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程硯恢復(fù)記憶回到程家的第二天，一紙《包養(yǎng)協(xié)議》便甩在簡昭寧面前。
“簽了吧。”
簡昭寧盯著那份文件，指尖微微發(fā)抖。
“程硯，你什么意思？”
她抬頭，對上程硯深邃的眼。
男人西裝筆挺，修長的手指漫不經(jīng)心地敲著沙發(fā)扶手：
“你救了我照顧我兩年，現(xiàn)在我也養(yǎng)你兩年，很公平?！?/p>
男人的話像是狠狠抽了簡昭寧一耳光。
一個月前，他還為了給她買結(jié)婚三周年紀(jì)念日的禮物偷偷跑去搬磚，渾身臟兮兮的，手心都磨出血泡，眼睛卻盈著愛意看著她，說：
“阿寧，我會努力賺錢，以后給你最好的生活?！?/p>
可現(xiàn)在，他看她的眼神里只剩冷漠。
簡昭寧心口發(fā)酸。
她寧愿擠在十平米的出租屋，和他相擁而眠。
也不想整夜獨自呆在幾千平別墅里，守著他會回心轉(zhuǎn)意的那點期待。
她臉色發(fā)白，一種近乎屈辱的情緒籠罩著她：
“我不要你養(yǎng)，我......”
“那你要什么？”程硯冷笑，掀起眼皮斜睨著她。
“像你這樣愛慕虛榮的女人，我見多了，不過是救了我，就騙我和你領(lǐng)了證，我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不鬧到挽之那里，我就勉強養(yǎng)著你?！?/p>
這句話像把刀，狠狠扎進(jìn)她心口。
她愛慕虛榮？
當(dāng)初，她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身份。
是他說失憶，無家可歸，他不想離開她啊。
兩年前，她在路邊撿到了渾身是血的程硯。
他醒來后什么也不記得，也不愿意離開她。
那時候，程硯黏她黏得緊，愛也很真切。
他會頂著烈日送外賣，拿著半個月工資去買她喜歡的手鏈。
他會跟著網(wǎng)上的視頻，笨拙卻耐心地學(xué)著給她織圍巾。
他會抱著她耳鬢廝磨，看著她紅了臉，笑著去吻她的唇。
她還記得那個晚上，他紅著眼單膝跪地，手里舉著他攢了一個月工資買的戒指，說：
“阿寧，我現(xiàn)在沒什么錢，但我會努力的，你愿意給我一個愛你一輩子的資格嗎？”
她泣不成聲，一顆心徹底沉淪在他身上。
那晚她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給了他。
她以為會和他一直那樣幸福下去。
直到一個星期前，程家人的出現(xiàn)打破了她的幻想。
那時她才知道，他是程家失蹤的大少爺，是未來的家族繼承人。
而她只是一名出身孤兒院的普通老師。
他恢復(fù)了記憶，卻忘了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他們告訴程硯，她借救命之恩，要挾他與她成婚。
可笑的是，他信了。
他看向她的目光不再炙熱，而是讓她膽寒的冷漠。
他愛的是出事前青梅竹馬的未婚妻，而她只是他失憶時遇到的錯誤。
后來她才知道，程硯那天出車禍，是葉挽之在大暴雨天鬧著要吃城南的糕點。
他寵她，冒著看不清道路的雨開車出去，結(jié)果路上出了意外。
他至此失蹤兩年。
而葉挽之得知消息后，毫無波瀾，很快就開始了新戀情。
簡昭寧那時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攥著他的胳膊告訴他真相。
可他只是甩開她的手，聲音冷得像寒冰：
“你這種為了爬上高位不擇手段的人，還敢給挽之潑臟水？”
那一刻，她的心真的死了。
愛她的程硯，再也不會回來了。
程硯不耐地站起身，看了眼腕表：
“簽了，我還有事?！?/p>
簡昭寧死死攥緊手心，心臟酸澀抽痛。
他轉(zhuǎn)身離開，沒聽見她哽咽的那句：“你說過一輩子愛我的......”
窗外雨聲漸大，雨幕中，黑色轎車疾馳而去。
簡昭寧慢慢蹲下來，抱緊膝蓋，無聲地抽泣。
她站起身，攥著那份“包養(yǎng)協(xié)議”撕得粉碎。
她不會要這種施舍。
程硯，這次是你先不要我的。
她有自己的尊嚴(yán)。
她拿出手機，遞交了去偏遠(yuǎn)地區(qū)支教的申請。
半個月后，她就能離開了。
這兩年，就當(dāng)作一場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