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很快過去,到月底那天,下班前張婉婷說要給他結(jié)工資。微信轉(zhuǎn)了三千后,心虛地低頭擦著锃亮的花瓶。
紀榆點擊收款然后道了聲謝謝。
相處一個月下來,紀榆清楚她就是個愛八卦的話嘮,沒有什么上進心但為人樂觀豁達。
本月花店收益高的驚人,且大部分出自紀榆的努力。張婉婷從花瓶反光中看到自己心虛的雙眼,說道:“剛開始工資低些,三個月后根據(jù)花店收益我給你漲工資哈?!?/p>
紀榆說:“沒事的?!彼习嘤植皇菫榱隋X。
他的云淡風(fēng)輕越發(fā)加劇了陸婉婷的愧疚,她放下花瓶說道:“這樣吧,為了慶祝你領(lǐng)工資。我們現(xiàn)在去聚餐!我請客!”
現(xiàn)在才三點半,而且今天周五,路上行人在逐漸增多,他們店隨時會有生意。
紀榆問:“那店怎么辦?”
張婉婷答:“哎呀,今天早下班,我也給自己放個假!”
兩人關(guān)好店門后,張婉婷問他想吃什么。紀榆很久沒有在這附近餐廳吃過飯了,張婉婷非要他來選,于是他手機搜索后選擇了這附近一家烤肉店。
這個時間吃午飯?zhí)?,吃晚飯?zhí)?。兩人步行到時,平時大排長龍的店門口只有行人來往匆匆,號都不用取就被店員接引到了座位上。
紀榆進門口一直左右張望觀察著這家烤肉店,他很久沒有在外面吃過飯,店內(nèi)的所有的都讓他覺得新奇。
張婉婷掃碼一邊詢問他一邊下好了單,紀榆也掏出手機準備給司機發(fā)個消息讓他今天別來接,自己打車回。
拿出手機,陸雙璟的消息在最上方。
陸雙璟:“剛下飛機,你坐店里再玩一會兒。等下我來接。”
紀榆回道:“你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在聚餐?!?/p>
陸雙璟:“聚餐?”
紀榆將面前的烤盤拍了照發(fā)過去,說:“發(fā)工資,店長請客,我等下自己打車回來。”
說完將手機放回口袋,菜品此時上來了??救饧o榆還是會的,拿著夾子不斷給烤盤上的肉翻著面。
等服務(wù)員上完最后一道雪花肥牛說;“菜品上齊了。”后,二人才意識到?jīng)]有點蔬菜,滿滿一桌全是牛的各個部位。
旁邊服務(wù)員還沒有離開,微笑著說:“親愛的,我們店內(nèi)做活動,情侶用餐拍照發(fā)朋友圈,就能獲得本店贈送的蔬菜拼盤一份哦。”
紀榆還想問怎么拍,張婉婷被口水嗆到,咳嗽著拒絕了。
“不是情侶,我們自己點,自己點?!?/p>
兩人點了份蔬菜拼盤,上來的生菜和紫蘇葉。用紫蘇葉包住烤好的厚切肥牛,一口下去,焦香的油脂在口中迸濺,紫蘇香很好地化解了肉的膩味,牛肉香又恰如其分地掩蓋住了紫蘇過分獨特的味道,二者相輔相成,微妙絕倫。
“說起來,你應(yīng)該也不缺錢吧,為什么想到出來工作呀?”張婉婷一邊將超大的生菜包肉塞進嘴里,一邊和紀榆閑聊著。
紀榆剛才那口也吃的有點大,感覺梗在胸口了,喝了杯茶水將食物順下去后才開口回答。
“有人建議我出來工作,說在家閑著容易出問題?!?/p>
張婉婷說:“是嗎?那你之前六年為啥不上班?”
“….前面身體不太好?!彼址磫柕溃澳阏f你上一份工作很辛苦,是干什么的?”
張婉婷夾了塊烤的邊角微焦的牛胸口油放進自己碗里,一揮手說:“別提了,給人當助理,簡直像牛馬一樣。有天實在忍不住罵回去然后辭職了。”
她繪聲繪色地形容著自己罵完后將辭職信甩到尖銳領(lǐng)導(dǎo)臉上的場景。
“你是沒看到她那個表情…嘖嘖,絕了!”
兩人閑聊著很快將一桌的肉全烤完吃下,紀榆這一頓的食量抵得上他正常的一天。吃著還沒感覺,停下來覺得撐得慌。
張婉婷顯然也是,結(jié)完賬后扶著桌子起立,問道:“你怎么回去?”她今天騎電瓶車來的。
紀榆說:“我打車吧?!?/p>
兩人走出店門,熟悉的邁巴赫在路邊停著,司機在車門旁等候。紀榆見狀讓張婉婷先走,說自己就在這邊打車。等見人走過拐角,才從司機拉開后門入坐。
陸雙璟正靠在座椅上看著手機,紀榆坐進來他眼睛都沒抬。
問道:“這就吃完了?”
余光瞥見紀榆捂著肚子動作有些緩慢,放下手機問:“怎么回事?”
紀榆坐著更覺得肚子撐的慌,感覺剛吃下去的肉又要頂?shù)缴ぷ友哿?,他捂著嘴答道:“沒事,吃的有點多?!?/p>
陸雙璟讓他平躺在自己腿上,手伸進衣服輕緩地揉著他的肚皮。
紀榆用手按住,制止道:“別,別按。”
陸雙璟一邊指責(zé)他吃垃圾食品吃壞肚子了,一邊叮囑司機開慢點看見藥店停一下。
開了十多分鐘路過一個藥店,陸雙璟下車在醫(yī)師指導(dǎo)下買了瓶消食片。
車又重新發(fā)動,陸雙璟右手輕按著著紀榆的額角,左只手放在他肚子上暖著胃。紀榆的視線被陸雙璟的右手擋了一大半,他嘴里嚼著消食片,山楂味,酸酸甜甜。
紀榆開口道:“不是要出差一周嗎?今天怎么回來了?”
平時他鮮少開口詢問陸雙璟行程,陸雙璟按摩的手頓了一下,回答道:“明天陸逸訂婚晚宴?!庇謫柕溃骸澳愫臀乙黄鹑ィ俊?/p>
紀榆思索兩秒,也不問和誰訂婚就點頭答應(yīng)了。
車又平穩(wěn)行駛了十多分鐘,陸雙璟以為紀榆睡著了的時候,紀榆又開口說:“我發(fā)工資了。”
陸雙璟說:“是嗎?”
紀榆說:“等下個月再發(fā)工資的時候,我們?nèi)ネ饷娉燥埌伞D阄谊戧?,我請客?!?/p>
腹上的手像是不受控制般抽搐了一下,紀榆聽見陸雙璟像是壓制著什么的聲音。
“為什么是下個月?”
紀榆說:“想去的地方有點貴,三千塊可能不夠。”
陸雙璟沒有再說話,紀榆輕微轉(zhuǎn)動腦袋,從陸雙璟的手指縫隙中窺見,他腦袋靠著窗戶,三十多歲的人嘴角掛著難以抑制的笑容。
回到家后,陸曦正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電視。二人走近,他的鼻孔敏銳地翕張著。確認氣味來源后,跳下沙發(fā)走到紀榆跟前,指責(zé)道:“爸爸吃垃圾食品!”
陸雙璟上前一步將紀榆擋在身后,幫忙辯駁道:“哪有,你聞錯了。”
陸曦沒管他,伸出一根肥短的手指嚴肅地說:“下次要帶上我!”
被陸雙璟笑著踢了一腳屁股。
晚飯紀榆是一口都吃不下了,但阿姨煮了消食湯,給他盛了一茶杯,他就端著茶杯坐在餐桌旁小口小口地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