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夜晚，周啟然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覺得頭腦發(fā)脹，心口像堵著一團火。
陸芷冰冷的眼神在他腦海里反復(fù)切割。
他將車停在陸芷公寓樓下，踉蹌下車，用力拍門。
“陸芷！開門！你出來說清楚！”
回應(yīng)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酒精和怒火燒毀了他最后一絲理智。
“看不起我？覺得我是拖累？”
他對著緊閉的門嘶吼，聲音在空曠的樓道里回蕩，顯得格外凄涼和瘋狂。
“我是真的真的……”
那句“喜歡你”卡在喉嚨里，變成了更深的怨恨。
他跌跌撞撞回到車上，發(fā)動引擎，猛踩油門，車子像失控的野獸般咆哮著沖向小區(qū)出口的隔離墩，只想發(fā)泄心中那股毀滅一切的沖動。
程彥因擔(dān)心周啟然的狀態(tài)，正驅(qū)車趕來。
剛進小區(qū)，刺耳的輪胎摩擦聲和巨大的撞擊聲撕裂了夜空！
他心臟驟停，只見周啟然的車頭狠狠撞在出口處的石墩上，引擎蓋扭曲翻起，安全氣囊爆開。更讓他魂飛魄散的是，陸芷竟被幾塊飛濺的碎石和扭曲的金屬碎片波及，正捂著流血的胳膊跌坐在不遠處的花壇邊。
她剛下樓扔垃圾！
程彥瘋了一樣沖過去，一把將驚魂未定的陸芷拽離危險區(qū)域：
“你怎么樣？！”
陸芷臉色慘白，驚懼地看著冒煙的車和里面生死不明的周啟然，說不出話。
警車和救護車的鳴笛很快響徹小區(qū)。
周啟然被從變形的駕駛室拖出來時，滿臉是血，眼神渙散，嘴里無意識地嘟囔著：
“我不是……我沒想……”
當(dāng)看到陸芷胳膊上的血跡和程彥護在她身前的身影時，巨大的后怕和徹底的崩潰終于擊垮了他。
他癱軟在地，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所有的體面和尊嚴(yán)在這一刻粉碎殆盡。
醫(yī)院急診樓前，警燈刺眼。
蘇婉穿著黑風(fēng)衣從車上下來，周身帶著一股冷冽的氣息。
值班醫(yī)生迎上來：
“蘇總，情況緊急，周先生重傷，程先生為了保護陸小姐被飛濺物劃傷頭部，但無大礙?！薄瓣懶〗闶直塾胁羵?。費用……”
“我不是他們的家屬，也不是聯(lián)系人?！?/p>
蘇婉語氣平靜無波，直接接過簽字板，利落地簽下名字和擔(dān)保人蘇婉。
“費用我會墊付。請按流程處理?！?/p>
簽完，她將板子遞回。
醫(yī)生愣了一下，點頭：“明白?！?/p>
蘇婉走向走廊深處，看到陸芷獨自坐在冰冷的塑料椅上。
護士剛給她手臂的傷口做了簡單包扎，披著一條薄毯，眼神空洞地望著地面，身體微微發(fā)抖。她身邊沒有周啟然或程彥的陪伴。
聽到腳步聲，陸芷抬起頭，看到蘇婉，眼圈瞬間紅了，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顫音：
“蘇總，他……”?她指了指手術(shù)室方向。
??巨大的恐懼和后怕席卷著她，而更深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愧疚。
這場無妄之災(zāi)，根源在于她和周、程三人糾纏不清的合作。
她不僅差點害了自己，還差點害了別人，更把蘇婉再次牽扯進來。??
蘇婉停下腳步，看著她狼狽的樣子，眼神復(fù)雜了一瞬，但很快恢復(fù)清明。
她遞過去一個文件袋：
“這是初步的賠付單據(jù)，費用我處理了。后續(xù)的，你或者他們，自己負責(zé)?！?/p>
她的聲音沒有溫度，卻也沒有落井下石的尖刻。
“??至于你，陸芷，你看到了，勉強捆綁只會帶來更大的災(zāi)難?！?/p>
“帶著僥幸心理和無法信任的人一起走鋼絲，結(jié)局早就注定。這次是運氣好，下次呢？”
陸芷猛地站起來，淚水終于決堤。
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蘇婉話里那冰冷的真實和??對自己愚蠢選擇的悔恨??。
“是我，是我太天真！我以為我能掌控，以為能帶著他們做出點樣子。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更沒想到會牽連你。”
??她此刻徹底看清了，蘇婉當(dāng)初與周、程切割是何等明智。
而自己所謂的獨立創(chuàng)業(yè)，本質(zhì)上還是陷入了依賴與糾纏的泥潭，甚至差點付出生命的代價。??
蘇婉看著她崩潰的眼淚，語氣依然平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眼淚沒用。代價你已經(jīng)付了一部分。記住這個教訓(xùn)，以后的路，自己選，自己走，自己負責(zé)。??”
她說完，轉(zhuǎn)身欲走。
“蘇總！”陸芷啞聲喊住她，“你，你會原諒我嗎？我搶走了他們兩個人！”
蘇婉腳步未停，只拋下一句清晰的話，消散在醫(yī)院的消毒水氣味中：
“??我放下了過去，他們只是我不要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