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我回過神,那邊的梁銳白已經(jīng)稍微緩過勁了,
“不可能,我還是不相信,我們可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也可能是有什么誤會!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你告訴我,我在畢業(yè)照上哪個位置?”
少年似乎對這個問題十分自信,但是我捏著那張畢業(yè)照,精準(zhǔn)的給出了答案。
“你沒有在隊伍里,拍照的時候,你跑開了,這上面只有一個模糊的人影?!?/p>
那頭頓時安靜了,
我等了一分鐘后,才再次按住錄音筆,
“梁銳白,放過我,放過我可以嗎?”
“為什么?為什么!你難道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
少年慌張的質(zhì)問中已經(jīng)帶上了一絲哭腔,我自虐的握著碎裂的玻璃說道:“喜歡?就因為你的喜歡,拍完畢業(yè)照的第二天,我被江寧柔找來的混混捅穿了腹部,再也不能生育!”
“而三十歲的你,卻讓她懷上了你的孩子!剛剛拿走的那個傳家寶,也是你要親手送給她的!”
我每念一個字,過往的記憶就深刻一分,
那段我再也不愿意回想的回憶再次清晰起來,就像是它無數(shù)個夜晚的不請自來一樣,簡直成為了我夢魘。
13年前,江寧柔懇求他站在她的后面,但那時的他拒絕了,
并且信誓旦旦的向周圍人宣布,不僅是現(xiàn)在,
將來拍婚紗照也要跟我站在一起,守護我一輩子,
在畢業(yè)季的驕陽下,少年似火的情意燒的我臉頰通紅,
但氣急敗壞的江寧柔第二天就找了十幾個混混把我堵在了小巷里,
姍姍來遲的梁銳白飛奔到我的身邊,只看到慌張?zhí)幼叩纳碛埃?/p>
還有我滿身的鮮血,那時的他冷靜的不像話,
一把將我抱起,瘋了一樣的沖向醫(yī)院,
我看著他緊繃的面龐,卻能察覺到他眼底的慌張,
“欣蕓,你別睡...”
他當(dāng)時的無力和恐慌,我都記得,
可惜還是晚了,我的子宮遭受重創(chuàng),醫(yī)生當(dāng)時說,只能保命了。
我進手術(shù)室前,他流著淚,啞著嗓子,緊緊貼在我耳邊求我活下來,
他說他還沒來得及娶我,沒來得及拍婚紗照,
但是我怎么也沒想到,他會出軌傷害我的幕后兇手,甚至還和她有了孩子。
溫?zé)岬臏I水滴落在手背,你說他當(dāng)時,跟我現(xiàn)在一樣難過嗎?
“梁銳白,如果你還喜歡我,就離開,離開我的人生?!?/p>
“不要再來傷害我了,我求你,我求你了!”
可憐我的嗓子,連歇斯底里的怒吼都那么無力。
那邊久久沒有回應(yīng),我腿上的傷口已經(jīng)逐漸凝固,
流了太多血,好累,好困,
我就這么躺在地上睡著了。
夢里,我聽到一陣劇烈的喘息聲,
少年的梁銳白劇烈的奔跑在漆黑的巷子里,
那個讓我深深恐懼,無法忘卻的巷子里,
我被這噩夢驚醒,可是醒來之后,
那拼命一樣的喘息聲仍未消失,
我下意識的看著錄音筆,按住,
“你在干什么?夜跑嗎?”
松開按鈕,對面仍然是一句話不說,
只有那拉風(fēng)箱一樣的喘息聲持續(xù)不停,
懶得理會,我現(xiàn)在不想跟梁銳白的一切扯上半點關(guān)系,
將錄音筆扔在床上,我點開了手機,消息頁面空空如也,
30歲的梁銳白徹夜不歸,連一個電話也沒有,
但當(dāng)我點開朋友圈,驚訝的發(fā)現(xiàn)萬年不發(fā)朋友圈的他在朋友圈里刷屏了。
只不過我越看,心越沉,
第一條江寧柔笑瞇瞇舉著脖子上的傳家寶展示,
第二條是梁銳白體貼的喂雞湯給他,眼神里是我熟悉又陌生的溫柔,
第三條是他緊張的貼在她的肚子上,一旁的江寧柔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和溫柔,
...
闔家歡樂的場景深深的刺痛著我的心,
我靜靜的撫摸著肚子上的傷痕,朋友圈底下,是他朋友的祝福。
“哥!你終于想明白了,葉欣蕓就是不配,我上次的打白挨了?!?/p>
“我就說老梁不會那么想不開的,你看,我說什么來著?!?/p>
“恭喜恭喜啊!早生貴子!”
“話說葉欣蕓是不是也能看到咱們評論???”
“看到就看到唄,咱們是說實話??!”
“她?但凡要點臉,就自己灰溜溜的滾出梁家了吧。”
我再也忍受不了,一旁的錄音筆仍然放著劇烈的喘息聲,
聽的我頭暈,索性關(guān)了手機,蓋上被子沉沉睡去了。
夢里,這一次的梁銳白沒有遲到,
當(dāng)他趕到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就是我被一群混混壓在地上毆打,
無數(shù)辱罵推搡的聲音嘈雜的襲來,伴隨著我驚恐的尖叫,
江寧柔拔出了刀,準(zhǔn)備狠狠刺向我的肚子。
恍惚間,我聽到了那少年的怒吼,
他紅著眼,瘋狂的沖了過來,順手拿起板磚就砸向了混混頭領(lǐng),
其他的混混對他拳腳相向,
可他就像有死仇一樣,緊咬著混混頭子不放,
對方怒吼著捅向他,他也咆哮著將手中的板磚砸向?qū)Ψ降念^頂,
這不要命的氣勢鎮(zhèn)住了這群混混,
他渾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
面容猙獰的吼道:“不怕死的就來??!”
看著他身上那慘烈的傷勢,
混混們畏畏縮縮的放了幾句狠話就離開了,
直到他們徹底走遠,
梁銳白才緩緩倒下,
他手里捏著那根沒來得及送出的錄音筆,
自豪的說道:“欣蕓,我說過的,我會守護你一輩子?!?/p>
四目相對,那少年眼中的愛意燒的我無處可逃,
但現(xiàn)在的我深知,這把無盡的愛火,是比這個回憶更恐怖的存在。
“梁銳白!走開!我不要你的守護!”
“滾啊!”
我尖叫著醒來,冷汗已經(jīng)滲透我的睡衣,
淚水還在流淌著,
我下意識的摸向手邊的錄音筆,
那邊的聲音小了下去,
但是仔細聽仍然能分辨的出微弱的呼吸聲,
想著剛才的事情,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上的傷疤,
突然整個人僵住了,
那道纏了我13年的傷疤,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