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味小館”開業(yè)第一天，陽光比前一天更盛。夏晴系著鵝黃色圍裙站在門口招攬客人，裙擺被海風掀得鼓鼓的，像只振翅的蝴蝶。她對著路過的金發(fā)游客比心：“Chinese food！蘇晚姐的糖醋排骨，江熠哥的松鼠鱖魚，錯過要等一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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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林澈在身后幫她扶穩(wěn)被風吹歪的廣告牌，無奈又好笑：“小晴，咱們只開一個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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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哎呀差不多啦！”夏晴回頭沖他眨眼睛，“營銷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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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后廚已經(jīng)忙成了戰(zhàn)場。蘇晚正在處理剛到的新鮮海魚，指尖靈活地剔除魚骨，江熠站在旁邊顛勺，火焰“騰”地躥起半尺高，映得他下頜線愈發(fā)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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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油溫夠了?！碧K晚把碼好料的魚塊遞過去，“淀粉裹得薄，記得多翻兩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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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江熠接過時指尖擦過她的手背，兩人都沒說話，卻像排練過千百次般默契。旁邊的小灶上燉著雞湯，是蘇晚凌晨起來吊的，香味順著抽油煙機的縫隙飄出去，引得門口的夏晴頻頻回頭：“好香?。∥蚁忍婵腿藝L一口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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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不行?！苯陬^也不抬，手里的鍋鏟敲了敲鍋沿，“第一份要給今天第一位客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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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正說著，趙磊端著洗好的盤子進來，鼻尖上沾了點泡沫，手里還攥著那張寫滿英語單詞的便簽：“蘇、蘇晚姐，盤子夠了……那個，‘請慢用’怎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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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njoy your meal?！碧K晚放慢語速教他，“別急，你先負責把餐桌擺好，餐具都在消毒柜第二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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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趙磊用力點頭，捧著盤子往外走，腳步卻在門口頓了頓——兩個藍眼睛的老太太正對著菜單皺眉，似乎看不懂中文譯名。他攥緊了手里的便簽，手心沁出點汗，還是鼓起勇氣走過去，指著菜單上的“麻婆豆腐”，磕磕絆絆地說：“Spicy……tofu？Very g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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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老太太們愣了愣，隨即笑起來，用帶著口音的英語說：“Okay，we t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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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趙磊的眼睛瞬間亮了，像被點燃的星星。他轉身往廚房跑，差點撞到端著冷盤出來的陳宇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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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哎喲喂，磊哥你這是中彩票啦？”陳宇軒手里的桂花蜜火腿擺得像朵花，臺灣腔在嘈雜的餐廳里格外清亮，“剛看到你跟客人說話哦，超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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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趙磊撓撓頭，耳尖紅得厲害：“就、就說了兩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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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兩個詞也是進步啊！”夏晴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往他手里塞了顆薄荷糖，“等會兒我教你說‘歡迎下次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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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餐廳里漸漸坐滿了人。林澈正幫一對情侶調(diào)整嬰兒椅，動作輕柔得像在擺弄易碎品，男生低聲用英語道謝，他笑著回了句“不客氣”，發(fā)音標準又溫柔，看得旁邊的夏晴偷偷拍了張照片發(fā)群里，配文：“今天也是為林澈哥心動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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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突然后廚傳來“哐當”一聲，是盤子落地的聲音。眾人心里一緊，蘇晚已經(jīng)從廚房走出來，左手背紅了一片——剛才顛勺時油星濺到了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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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沒事吧？”江熠緊跟著出來，手里拿著冰袋，語氣比平時沉了些，不由分說地把冰袋按在她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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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蘇晚想躲，卻被他按得穩(wěn)穩(wěn)的，只好小聲說：“真沒事，就是燙了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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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林澈已經(jīng)從藥箱里翻出燙傷膏遞過來，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背：“別碰水了，后面的菜我來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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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我來我來！”趙磊舉著手跑過來，“我剛才學會了‘洗碗’怎么說——wash dishes！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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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眾人被他逗笑，蘇晚看著手背上的冰袋，又看看江熠緊繃的側臉，突然笑了：“那我去調(diào)醬汁？桂花蜜還沒用完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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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江熠這才松了點勁，把冰袋遞給她自己按著，轉身回廚房時，腳步卻慢了半拍，眼角余光掃過她泛紅的手背，眉頭還沒完全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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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傍晚收工的時候，沈嘉言拿著賬本過來，鏡片后的眼睛閃著光：“今天營收不錯，除去成本凈賺280歐元。趙磊接待的那桌老太太，給了5歐元小費，說你的‘spicy tofu’比羅馬的中餐館還正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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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趙磊的臉瞬間紅透，低頭摳著手指笑。陳宇軒勾住他的肩膀，晃著手機說：“我把你剛才跟客人說話的樣子拍下來了，節(jié)目組說這段肯定能上熱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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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夏晴癱在椅子上，踢掉鞋子揉腳：“累死啦！但看到客人把菜吃完，又好有成就感！”她轉頭看向廚房，蘇晚和江熠正并排收拾灶臺，一個擦油煙機，一個歸置調(diào)料，動作依舊默契，只是江熠遞調(diào)料瓶時，會特意把瓶身轉過來，讓標簽對著蘇晚的方向。
? ? ? ?林澈端著七杯冰檸檬水出來，挨個兒放在大家面前，最后一杯遞給沈嘉言時，發(fā)現(xiàn)他正對著賬本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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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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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明天預計客人會更多，食材要多備三成，但附近的超市海鮮庫存不夠?！鄙蚣窝灾钢~本上的記錄，“我查了下，最近的漁港早上五點有新鮮海貨，但需要自己去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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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我去！”江熠的聲音從廚房傳來，他摘了圍裙走出來，額角還有點汗，“我跟蘇晚去，她挑海鮮的眼光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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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我也去！”趙磊立刻舉手，“我可以學怎么說‘蝦’……shri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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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陳宇軒笑著舉手：“我也去湊個熱鬧，說不定能拍到漁港的日出，肯定超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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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夏晴打了個哈欠，舉著爪子晃了晃：“那我和林澈哥負責打掃前廳，沈大管家負責算好明天的采購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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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七個人的目光在昏黃的燈光下交匯，像散落的星星終于連成了線。趙磊偷偷把寫滿英語單詞的便簽塞進褲兜，上面多了幾個新寫的詞：“蝦（shrimp）”“螃蟹（crab）”“謝謝（thank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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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窗外的海浪拍打著礁石，遠處的彩色房子亮起了燈。蘇晚看著灶臺上還沒洗的鍋鏟，突然想起下午江熠替她擋開濺起的油星時，手腕上露出的那塊舊疤痕——后來林澈說，那是江熠以前在廚房救一個學徒時被燙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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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明天幾點出發(fā)？”她抬頭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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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江熠報了時間，目光落在她手背上已經(jīng)淡下去的紅痕：“藥膏記得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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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蘇晚彎了彎眼睛：“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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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夜色漸深，民宿小院里的葡萄藤影影綽綽。夏晴已經(jīng)抱著枕頭在沙發(fā)上打起了小呼嚕，林澈替她蓋了條薄毯。沈嘉言還在對著電腦查漁港的路線，趙磊拿著單詞本在院子里小聲念，陳宇軒舉著手機拍夜空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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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廚房的燈還亮著，江熠正在教蘇晚認意大利產(chǎn)的香料，蘇晚聽得認真，指尖在香料瓶上輕輕點著，像在彈一首無聲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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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地中海的風帶著咸味吹進窗，把七個人的呼吸聲、笑聲、低語聲，都揉進了這個剛剛開始的、屬于“七味小館”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