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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接通了。
顧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對著聽筒泣不成聲。
“爺爺,您快來公司!小久她,她要毀了我們家,她要把公司搶走!您快來勸勸她啊爺爺!”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即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吼。
“你這個混賬東西還有臉給我打電話?你現(xiàn)在在哪兒?給我站著別動!”
說完,電話被啪地掛斷。
顧沉愣住了,隨即臉上露出一絲竊喜。
他以為爺爺是來為他主持公道的。
他得意地看著我:“小久,你聽到了嗎?爺爺生氣了。你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只要你……”
他的話沒能說完。
電梯門再次“?!钡囊宦暣蜷_。
一個身板硬朗的老人,手持一根龍頭拐杖,風風火火地走了出來。
正是顧爺爺。
顧沉眼睛一亮,連滾帶爬地迎上去:“爺爺!您來了!您看林久她……”
“啪!”
一聲清脆的巨響。
顧爺爺揚起手中的龍頭拐杖,用盡全力,狠狠抽在了顧沉的背上。
顧沉慘叫一聲,被打得趴在地上,難以置信地回頭。
“你打我?你為了她打我?”
“我打死你這個有眼無珠的孽畜!”
顧爺爺氣得渾身發(fā)抖,拐杖指著他,又是一下。
“誰給你的狗膽,讓你這么欺負小久的?啊?”
打完孫子,他轉(zhuǎn)過身,看向我時,那滿臉的雷霆之怒瞬間化為無盡的愧疚和心疼。
他扔掉拐杖,顫巍巍地向我走來。
“小久,孩子......”
他的嘴唇哆嗦著,老淚縱橫,竟然就要對著我跪下去。
我趕緊上前一步扶住他:“顧爺爺,您這是做什么!”
“好孩子,是我顧家對不起你!是我教孫無方,養(yǎng)出了這么個畜生!我,我給你賠罪了!”
地上的顧沉徹底看傻了。
他不懂,他完全不懂。
“爺爺!您瘋了嗎?您憑什么要跟她道歉?我們顧家哪里對不起她了?是她要搞垮我們的公司!”
“你給我閉嘴!”顧爺爺回頭又是一聲怒吼,吼聲里帶著絕望,“你知不知道,三個月前,我心臟病突發(fā),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是誰救了我?”
顧沉一愣:“不是您老戰(zhàn)友調(diào)來的專家組嗎?”
顧爺爺嗤笑一聲,“專家組是林董,是小久的爸爸,動用全球關(guān)系網(wǎng)連夜從德國用私人飛機接過來的!我這條老命,是小久的爸爸給的!我們顧家欠林家的,是天大的人情!是救命之恩!”
顧沉死死地盯著我,臉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最后只剩下一片死灰。
原來,他引以為傲的一切,在真正的權(quán)勢面前,不過是個笑話。
原來,他視為草芥的女人,才是他永遠高攀不起的存在。
我沒有理會他那張如同死人的臉。
我彎下腰,從地上撿起那份被踩得滿是腳印的《實習生行為規(guī)范》,走到顧爺爺面前,輕輕遞給他。
“顧爺爺,這是您孫子,給我的見面禮?!?/p>
我頓了頓,補上一句。
“他說,讓我跪下,把他最愛的黃花梨木桌子,舔干凈。”
顧爺爺接過那張紙,氣血攻心,身體劇烈地晃動了一下。
他死死盯著紙上的條款,再抬頭看向自己的孫子,那眼神,是徹底的失望和冰冷的死寂。
他轉(zhuǎn)向我,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小久,哦不林小姐,您想怎么處置這個孽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