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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身的血在這一刻涼透了。
陳壽言眉頭緊皺地訓(xùn)斥陳謙。
“說什么呢,還不趕緊跟你媽媽道歉?!?/p>
陳謙一扭脖子,氣鼓鼓地離開,不屑施舍給我一個眼神。
江淑月連忙追上他,只不過在他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這孩子就喜笑顏開。
陳壽言一臉溫柔地給我掃清腳底下的碎玻璃,輕輕擦去我眼角的淚珠。
此時的他和我記憶里的愛人一樣,無比善解人意。
“別想那么多,孩子就是青春期,等他長大以后就會知道你的好了?!?/p>
“離婚的事你也別再提了,都這么大歲數(shù)了折騰什么,今天就早點休息,明天你不還得早起給全家做早餐?!?/p>
這話倒是刺醒了我。
我苦澀一笑,推開眼前的陳壽言,自顧自回房間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路過陳謙房間,我看到里面的兩人相談甚歡。
兒子臉上掛著我從來沒見過的笑容,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江淑月。
在我面前,他卻總是一言不合就對我發(fā)火、怒吼,甚至還想跟我動手。
我收回視線,來到自己的房間。
要收拾的行李不多,除去洗漱用品,也就兩三套舊衣服。
沒有一件化妝品、首飾,這些都是陳壽言只會給江淑月買。
他說我一個家庭婦女用不著這些東西,老老實實待在家里就行。
收拾完行李,我望著眼前這個狹窄的房間,突然覺得這里就像棺材一樣,把我埋在里面。
床對面掛著一張我和陳壽言的結(jié)婚照,已經(jīng)徹底泛黃。
唯獨照片上的我還在笑靨如花。
我面無表情地摘下,卻意外發(fā)現(xiàn)這張照片背后竟然還寫著一句話。
【我這一生唯愛淑月一人,只恨生不逢時?!?/p>
怪不得陳壽言總盯著這幅畫出神,原來不是在追憶年少時光。
而是在幻想自己能和江淑月修成正果。
心口痛到無法呼吸,我強忍著才沒當(dāng)場撕爛這幅畫。
身后響起陳壽言的怒斥。
“李夢柔你在做什么,還不趕緊給我放下?!?/p>
他著急忙慌地?fù)屵^我手中的結(jié)婚照,小心翼翼地捧在自己懷中。
轉(zhuǎn)過頭來,他冷冷瞪了我一眼,劈頭蓋臉把我罵了一頓。
“李夢柔你到底想干什么,三番兩次這么折騰,你能折騰出什么?!?/p>
“難不成我真的和你離婚了,你就滿意了,像你這樣沒用的家庭主婦,沒了我,你在外面活一天都是多的!”
話剛一說出口,陳壽言就自知失言,急忙說上一些軟話找補。
“我剛說的都是氣話,你別放在心上?!?/p>
他放下結(jié)婚照,一把牽住我的手抵靠在他的胸膛上,讓我能感受到他跳動的心臟。
這向來是他服軟認(rèn)錯的動作。
從前他只要這么一哄我,再多的委屈我也咽了下去。
只不過這次跟過去每一次都不同。
“我們結(jié)婚都這么多年了,七年之癢也過去了,你哪來這么大的氣性?!?/p>
“你說你要走,那你舍得我,舍得謙謙嗎?”
“夢柔,留下來吧,這個家不能沒有你。”
陳壽言深情地望著我,話語真摯,連他自己都被感動。
可我抽出自己的手,拎起行李箱,絲毫不拖泥帶水地轉(zhuǎn)身離開。
只留下陳壽言呆愣地留在原地。
這個家的確不能沒有我,但我卻可以沒有這個家。
拖著行李箱離開時,我最后瞥了一眼這擁擠的房子。
當(dāng)年我剛跟陳壽言結(jié)婚,心里裝滿了甜蜜。
因為那時的陳壽言名校畢業(yè)、長相英俊,追求者數(shù)不勝數(shù)。
在那么多人里面,他唯獨選了我,一個小學(xué)沒畢業(yè)的擺攤小妹。
周邊所有人都告訴我是高攀了,羨慕我命好,能嫁給這樣的男人。
我深以為然,跟他結(jié)婚這么多年,絕不對他說一個不字。
可這么多年過去,我也終于累了。
一個裝睡的人,我是叫不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