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時，天色已經(jīng)暗了。
容與守在我床前，見我醒來，燭火融融下，他眼眸中竟多了幾絲溫柔。
他伸手，我下意識一躲。
容與眼眸一暗，竟強(qiáng)行抓住了我的肩，將我散亂的鬢發(fā)往耳后別去。
“阿嫵，是師兄不好，木婉玉已經(jīng)和我說了，那只是一個意外?！?/p>
委屈陡然翻天覆地。
我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紅了眼眶。
可我已經(jīng)不是和師兄撒嬌的小姑娘了。
我裝出一副豁達(dá)的模樣：“無妨，她沒事便好?！?/p>
師兄看著我：“阿嫵，你和我生分了嗎？”
是你和我生分了！
是你先違背了誓言，愛上了旁人！
我指甲掐進(jìn)肉里，才堪堪忍住反駁的沖動。
我覺得自己可笑又可悲。
明明打算成全師兄，但心里的不甘和哀痛卻像烈火灼燒。
我勉強(qiáng)擠出一個笑：“師兄，你永遠(yuǎn)都是我的親人?！?/p>
容與嗯了一聲，看著我的手腕，頓了頓，又道：“阿嫵，你的身體是怎么回事？”
我心頭一跳。
攥緊了被子。
我不想讓他知道。
按師兄的性子，他會受不了的。
我正想著怎么圓過去，就聽他說：“你還在耍性子，故意折磨這一出，想讓我低頭，是嗎？”
也許燭光太晃，我眼眶澀得發(fā)疼。
我夸張地笑：“果然是師兄，再了解我不過了?！?/p>
我死死掐著手，將哭腔壓下去：“我玩夠了，覺得沒意思，以后我就不會纏著你了。”
師兄只點了點頭：“那就好，夜深了，你歇息吧，木婉玉死里逃生，我去看看她?！?/p>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卻看著不是很開心。
也許是為木婉玉憂心吧。
“師兄?！?/p>
他腳步一頓，沒有回頭。
因此也看不到我的眼神。
眷戀，不舍，難過，悲傷。
我深深地看他，因為只這一眼，以后便再也看不到了。
他在等著我的下文。
想說的話太多太多，堵在了喉間，反而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最后干巴巴的擠出一句：“再見?！?/p>
師兄，再也不見。
師兄不再猶豫，他走后，我擦干眼淚。
離子時還有一個時辰。
還有最后一回祭血。
可惜了。
我們的告別竟然這么草率。
天明破曉。
容與突然心臟一陣刺痛，仿佛有什么重要的東西要離他而去了。
他不適地皺緊眉。
有人敲響門。
“國師大人，是我，木婉玉。”
他沉聲道：“進(jìn)來。”
木婉玉端著一碗櫻桃乳酪：“大人，我改良后的，一定更合你的口味?！?/p>
容與拿過碗，舀了一碗。
一入口，才知不對。
他打翻了碗，卻為時已晚，強(qiáng)撐著質(zhì)問：“你給我吃了什么？”
木婉玉嚇得直往后退，她搖頭哭泣：“是忘了阿嫵姑娘的蠱?！?/p>
“國師大人，那夜你寧可傷害自己，也不要和我歡好，嘴里還一直叫著阿嫵的名字?！?/p>
“我不甘心！”
容與嘔出一口血，狠心將五指成爪，刺入胸口。
木婉玉驚呼：“你在做什么？！你不要命了嗎？！”
容與平靜道：“解蠱?！?/p>
木婉玉止了哭聲，她嘲諷又絕望地看著容與：“你解了又如何？這是阿嫵姑娘和我做的交易！”
“她忍受萬鬼噬咬，為我超度，只為了讓你忘了她！”
容與手一滯。
就在這一剎那，蠱蟲入了心脈。
等容與痛苦的嘶吼平歇，他茫茫然地站起了身，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狼狽。
木婉玉又驚又喜的看著他，顫巍巍地問你：“大人，您還記得阿嫵姑娘嗎？”
容與皺眉：“那是誰？”
不等木婉玉回話，就有侍衛(wèi)破門而入：“大人！屬下在挽月樓發(fā)現(xiàn)了阿嫵姑娘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