爭上游,做自己想做的事,圣心比什么都要緊。

【滴,請宿主完成以下任務(wù):

在選秀前讓皇上對三阿哥刮目相看(無限定),

成功獎勵:過目不忘丸*1

失敗懲罰:暫無】

弘時精神一振,來了。不同于以往的小打小鬧,這次任務(wù)內(nèi)容明顯有些難度,獎勵更是更上一層樓。

過目不忘丸,聽著就是好東西,有了它,媽媽再也不用擔(dān)心我讀不來書啦,弘時興奮搓手,這個任務(wù)要完成也不難,他起點(diǎn)低,原主見了皇上更是耗子見貓般畏縮,他現(xiàn)在稍微做出點(diǎn)成績就能讓皇上對他刮目相看,感嘆他“浪子回頭”。

正想著,外頭傳來些許紛雜的腳步聲,接著上書房的門被推開,今日授課的李師傅慌忙跪下:“微臣給皇上請安?!?/p>

弘時也趕緊跪下:“兒臣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p>

只聽一道威嚴(yán)的男聲響起,雍正擺手:“都起來吧?!?/p>

眾人謝恩起身,雍正坐在“朕昨日問了弘時幾個問題,他答得不錯,可見你這個師傅用心?!?/p>

今日上書房師傅姓李,翰林院三品翰林,是八年前的榜眼,為人剛正不阿,行事直言不諱;入翰林院三年便被康熙任命上書房師傅,教導(dǎo)皇子功課,且從不參與黨爭,雍正對他也頗為信任。

“微臣不敢,是三阿哥自己用心,半月來三阿哥十分勤勉,四書五經(jīng)不敢說熟讀,也算是七七八八,微臣今日給三阿哥講解的乃《資治通鑒》中的《唐紀(jì)》?!鄙蠒繋煾道钫麓T,拱手一板一眼地答道。

換作其他師傅,可能還會為皇子潤色一二,這位李大人不同,該如何就如何,不會往好了說也不會往壞了說,實打?qū)嵉膶嵤虑笫?,也因此,他的回話相?dāng)可信,雍正聽后微微點(diǎn)頭,面上看不出什么,心里倒是有些訝異。

弘時的性子他知道,老實本分,也十分孝順,就是心思從不在學(xué)業(yè)上,讓他學(xué)點(diǎn)東西簡直難如登天;雍正記得他剛登基那會,弘時連四書都磕磕絆絆,如今李師傅卻說他四書五經(jīng)都讀下來了,雖說不是通篇倒背如流,依然讓雍正意外。

其實李師傅心里也意外,他入上書房不過五年,但無論從同僚暗示,和自己授課情況來看,這位阿哥爺并非十分聰慧,對課業(yè)也不十分上心,可這一個多月以來,這位三阿哥好似開竅一般,日日埋頭苦讀,不恥下問,讓他這顆快要得過且過的教師心都熱絡(luò)了起來。

雍正也起了心思,昨日只是依著李師傅近日布置的功課順嘴問問,今日倒真是有些興致。

“朕問你,譬如為山,未成一簣,止,吾止也。譬如平地,雖覆一簣,進(jìn),吾往也。何解?”

“兒臣以為,好比堆土成山,只要再加一筐土便成山了,如果懶得做下去,這是自己停止的;又好比在平地上堆土成山,縱是剛剛倒下一筐土,如果決心努力前進(jìn),還是要自己堅持?!?/p>

“嗯,再有……”

“……”

父子倆一問一答,雍正越來越滿意,李師傅說弘時對四書五經(jīng)不過七七八八,大抵是在替弘時謙虛,也擔(dān)憂他有壓力吧,李師傅當(dāng)真多慮了,弘時回答時侃侃而談,自信非常,確有不懂之處,也十分誠懇,表明日后牢記。

弘時也在心里擦了把汗,《論語》《詩經(jīng)》等現(xiàn)代義務(wù)教育是學(xué)過的,雖然只學(xué)了其中精華部分,但儒家思想一旦掌握,其他句式很好知其意,《大學(xué)》《中庸》《春秋》那些,原主腦子里的記憶雖然不多,好歹從6歲開始學(xué),深挖還是有的,再加上穿越以來用填鴨式學(xué)習(xí)和題海戰(zhàn)術(shù)死磕,幸好現(xiàn)在年紀(jì)輕記憶力好,死記硬背到底是磕下來了。

最關(guān)鍵的還是系統(tǒng),平時不聲不響,除了發(fā)任務(wù)發(fā)獎勵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關(guān)鍵時刻還是很靠得住的,幫自己作了一點(diǎn)小弊,但凡自己學(xué)過背過的知識,在腦海里存儲過的,它都幫忙提醒了一二,幫了大忙。

眼見著快午膳了,二位主子可算有了停下的跡象,蘇培盛輕聲提醒:“皇上,已午時三刻了?!?/p>

“嗯,回養(yǎng)心殿?!庇赫牧艘幌麓笸?,起身看著弘時:“時兒來養(yǎng)心殿用膳吧?!闭f著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不管弘時和其余人一臉震驚。

時兒?誰?我嗎,弘時有些回不過神,果然起點(diǎn)低,這就讓皇上把稱呼變成時兒了,還去養(yǎng)心殿用膳,開天辟地頭一遭啊。

這是好事,弘時也挺開心,宮規(guī)森嚴(yán),阿哥不能隨意離開阿哥所,他去齊妃宮中用膳都要請示,前些日子齊妃求了皇后,讓自己今天去她宮里用膳,這下去不了了,不過他去了養(yǎng)心殿,齊妃只會更高興,吩咐小德子讓他遣人告知齊妃一聲,便緊跟著去往養(yǎng)心殿了。

齊妃在長春宮早已備好膳食,都是弘時素日愛吃的,他近來口味有些改變,齊妃也不在意,只當(dāng)孩子大了口味有所不同也正常,依著他的新口味向御膳房提了不少飯菜,只等著弘時來一飽口福。

左等右等,等來了小璐子,弘時身邊的二等太監(jiān),齊妃一聽弘時去養(yǎng)心殿用膳,立刻喜上眉梢,只覺最近好事連連,神清氣爽,當(dāng)場賞了小璐子二兩銀子,讓他把自己親手做的松鼠桂魚和櫻桃肉送去養(yǎng)心殿。

等著人走了,齊妃還樂的合不攏嘴,翠果上前討喜道:“給娘娘道喜,三阿哥頗得圣心呢?!?/p>

“就你嘴甜,在這巴巴等賞,三阿哥以后有大出息,瞧你這妮子見錢眼開的樣兒,本宮的錢庫你是知道的,回頭自己去取一個月月錢去。”齊妃拿手輕點(diǎn)翠果的額頭,笑罵道。

翠果喜得跪下謝恩,起身后討?zhàn)埖?“三阿哥自是有大造化的,可這萬事總有個開頭不是,奴婢眼瞧著阿哥爺這是開始諸事順利、前程似錦呢,娘娘就等著以后享清福就是了。”

長春宮的人仆隨主,心思格外單純,什么話都敢說,齊妃聽了未覺絲毫不對,更加開心得意,殿內(nèi)幾個宮女見主子高興,也紛紛上來道賀,各種吉祥話不絕于耳,把齊妃哄得不知天南地北,撒了大把賞賜下去。

一時間長春宮上下都喜氣洋洋。


更新時間:2025-07-22 14:49: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