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了九華山腳下一個叫王家村的小地方。
村子不大,青瓦泥墻,炊煙裊裊,透著股遠離塵囂的寧靜。
蘇易水帶著纖月找到村長,租下了村尾最靠近山腳的一處小院。
院子孤零零的,離其他人家都有些距離。
村長老伯拄著拐杖帶他們過去,掏出鑰匙遞給蘇易水,笑呵呵地說。
“這院子啊,主人家早就搬走嘍,空了好些年。你們能住下,也算給它添點人氣?!?/p>
他渾濁的眼睛打量著眼前這對年輕人。
一個冷得像山里的石頭,一個卻軟和得像剛蒸好的糯米糕,看著都讓人稀罕。
蘇易水只冷淡地“嗯”了一聲,接過鑰匙打開院門。
吱呀一聲,一個方方正正的小院露了出來,角落里還有一口青苔斑駁的老井。
纖月好奇地從蘇易水身后探出頭,眼睛亮亮地打量著這個將要暫居的“家”。
蘇易水沒說話,摸出幾塊碎銀塞給老村長,又多付了些,言簡意賅:“勞煩,每日送些飯食過來?!?/p>
老村長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只當是城里來的嬌客不會生火做飯,收了銀子便拄著拐杖慢悠悠走了。
蘇易水關上院門,回身時,纖月已經鉆進堂屋去了。
他快步跟進去。
屋子不大,中間是堂屋,左右各有一間臥房。
家具蒙著厚厚的灰塵,顯出長久的荒涼。
“出去?!碧K易水對纖月說。
等她退到院子里,他抬手輕輕一揮,屋內的灰塵瞬間消散無蹤,露出原本的木色,連角落的蛛網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是屋里空蕩蕩的,缺了不少東西。
蘇易水又帶著纖月去了最近的鎮(zhèn)子,采買被褥、鍋碗、燈燭、米糧……回來時,天邊已染上淡淡的橘紅。
纖月記著承諾,放下東西就鉆進了廚房。
她要做雞蛋糕,這是她記得最清楚的點心。
廚房里很快響起磕碰碗碟的輕響,灶膛也燃起了溫暖的火焰。
蘇易水站在院子里,目光掃過四周。
指尖微動,幾道無形的禁制悄然落下,牢牢鎖住了整個王家村
纖月,休想離開此地。
又在院墻四周布下防護,以防萬一。
做完這一切,廚房里飄散出的甜香絲絲縷縷鉆入鼻尖。
他抬眼望向廚房少女忙碌的剪影,心口被這點暖融融的煙火氣感染。
這感覺……像是有了一方小小的歸處。
他轉身走進另一間收拾好的屋子。
這里被他布置成了書房。
臨窗放了一張寬大的軟榻,鋪著新買的青色軟墊,想著她看書累了能歪著歇會兒。
書桌上整齊擺著幾卷新買的書冊和話本,都是她白日里挑的。
旁邊是筆墨紙硯。
他給纖月布置了“功課”:每天寫一篇日記,記下她做了什么。
他要知道她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每一刻。
“蘇易水,糕點好啦!”纖月清脆的聲音從堂屋傳來。
蘇易水放下手中的筆,走出書房。
纖月正把一盤金黃松軟的雞蛋糕放在堂屋桌上,好奇地探頭看他剛剛在寫什么。
她走進書房便看到了書桌上寫的字。
宣紙上的字跡力透紙背,鋒芒畢露,跟他的人一樣,帶著股冷硬的銳氣。
蘇易水走過去,突然伸手,一把將纖月?lián)七M了懷里,圈在書桌前。
“喜歡我的字?”他低頭,氣息拂過她的耳廓,帶著一絲刻意的引誘,“我教你寫,好不好?”
纖月確實喜歡這種凌厲的字,懵懂地點了點頭。
蘇易水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光,一手撐住桌面,一手便包裹住她的小手,提起筆。
他握得很緊,牽引著她的手在宣紙上游走。
筆鋒落下,墨色淋漓,很快,“蘇易水”與“纖月”兩個名字并排出現(xiàn)在紙上,一樣的冷硬鋒利,仿佛要將紙劃破。
寫完,他便松了手,退開一步,好整以暇地抱臂看著。
纖月的字原本軟乎乎的,要學他這風格自然艱難。
好在她悟性不錯,凝神屏氣寫了幾張,竟也漸漸有了幾分凌厲的雛形。
蘇易水拿起一塊尚有余溫的雞蛋糕,咬了一口。
松軟,香甜,帶著雞蛋的暖香,絲絲縷縷地化在舌尖……像抱著她的感覺。
他靠在窗邊的軟榻上,目光落在她專注的側影上。
纖月練了幾張,覺得手腕發(fā)酸,便停了筆,拿著寫得最好的幾張獻寶似的捧到榻前給蘇易水看。
蘇易水接過細看,目光掃到她無意識揉著手腕的小動作。
他什么也沒說,長臂一伸,再次將她拽進懷里,跌坐在自己腿上。
一手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力道適中地揉按著她酸痛的腕骨和手指。
纖月身體瞬間僵硬。
她發(fā)現(xiàn)蘇易水越來越喜歡這樣抱著她,像抱著什么專屬的暖爐。
這種緊密的束縛感讓她有些無措。
蘇易水看著她呆呆的、帶著點茫然的樣子,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以后,每日寫一篇,記下你做了什么。我會檢查?!?他要掌握她生活的全部軌跡。
纖月小臉頓時垮了下來,苦惱地小聲嘟囔:“能不能不寫啊……”
這感覺跟以前在渡厄司寫枯燥的日課總結一樣煩人。
“不可以?!碧K易水斬釘截鐵,順手拿起一塊雞蛋糕喂到她嘴邊。
“我想知道?!?/p>
更想知道,她會不會寫下想他。
這個念頭一起,心底那股將她緊緊鎖在身邊的渴望就瘋狂翻涌。
他越想越煩躁,越想越無法忍受即將到來的分離。
陰鷙的占有欲瞬間困住了他。
他猛地一個翻身,將毫無防備的纖月直接壓在了柔軟的榻上!
“唔!”纖月猝不及防,驚呼被堵在喉嚨里,嘴里剛咬下的那口糕點噎得她小臉通紅,眼睛都泛起了淚花。
蘇易水一手牢牢扣住她的兩只手腕壓過頭頂,另一只手則撫上她沾著糕點屑的、柔軟的唇瓣。
“月月,”他聲音啞得厲害,帶著一種近乎懇求又充滿強制的氣息,“可以嗎?”
問話間,他的手指已滑到她的耳垂,捻揉著那小巧柔軟的耳珠。
纖月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和耳垂傳來的奇異觸感弄得暈乎乎的,大腦一片空白,本能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