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雪恍恍惚惚地走在路上,腦子里亂成一團漿糊。
前陣子她還是個為找工作愁得掉頭發(fā)的苦逼大學(xué)生,轉(zhuǎn)瞬間,
竟成了哪個豪門里流落在外的千金。這劇情也太魔幻了,簡直比她看過的狗血小說還離譜。
二十多年來,她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農(nóng)村姑娘,按部就班上學(xué)、畢業(yè),
然后一頭扎進找工作的浪潮里。可眼下的就業(yè)環(huán)境實在太勸退,她忙忙叨叨跑了一個月,
簡歷投出去石沉大海,面試幾家要么卡專業(yè)要么限學(xué)歷,最后都被客客氣氣地拒了回來。
就在她蹲在人才市場門口,覺得人生沒了指望,甚至冒出"得過且過,
實在不行就擺爛"的念頭時,一群西裝革履的人突然找上她,
說她是本市首富顧家當(dāng)年被意外抱錯的親生女兒。現(xiàn)在,親生父母要認(rèn)她回去了。
林若雪忍不住在心里翻了個白眼:不是吧,豪門都這么不靠譜?連孩子都能養(yǎng)錯?
不過吐槽歸吐槽,能找到親生父母對她來說,確實像天上掉了塊餡餅。
至少不用再為找工作發(fā)愁了。她暗自盤算著,只要自己安分守己,
別像小說里那些真千金似的作天作地,親生父母總該不會虧待她,
給點零花錢應(yīng)該不成問題吧?她越想越?jīng)]底,心里七上八下的。踏進顧家別墅的那一刻,
林若雪感覺自己像誤入了精致的玻璃櫥窗,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客廳里水晶燈折射出冷光,映著顧家四三口人——顧父威嚴(yán),顧母端莊,
還有那個站在他們身側(cè)、笑靨如花的假千金顧欣然。顧欣然穿著量身定制的連衣裙,
眉眼間帶著恰到好處的親昵:“妹妹回來啦,我房間隔壁給你收拾好了,缺什么盡管跟我說。
”聲音甜得像裹了蜜,可林若雪瞥見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打量,心里莫名發(fā)緊。接下來的日子,
與其說是回家,不如說更像一場漫長的做客。顧父吃飯時會狀似隨意地問她過去的生活,
語氣平和,眼神卻像掃描儀;顧母每天讓傭人給她送各種補品,
話里話外總繞著“女孩子要懂規(guī)矩”;就連那個看起來溫和的媽媽,
也總在她看書時坐在不遠(yuǎn)處,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面,像在評估一件剛到的展品。
他們待她不算差,錦衣玉食從沒缺過,可那份客氣里的疏離,讓林若雪始終放不開。
她學(xué)不會像顧欣然那樣自然地挽著顧母的胳膊說貼心話,也不懂餐桌上那些繁復(fù)的禮儀,
好幾次想幫傭人端碗,都被顧母笑著攔住:“若雪是客人,哪能做這些?!比兆泳昧耍?/p>
她索性把自己縮成個小透明。顧欣然和朋友視頻時聊起奢侈品,她就捧著本書坐在角落,
其實一個字也沒看進去;飯桌上討論公司的事,她更是插不上嘴,只能埋頭扒飯,
偶爾被問到意見,只會訥訥地說“我沒想法”。有次顧父讓她試試管理名下的小公司,
她盯著財務(wù)報表看了半天,最后紅著臉說:“這些數(shù)字……我不太懂。
”顧欣然在一旁輕笑:“妹妹剛回來,慢慢學(xué)就好啦,不像我從小耳濡目染?!绷秩粞┞犞?/p>
沒覺得委屈,反倒松了口氣。她是真的搞不懂那些彎彎繞繞,比起勾心斗角,
她更想每天按時吃飯、睡個安穩(wěn)覺。只是偶爾夜里躺在床上,
聽著隔壁顧欣然和顧母說笑的聲音,會忍不住想:自己這副“傻白甜”的樣子,
到底能不能在這個家里,真正待下去呢?顧欣然似乎很喜歡在她面前展示自己的“完美”。
這天下午,顧欣然拉著林若雪去花園散步,
指著一叢開得正盛的香檳玫瑰說:“這是爸爸特意讓人從荷蘭空運來的,
我從小就喜歡這個品種?!闭f著,她自然地提起上周剛在拍賣會上拍下的一幅畫,
又說起和媽媽去巴黎看秀的趣事,語氣輕快,像是在分享尋常小事。林若雪只能在一旁聽著,
偶爾點點頭,心里暗暗咋舌——這些事對她來說,比課本里的微積分還遙遠(yuǎn)。
她試著找些自己能聊的話題,比如老家后山的野薔薇,或是大學(xué)宿舍樓下那棵老槐樹,
話沒說完,就被顧欣然笑著打斷:“妹妹說的這些,聽起來好有意思呀,像聽故事一樣呢。
”那笑容里沒什么惡意,卻讓林若雪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她忽然意識到,她們之間隔著的,
不只是二十多年的人生,更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晚飯時,顧母提起下周有個慈善晚宴,
讓管家把定制的禮服送到兩人房里。林若雪看著那件綴滿碎鉆的長裙,
指尖碰上去都覺得發(fā)燙,小聲說:“我……我不太會穿這種衣服?!鳖櫢柑ы戳怂谎?,
語氣平淡:“學(xué)學(xué)就會了,顧家的女兒,總不能上臺面。”顧欣然立刻接話:“媽媽,
不如明天我?guī)妹萌プ鰝€造型吧?順便教教她晚宴上的禮儀,省得她到時候緊張。
”她笑得體貼,林若雪卻從她眼里看到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像是在等著看自己出糗。
第二天顧欣然果然拉著她跑了一下午,從發(fā)型到妝容,每一步都有人精心打理。
可到了晚宴現(xiàn)場,林若雪還是慌了神。穿著高跟鞋站不穩(wěn),碰倒了侍者的托盤,
紅酒灑在裙擺上時,她臉?biāo)查g紅透,手忙腳亂地想去擦,反而越擦越糟。周圍有人投來目光,
顧父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下。顧欣然立刻上前,笑著打圓場:“哎呀,
妹妹第一次來這種場合,難免緊張?!闭f著,不動聲色地把林若雪拉到一邊,
低聲道:“你看你,怎么這么不小心?!绷秩粞┑椭^,心里又窘又澀。
她知道自己笨手笨腳,可在這個家里,連犯個小錯都像是在給別人添堵?;貏e墅的路上,
車?yán)镆黄聊?。林若雪盯著窗外掠過的霓虹,忽然覺得自己像個沒上發(fā)條的木偶,
一舉一動都透著僵硬。她是真的學(xué)不會顧欣然那樣的從容得體,
也融不進這看似光鮮的豪門生活?;蛟S,她這種“傻白甜”,從一開始就不該屬于這里。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她慌忙按了下去——她已經(jīng)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了。
早餐桌上的氣氛難得平靜,顧父正和顧欣然討論著公司一個新項目的細(xì)節(jié),
顧母在一旁含笑補充,三人默契得像一幅精心繪制的畫。林若雪扒拉著碗里的粥,
聽著“董事會”“收益率”這些陌生的詞,悄悄攥緊了筷子。等顧父放下咖啡杯,
林若雪深吸一口氣,聲音細(xì)若蚊蚋:“爸……我能不能跟您說件事?”顧父抬眼看向她,
目光里帶著慣有的審視:“嗯?”她手指絞著桌布,頭埋得更低了:“我想……找份工作。
不用太好的,就是……能自己掙點錢,夠用就行?!痹捯魟偮?,桌上瞬間安靜下來。
顧欣然放下刀叉,笑意盈盈地開口:“妹妹怎么突然想工作了?家里又不缺你這點錢,
安心住著就好啦?!鳖櫮敢哺鴦瘢骸笆前∪粞?,女孩子家不用那么辛苦,
爸的公司以后……”她頓了頓,瞥了眼顧欣然,話鋒轉(zhuǎn)得自然,“……總歸有你們的份,
你何必出去受累?!绷秩粞┮е?,小聲解釋:“我不是嫌家里錢少,
就是……想自己做點事。天天待著,我心里不踏實。”她沒說出口的是,
看著顧欣然在飯桌上侃侃而談的樣子,她像個局外人,坐立難安。顧父沉默片刻,
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了敲:“也行。既然你想,就讓欣然帶你去公司熟悉熟悉,
先從基層做起吧?!绷秩粞┭劬σ涣?,剛想說謝謝,就聽顧父補充道:“讓欣然多照看著你,
別出什么岔子?!薄胺判陌砂?,”顧欣然立刻接話,笑得溫柔,“我會好好帶妹妹的。
”只是轉(zhuǎn)頭看向林若雪時,眼底那抹笑意深了幾分,像藏著什么沒說出口的話。
第二天一進顧氏集團,林若雪就被氣派的大堂晃了眼。顧欣然把她領(lǐng)到行政部,
跟主管交代:“這是我妹妹林若雪,剛來鍛煉鍛煉,你們多擔(dān)待?!敝鞴苄χ鴳?yīng)下,
給她安排了個整理文件的活兒。林若雪學(xué)得認(rèn)真,雖然動作慢,倒也沒出差錯。
可她總覺得周圍同事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有人竊竊私語,見她看過去又立刻散開。午休時,
她抱著飯盒在茶水間角落啃三明治,聽見兩個女同事在外面聊天。
“那就是顧家找回來的真千金?看著也太普通了,跟顧經(jīng)理(顧欣然)沒法比啊。
”“聽說腦子不太靈光呢,顧總讓她來上班,估計就是給口飯吃。
”林若雪咬著三明治的手頓住了,面包渣掉在飯盒里。她知道自己笨,也沒想過跟顧欣然比,
可被人這樣背后議論,鼻子還是有點酸。正難受著,顧欣然端著咖啡走進來,
像是沒聽見外面的話,笑著問她:“怎么樣?第一天上班還習(xí)慣嗎?要是累了就跟我說,
我跟爸說一聲,讓你先回去休息?!绷秩粞u搖頭,把飯盒往身后藏了藏:“不、不累,
挺好的?!鳖櫺廊黄沉搜鬯掷锏娜髦危σ飧盍耍骸霸趺闯赃@個?走,
我?guī)闳ロ敇遣蛷d,那里的牛排不錯。”林若雪連忙擺手:“不用了,我這個就行。
”她怕去了那種地方,又會鬧出什么笑話。顧欣然也不勉強,只是放下咖啡時,
狀似無意地說了句:“也是,基層同事都吃這些,妹妹剛回來,是該多體驗體驗?!闭f完,
她轉(zhuǎn)身走了出去,留下林若雪一個人站在原地,手里的三明治突然變得難以下咽。
她原本以為找份工作能踏實點,可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就算離開了顧家別墅,
她好像還是那個格格不入的“客人”。林若雪在行政部待了半個月,日子過得像踩在薄冰上。
她負(fù)責(zé)的文件歸檔,總因為記不清編號規(guī)則弄錯格子;給各部門發(fā)通知,要么漏了抄送領(lǐng)導(dǎo),
要么把會議時間寫錯——有次甚至把周三的會寫成周五,害得銷售部一群人白等了一下午。
主管沒當(dāng)眾罵她,可那聲重重的嘆息,比斥責(zé)更讓她心慌。“林若雪,
這份報表的數(shù)據(jù)核對三遍了,怎么還是有錯?”主管把文件拍在她桌上,
語氣里帶著掩飾不住的不耐,“你到底有沒有用心?”林若雪盯著報表上紅筆圈出的錯誤,
臉?biāo)查g漲得通紅。她明明對著原始單據(jù)核了又核,可怎么就漏看了那行小數(shù)點?
周圍同事的目光若有似無地飄過來,她低下頭,手指死死掐著掌心,喉嚨像被堵住,
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其實她比誰都急。每天下班都把資料帶回家,
趴在房間的書桌上啃到深夜,可那些流程、規(guī)則像繞口令,記了又忘。
她試著按自己的想法處理過一件小事——給客戶寄樣品時,覺得用普通快遞省錢,
沒走公司指定的加急物流,結(jié)果樣品遲到,差點丟了單子。顧欣然聽說后,
特意來部門“關(guān)心”她:“妹妹,工作上有不懂的可以問我呀,別自己硬扛。你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