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宋攸寧漸漸適應了在公司的工作,只是由于長期的失眠和焦慮,一次活動中,她竟意外暈厥了過去。
賀臨淵正在外地開會,對這件事毫不知情,而當天在場的同事們則是慌亂地將她送往醫(yī)院。
宋攸寧醒來時,眼前是一片刺眼的白。
消毒水的氣味縈繞在鼻尖,輸液管里的液體一滴一滴落下,安靜得讓人心慌。
“你醒了?”
一道溫潤的男聲從身側傳來。
她緩緩轉頭,對上了一雙沉靜如水的眼睛,是個陌生面孔。
那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眉眼清雋,鼻梁上架著一副銀邊眼鏡,鏡片后的目光專注而平和。
他的胸牌上寫著:神經(jīng)內(nèi)科 溫景然。
“你在公司暈倒了,是你的同事送你來的?!?/p>
他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她,“低血糖加上嚴重睡眠不足,身體已經(jīng)超負荷了?!?/p>
宋攸寧垂下眼,沒有說話。
溫景然沒有追問,只是將一杯溫水放在她手邊:“先喝點水,藥一會兒送來?!?/p>
他的手指修長干凈,指甲修剪得整齊圓潤,腕骨突出,白大褂袖口露出一截淺藍色的襯衫,一切都透著恰到好處的整潔與溫和。
宋攸寧接過水杯,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立刻像觸電般縮回。
溫景然似乎沒注意到她的異樣,轉身去翻病歷本:“我給你開了些神經(jīng)性的藥,但最重要的還是休息。”
他頓了頓,忽然從口袋里拿出一張便簽紙,遞給她:“如果你睡不著,可以試試這些音樂?!?/p>
宋攸寧怔了怔,接過紙條。
上面寫了幾首古典樂的名字,字跡清雋工整,末尾還畫了一個小小的笑臉。
“臨床證明,特定頻率的音樂對改善睡眠有幫助?!彼屏送蒲坨R,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討論天氣,“當然,如果不想聽,就當沒看見。”
宋攸寧捏著紙條,忽然覺得鼻腔發(fā)酸。
這段時間為了抗拒賀臨淵,她一直在硬撐著,導致自己的心理問題愈發(fā)嚴重,而如今,也確實太久沒有人這樣不帶目的性地對她好了。
當賀臨淵下了會議,得知宋攸寧住院,他第一時間令司機送他到醫(yī)院來。
而沖進病房時,他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宋攸寧靠在床頭,手里捧著一杯水,而那個醫(yī)生坐在她身邊,正低頭和她說著什么。
窗外陽光正好,落在她蒼白的臉上,映出一層淺淡的光暈。
她在笑,很輕很淡的一個笑,卻是他穿越回來后,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的表情。
賀臨淵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酸澀與嫉妒瞬間沖垮理智。
“攸寧!”
他大步上前,直接擋在兩人之間,目光陰沉地掃向溫景然:“你是哪位?”
溫景然微微挑眉,還沒開口,宋攸寧已經(jīng)冷聲道:“賀臨淵,出去?!?/p>
賀臨淵僵住,不可置信地回頭:“阿寧,我只是擔心你……”
“我說過,以后我的事不用你管,需要我按呼叫鈴讓保安請你出去嗎?”
她抬眼看他,眸子里結著冰。
賀臨淵胸口劇烈起伏,目光掃過床頭柜上的便簽紙和牛奶,正在氣頭上口不擇言,突然冷笑。
“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這位醫(yī)生知道你有精神病嗎?”
“賀先生?!睖鼐叭煌蝗婚_口,他聲音依舊溫和,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壓迫感,脖頸的青筋更加證明著他壓抑的怒意。
“這里是醫(yī)院,如果您不能保持安靜,我會請安保人員協(xié)助?!?/p>
賀臨淵猛地揪住他的衣領:“你算什么東西?!”
“賀臨淵,滾出去!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了……”宋攸寧滿臉的疲憊,有氣無力的開口。
“攸寧……”看著她厭惡的神情,賀臨淵知道自己又一次失去了理智。
“對不起……我……”
突然,溫景然看到宋攸寧因情緒激動而出血的傷口,他迅速按住她的手背。
“這位先生,患者看到你后情緒很激動,如果你真心道歉,現(xiàn)在可以離開了嗎?”
他的話語里很禮貌,語氣卻讓人不容反駁。
賀臨淵看著宋攸寧手背上的血,像是突然被潑了一盆冰水,踉蹌后退兩步。
“我……”
看著那對失望的眼眸,他最終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