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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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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夜 21:00

老張的兒子將彈簧刀抵在蘇曼脖子上:「銀行逼死我爸!你們償命!」

林晚星撲過去抓住刀刃:「把刀放下!你爸不想你這樣!」

顧承宇踹飛少年怒吼:「找死!」

蘇曼的指甲狠狠摳進林晚星流血的手臂:「賤人!誰要你假好心!」

醫(yī)院長廊的白熾燈慘白,顧承宇扯開急救包:「為什么替她擋刀?」

林晚星抽回手冷笑:「換成流浪狗遇險,我也會救!」

周四晚上的暴雨,像是憋屈了整座城市的怒火,終于找到了泄洪口,瘋了似的往下砸。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敲打著**臻榮銀行**光潔的玻璃幕墻,匯成渾濁的水流蜿蜒而下,將外面世界扭曲成一片晃動的、模糊的光斑。銀行早已過了營業(yè)時間,只有巨大的霓虹招牌還在雨幕里固執(zhí)地亮著,猩紅的光暈被水汽暈染開,像一塊浸了血的抹布。

地下車庫出口的斜坡上,一輛黑色轎車亮著刺眼的氙氣大燈,正準備匯入被雨簾包裹的車流。副駕駛的車窗降下一半,露出蘇曼那張妝容精致的側臉,她正皺著眉,一臉不耐煩地對著駕駛座的顧承宇抱怨:「這鬼天氣!我新買的 JimmyChoo 算是泡湯了!都怪那個瘋婆子耽誤時間,害我們拖到這么晚……」

顧承宇沒說話,下頜線繃得緊緊的,目光透過被雨刮器瘋狂擺動也刮不干凈的擋風玻璃,看著前方濕漉漉、反著光的馬路。銀行里那場文件雪崩似乎還在他眼前飛舞,林晚星那雙燃燒著怒火和絕望的眼睛,像烙印一樣燙在他腦海里。

蘇曼見他沒反應,撇了撇嘴,正想再說什么,車頭前方幾米處,車庫出口的陰影里,一個瘦小的黑影猛地躥了出來!

那身影快得像道黑色的閃電,帶著一股不顧一切的決絕,直撲副駕駛敞開的車窗!

「啊——!」蘇曼的尖叫幾乎要刺破車頂!她只來得及看到一張被雨水和淚水沖刷得模糊扭曲的年輕臉龐,還有一只緊握著什么東西、青筋暴起的手,從敞開的車窗狠狠探了進來!

冰冷的、帶著雨水腥氣的金屬觸感,瞬間死死壓在了她細嫩的脖頸皮膚上!那力道大得讓她窒息,冰冷的恐懼瞬間凍結了血液。

「別動!動就捅死她!」一個嘶啞變調的年輕男聲在暴雨的喧囂中炸開,帶著哭腔和滔天的恨意,像受傷野獸的咆哮。

車燈的光柱下,顧承宇終于看清了。那是個看起來頂多十八九歲的少年,渾身濕透,單薄的 T 恤緊貼在瘦骨嶙峋的身上,雨水順著他亂糟糟的頭發(fā)往下淌,糊住他通紅的、布滿血絲的眼睛。他像一頭發(fā)狂的小獸,身體因為極致的憤怒和恐懼而劇烈顫抖著,手里死死攥著一把廉價的水果彈簧刀,那閃著寒光的刀尖,正穩(wěn)穩(wěn)地抵在蘇曼因為驚恐而僵硬的脖子上,壓出一道刺目的白痕。

「你……你是誰?!想干什么?!」蘇曼嚇得魂飛魄散,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身體僵硬得一動不敢動。

「我是誰?!」少年猛地扭頭,那雙被仇恨燒紅的眼睛死死瞪向駕駛座上的顧承宇,聲音因為極度的悲憤而撕裂,「張富貴!張富貴是我爸!他死了!今天下午咽的氣!沒錢做手術!活活被你們銀行抽貸逼死的??!」他嘶吼著,每一個字都像浸著血淚,混合著嘩啦啦的雨聲砸下來,「你們這些喝人血的王八蛋!高高在上!穿金戴銀!試他媽的婚紗!我爸呢?!我爸躺在太平間!渾身插滿管子!連口熱乎飯都沒吃上就走了!憑什么?!憑什么——!」

少年越說越激動,抵在蘇曼脖子上的刀尖因為手臂的劇烈顫抖而微微晃動,在蘇曼白皙的皮膚上劃出一道細微的紅痕。蘇曼嚇得發(fā)出一聲短促的抽泣,眼淚混著雨水往下滾。

「冷靜點!」顧承宇厲喝,聲音穿透雨幕,試圖穩(wěn)住局面,「把刀放下!事情可以談!」

「談?!跟你們這群畜生有什么好談的!」少年歇斯底里地哭喊,刀尖又往前送了一分,「血債血償!今天要么你們給我爸償命!要么……要么拿錢!拿三百萬!給我爸買棺材!給我媽養(yǎng)老!否則我拉著她一起死!」他瘋狂地用刀指著蘇曼。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對峙時刻,銀行側面的消防通道小門「砰」地一聲被撞開!一個身影如同離弦之箭,頂著瓢潑大雨,不顧一切地朝著黑色轎車沖了過來!

是林晚星!

她顯然是一路狂奔而來,身上那件單薄的外套早已濕透,緊緊貼在身上,頭發(fā)被雨水糊在臉上,狼狽不堪。但她那雙眼睛,在車燈慘白的光柱下,卻亮得驚人,死死盯著少年手里的刀和被刀挾持、嚇得花容失色的蘇曼。

「小軍!張小軍!把刀放下!聽姐的話!快放下!」林晚星嘶聲大喊,聲音在暴雨中顯得有些破碎,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急切。她不顧地上的積水,深一腳淺一腳地沖到車邊,距離少年和蘇曼只有幾步之遙。

少年張小軍猛地扭頭,看到林晚星,通紅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像是看到了唯一的光亮,又像是被更深的痛苦淹沒。「林…林姐…」他嘴唇哆嗦著,聲音帶著哭腔,「我爸…我爸沒了…下午走的…他們害的!是他們害的!」他手里的刀再次因為激動而晃動。

「我知道!姐知道!」林晚星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她張開雙手,像要擁抱什么,又像要隔開危險,「你爸走了!他走前最放心不下的是誰?!是你!是你媽!他要是知道你現(xiàn)在拿著刀,為了他把自己也搭進去,他在地下能閉眼嗎?!能安心嗎?!」

她往前又逼近一步,雨水順著她的下巴往下淌,眼睛死死盯著張小軍握刀的手,聲音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懇求:「小軍!把刀給我!你爸的事,姐管到底!姐發(fā)誓!一定給你爸討個公道!一定讓你媽老有所養(yǎng)!姐用這條命跟你擔保!聽話!把刀放下!別做傻事!」

張小軍看著林晚星那雙在暴雨和車燈下依舊清澈、堅定、寫滿焦急和痛惜的眼睛,看著她伸過來的、沾滿雨水和污泥的手。父親臨終前拉著林姐的手、斷斷續(xù)續(xù)說「拜托了」的畫面,和眼前銀行冰冷的大門、顧承宇冷漠的臉、蘇曼驚恐的尖叫交織在一起。巨大的悲痛和茫然沖擊著他,握刀的手劇烈地顫抖著,刀尖在蘇曼的脖子上微微離開了一點。

就是現(xiàn)在!

林晚星眼中厲色一閃,沒有絲毫猶豫,身體如同撲向獵物的母豹,猛地前沖!她的目標不是張小軍,而是那只握著刀的手!她要用最快的速度,空手奪下那把要命的刀!

「啊!」張小軍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下意識想縮手。

「別過來!」蘇曼感覺到刀離開脖子,以為得救,又驚又怕地尖叫。

電光火石之間!

林晚星的右手已經閃電般探出,五指箕張,不顧一切地抓向張小軍握刀的手腕!她的指尖甚至已經觸碰到了少年冰冷濕滑的皮膚!

然而,就在這零點幾秒的間隙——

「找死!」

一聲炸雷般的怒吼從駕駛座方向傳來!帶著一種被徹底激怒的狂暴和狠厲!

顧承宇的身影如同出閘的猛虎,猛地推開車門!他根本沒看清林晚星撲過去的意圖,在他眼中,只看到那個持刀的少年似乎被林晚星的動作刺激到,刀又要往蘇曼脖子上送!而林晚星,正不管不顧地撲向那把刀!

巨大的恐懼和怒火瞬間吞噬了他!他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阻止那把刀!保護蘇曼!

沒有任何思考,純粹是身體本能的反應!顧承宇借著推開車門的沖力,右腳如同蓄滿力量的攻城錘,帶著撕裂雨幕的風聲,朝著張小軍的腰側,狠狠踹了過去!

這一腳,又快!又狠!又準!

「砰——!」

一聲沉重的悶響,伴隨著骨骼錯位的「咔嚓」輕響,在雨聲中格外清晰。

張小軍瘦小的身體像一只被巨力擊中的破麻袋,連哼都沒哼出一聲,整個人被踹得凌空飛起,朝著滿是積水的地面狠狠摔去!他手中的彈簧刀脫手飛出,在空中劃過一道冰冷的弧線,「當啷」一聲掉在幾米外的水洼里。

一切都發(fā)生在眨眼之間。

林晚星撲空的手還懸在半空,眼睜睜看著張小軍被顧承宇這雷霆萬鈞的一腳踹飛出去。巨大的沖擊力甚至帶得她身體一個趔趄。

「啊——!」蘇曼的尖叫這才后知后覺地爆發(fā)出來,帶著劫后余生的虛脫和驚恐,她手腳并用地從車里爬出來,腿一軟,差點癱在濕漉漉的地上。

而林晚星,她的目光從摔在水洼里痛苦蜷縮、一時爬不起來的張小軍身上移開,猛地轉向顧承宇。那雙眼睛里,剛剛的急切和懇求瞬間被一種冰冷的、難以置信的憤怒取代。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質問。

「嘶——!」一陣尖銳的、撕裂般的劇痛,猛地從左臂傳來!

林晚星猝不及防,痛得倒抽一口冷氣,低頭一看。

只見蘇曼不知何時已經從車里爬了出來,就站在她旁邊。那只剛剛還嚇得發(fā)抖的、涂著淡粉色蔻丹的手,此刻卻像鐵鉤一樣,五根尖銳的指甲,正狠狠地、深深地摳進她左臂剛剛因為撲搶動作而繃緊的肌肉里!位置,恰好就在她剛才試圖抓刀時,被張小軍下意識揮動手臂、刀尖劃破衣袖蹭到的那道淺淺破口附近!

蘇曼那張妝容被雨水和淚水糊花的臉,此刻因為憤怒和一種扭曲的嫉妒而顯得格外猙獰。她死死摳著林晚星的手臂,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眼睛瞪得像要吃人,聲音尖利得刺耳:


更新時間:2025-07-23 19:39: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