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致命彈窗晚自習(xí)的第三節(jié)課，燈管開始不安分地閃爍。
江野盯著數(shù)學(xué)試卷上的最后一道附加題，筆尖懸在半空，耳邊是筆尖劃過紙頁的沙沙聲，
像春蠶在啃噬桑葉。講臺上的李老師推了推眼鏡，粉筆在黑板上寫出拋物線的軌跡，
白色粉末簌簌落在他的襯衫第二顆紐扣上——那是顆磨得發(fā)亮的塑料扣，
和江野襯衫上的一模一樣?！拔恕笔謾C在桌肚里震動起來，像有只被困的飛蟲在掙扎。
江野皺了皺眉，最近總有些莫名的彈窗廣告，上次點進去差點中了病毒。
他瞥了眼后門的玻璃窗，巡視的教導(dǎo)主任剛晃過去，便趁著李老師轉(zhuǎn)身寫板書的間隙，
飛快地掏出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江野的呼吸猛地一滯。不是常見的游戲推廣，
也不是垃圾短信。一道猩紅的彈窗占據(jù)了整個屏幕，邊緣流動著類似巖漿的光紋，
中央是燙金的藝術(shù)字體，每個筆畫都像用燃燒的火柴寫就：「歡迎進入《極樂場》，
通關(guān)者可獲高考狀元直通券」下面還有行小字，像是用血寫的：「檢測到宿主：江野，
高二（7）班。智力值98，體力值50，欲望值10。符合準(zhǔn)入條件，是否綁定？」
“惡作劇？”江野的指尖有些發(fā)涼。他長按電源鍵，想強制關(guān)機，屏幕卻紋絲不動，
那行“是否綁定”的字開始閃爍，像只在黑暗中眨眼的眼睛?！鞍?！
”鄰座的蘇曉曉突然低呼一聲，手里的筆“啪嗒”掉在地上。
她的馬尾辮隨著抬頭的動作甩了甩，額前的碎發(fā)被冷汗浸濕，貼在光潔的額頭上?！敖?，
你的手機……”她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是不是也有個紅色的彈窗？
”江野猛地轉(zhuǎn)頭，看見蘇曉曉的手機屏幕亮著，同樣的猩紅底色，同樣的鎏金字體，
只是她的彈窗里多了個虛擬形象——那是個穿著藍白校服的少女，梳著和蘇曉曉一樣的馬尾，
背后懸浮著數(shù)據(jù)：「蘇曉曉，高二（7）班。智力值90，體力值65，欲望值5。
特殊技能：治愈（未激活）」。更詭異的是，虛擬蘇曉曉的手腕上纏著條細細的鎖鏈，
鎖鏈的另一端連著塊霓虹招牌，上面寫著“新手任務(wù)”：「24小時內(nèi)逃課三次，
失敗懲罰：永久困在副本」。“什么彈窗？”后排的趙猛湊過來，他的寸頭剛剃過，
頭皮泛著青色。作為校籃球隊的主力，他的校服總是敞開著，露出里面印著球星號碼的T恤。
當(dāng)他看清江野和蘇曉曉的手機屏幕時，原本吊兒郎當(dāng)?shù)谋砬樗查g凝固，“我靠，
這什么玩意兒？”他慌忙摸出自己的手機，解鎖的手指都在抖。果然，
同樣的猩紅彈窗跳了出來，虛擬形象是個肌肉發(fā)達的壯漢，穿著籃球服，數(shù)據(jù)刺眼：「趙猛，
高二（7）班。智力值60，體力值95，欲望值20。特殊技能：蠻力（已激活）」。
他的新手任務(wù)更離譜：「24小時內(nèi)打暈三名老師，失敗懲罰：現(xiàn)實中永久失去運動能力」。
三個人的呼吸聲在寂靜的教室里顯得格外清晰。江野注意到，
蘇曉曉的虛擬形象鎖鏈又收緊了些，她的臉色也隨之白了幾分。
而趙猛的虛擬壯漢額角突然流下血來，
現(xiàn)實中他的眉骨處隨即傳來刺痛——那里上周打籃球時剛受過傷?！皠e碰！
”江野一把按住趙猛想點“否”的手，“你看李老師。”講臺上的李老師不知何時停了筆，
背對著學(xué)生站在黑板前，肩膀微微聳動，像是在抽搐。粉筆從他手中滑落，在地上摔成三段，
白色粉末彌漫開來。他的手機從西褲口袋里滑出來，“啪”地砸在講臺邊緣，屏幕亮著，
同樣的猩紅彈窗里，一個穿西裝的中年男人正被源源不斷的鈔票淹沒，
頭頂飄著行字：「NPC李建國，欲望值99，身份：數(shù)學(xué)教師/副本引導(dǎo)者」。
李老師猛地轉(zhuǎn)過身，江野看見他的眼睛里布滿血絲，嘴角卻咧開一個詭異的笑容，
像是被人操控的木偶。“同學(xué)們，”他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這道題……選C哦。
”話音剛落，教室里所有同學(xué)的手機同時亮起，一道道猩紅的光映在每個人臉上，
像一場詭異的祭祀。后排突然傳來女生的尖叫，有人的虛擬形象正被毒蛇纏繞，
有人的任務(wù)欄寫著“向暗戀對象表白，失敗則失聲三天”，還有人的欲望值正在瘋狂飆升，
屏幕上的虛擬人已經(jīng)長出了獠牙。“是病毒嗎？”蘇曉曉的聲音帶著哭腔，
她的鎖鏈已經(jīng)勒進虛擬形象的皮膚里，現(xiàn)實中她的手腕上真的浮現(xiàn)出淡淡的紅痕。
江野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里一片光滑，卻莫名感到一陣束縛感。趙猛突然一拳砸在桌子上，
震得江野的試卷滑到地上。“管他是什么，砸了不就完了！”他抓起手機就要往地上摔，
卻被江野死死按住?！澳憧蠢罾蠋煟 苯爸钢v臺，李建國正彎腰撿起自己的手機，
小心翼翼地揣回口袋，眼神里的貪婪幾乎要溢出來，“這東西能影響現(xiàn)實，砸了可能更糟。
”窗外的梧桐葉突然劇烈地搖晃起來，樹枝拍打著玻璃，發(fā)出“啪啪”的聲響，
像有人在外面瘋狂地敲門。江野瞥見窗外的天色，明明是傍晚，卻暗得像深夜，
只有教學(xué)樓的路燈亮著，昏黃的光暈里漂浮著無數(shù)細小的光點，細看之下，
竟都是些扭曲的人臉。“綁定?！苯吧钗豢跉?，按下了屏幕上的“是”。
他的指尖觸到屏幕的瞬間，一股微弱的電流順著指尖蔓延到全身，像被螞蟻輕輕蟄了一下。
虛擬形象的眼鏡閃過一道藍光，任務(wù)欄刷新：「新手任務(wù)：24小時內(nèi)逃課三次，
與蘇曉曉、趙猛組隊完成。失敗懲罰：永久困在副本」?！澳惘偭?？”趙猛低吼道，
但他的手指卻誠實地按了“綁定”。蘇曉曉猶豫了幾秒，看了看江野堅定的眼神，
也顫抖著按下了確認鍵。他們的虛擬形象旁邊立刻出現(xiàn)了組隊標(biāo)識，三個小人站在一起，
背后是不斷滾動的數(shù)據(jù)流。李建國走下講臺，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格外刺耳。
他走到江野桌前，彎腰時，江野聞到他身上一股廉價香煙和油墨混合的味道?！敖瑢W(xué)，
”李建國的眼睛盯著他的手機屏幕，瞳孔里映出猩紅的光，“游戲……開始了哦。
”他的手指在江野的試卷上點了點，正是那道沒解出來的附加題。江野突然發(fā)現(xiàn)，
題目里的數(shù)字正在重組，變成一行小字：「第一次逃課，目標(biāo)：今晚十點，
學(xué)校后山廢棄實驗樓」?！岸ｂ忊彙毕抡n鈴?fù)蝗豁懫?，聲音尖銳得像警報。
李建國直起身，恢復(fù)了平時的和藹表情，仿佛剛才的詭異只是幻覺?！昂昧送瑢W(xué)們，下課吧，
記得完成今天的作業(yè)?！彼屏送蒲坨R，轉(zhuǎn)身走出教室，江野卻看見他在門口停頓了一下，
對著空氣露出一個了然的微笑。教室里瞬間炸開了鍋。有人在瘋狂砸手機，有人抱著頭哭泣，
有人卻露出興奮的表情，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操作——江野認出那是班里有名的問題學(xué)生，
平時總逃課去網(wǎng)吧，他的虛擬形象欲望值已經(jīng)達到了50，任務(wù)欄寫著“搶劫低年級學(xué)生，
獎勵：體力值+50”?！拔覀兊锰映鋈ァ！苯鞍咽謾C揣進褲袋，
屏幕的溫度透過布料傳來，像揣了個小暖爐?！叭ズ笊綄嶒灅牵纯催@到底是怎么回事。
”蘇曉曉點點頭，飛快地收拾好書包，她的馬尾辮上別著的櫻花發(fā)夾，
是江野去年在運動會上贏來的獎品。趙猛拍了拍江野的肩膀，
他的肌肉因為緊張而緊繃著：“放心，有我在，誰也別想動你們?！比藙傋叩浇淌议T口，
就撞見了教導(dǎo)主任。他挺著啤酒肚，手里拿著保溫杯，看見江野他們，
皺起了眉頭：“都快高考了，還不趕緊回家復(fù)習(xí)？”他的目光在三人臉上掃過，
最后停在江野的褲袋上，那里鼓鼓囊囊的，“手機交上來，學(xué)校規(guī)定晚自習(xí)不準(zhǔn)帶。
”江野的心跳驟然加速。他看見教導(dǎo)主任的領(lǐng)口露出半截手機鏈，上面掛著個小小的骷髏頭，
和李建國彈窗里的圖標(biāo)一模一樣?！爸魅?，我們有點事……”“有事？能有學(xué)習(xí)重要？
”教導(dǎo)主任的聲音突然拔高，保溫杯“砰”地放在旁邊的窗臺上，“我看你們就是想逃課！
”他伸手就要去抓江野的胳膊，江野下意識地躲開，卻發(fā)現(xiàn)教導(dǎo)主任的手背上，
有和虛擬形象一樣的紋身——一朵黑色的玫瑰?！芭?！”趙猛突然喊道，猛地推開教導(dǎo)主任，
拉著江野和蘇曉曉就往樓梯口沖。教導(dǎo)主任踉蹌了一下，怒吼道：“反了你們了！
”他的聲音里突然多了一絲不屬于人類的尖銳，江野回頭時，看見他的眼睛變成了純黑色，
像兩個深不見底的漩渦。教學(xué)樓的走廊突然變得無比漫長，兩側(cè)的教室門都緊閉著，
門牌上的班級號變成了“欲望”“貪婪”“懶惰”等字眼。墻壁上的宣傳畫里，
戴紅領(lǐng)巾的小學(xué)生突然露出了詭異的笑容，手里的獎狀變成了紙錢?！斑@邊！
”江野拽著蘇曉曉拐進消防通道，樓梯間的應(yīng)急燈忽明忽暗，
照亮墻壁上的涂鴉——“別信他們”“極樂場是墳?zāi)埂薄伴_發(fā)者是惡魔”。
最底下還有一行用紅漆寫的字，已經(jīng)有些褪色：“2013級，林舟，永別了”?！傲种?？
”蘇曉曉停下腳步，指著那行字，“我哥說過，他有個學(xué)長叫林舟，十年前突然失蹤了，
當(dāng)時也是年級第一?！壁w猛已經(jīng)跑到了樓下，正揮手催他們：“快點！主任追上來了！
”他的聲音帶著喘息，江野看見他的虛擬形象體力值正在下降，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沖出教學(xué)樓的瞬間，江野感到一陣眩暈，仿佛從一個世界跌進了另一個世界。
外面的天色依舊很暗，但路燈的光暈里，那些人臉形狀的光點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無數(shù)細小的代碼，像螢火蟲一樣在空中飛舞?！昂笊綄嶒灅牵c。
”江野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現(xiàn)在是19:30，還有兩個半小時。他抬頭望向?qū)W校的圍墻，
那里爬滿了爬山虎，在夜色中像一道綠色的屏障?！拔覀兊孟瘸鋈?，準(zhǔn)備一下。
”趙猛走到圍墻邊，用手推了推，找到一塊松動的磚塊?！皬倪@里翻出去，
我以前逃課經(jīng)常走?！彼紫律?，示意江野踩著他的肩膀。江野猶豫了一下，
蘇曉曉突然說：“我來墊后，你們先上?！彼难凵癖葎偛艌远嗽S多，
虛擬形象的鎖鏈似乎也松動了一些。當(dāng)江野的手抓住圍墻頂部的那一刻，
他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彈窗再次跳出，這次是段視頻：廢棄的實驗樓里，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影正在操作著什么，鏡頭拉近，江野看見那人的胸前別著?；?，
上面的名字依稀可見——林舟。視頻的最后，是一行閃爍的字：「歡迎來到我的游戲，
獵物們」。江野的心臟猛地一縮，他低頭看向墻下的蘇曉曉和趙猛，
他們的臉上都映著屏幕的紅光，像兩朵在夜色中悄然綻放的，帶著危險氣息的花。他知道，
從按下“綁定”鍵的那一刻起，他們的青春，已經(jīng)偏離了既定的軌道，
駛向了一片名為《極樂場》的，深不見底的代碼深淵。而這場游戲的第一關(guān)，就是今晚十點，
那座廢棄的實驗樓。2 逃課副本翻墻落地時，江野的肘部在水泥地上擦出火辣辣的疼。
他顧不上揉，反手接住跳下來的蘇曉曉，她的帆布鞋在他掌心里留下微涼的觸感，
像攥著塊剛從冰箱里取出來的薄荷糖?！巴@邊走?！壁w猛壓低聲音，
肌肉緊繃的胳膊把兩人往巷子里帶。他的運動褲膝蓋處磨出了毛邊，是剛才翻墻時蹭的。
巷口的霓虹燈牌“極速網(wǎng)吧”四個字忽明忽暗，紅綠色的光打在他臉上，一半像火一半像冰。
網(wǎng)吧的玻璃門推開時，風(fēng)鈴串叮當(dāng)作響。煙霧繚繞中，穿黑背心的老板正用抹布擦吧臺，
獨眼上的黑眼罩繡著銀色骷髏頭?？匆娝麄?nèi)齻€穿著校服的半大孩子，
他嗤笑一聲：“未成年人禁止入內(nèi)，沒看見牌子？”江野把手機屏幕懟到他眼前。
猩紅彈窗在煙霧里泛著詭異的光，老板的獨眼突然收縮，
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站直：“《極樂場》的玩家？”他掀開吧臺底下的暗門，
鐵環(huán)碰撞聲里混著他嘶啞的解釋，“第三批了，前兩撥……就活下來倆。
”暗門后是陡峭的鐵梯，銹跡斑斑的欄桿沾著黏糊糊的液體。江野走在最前面，
手機電筒的光束里漂浮著無數(shù)塵埃，像被驚動的螢火蟲。蘇曉曉抓著他的衣角，
指尖的溫度透過校服布料滲進來，燙得他后背發(fā)麻?！暗搅??！崩习宓穆曇魪念^頂砸下來。
江野抬頭，看見地下室的穹頂掛著塊巨大的顯示屏，上面滾動著密密麻麻的名字，
大部分都標(biāo)著紅色的“已淘汰”，
只有寥寥幾個是綠色——其中就有“江野”“蘇曉曉”“趙猛”?！按魃线@個。
”老板扔過來三副銀色眼鏡，鏡腿上刻著纏繞的蛇形花紋。江野觸到鏡架的瞬間，
手機突然震動，彈窗刷新：「神經(jīng)連接鏡已激活，新手副本“課堂迷宮”開啟，
通關(guān)獎勵：體力值+10，技能點×1」。趙猛率先戴上眼鏡，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呼。
江野跟著戴上，眼前的景象突然被撕裂——地下室的水泥墻融化成黑板，
老板的黑背心變成了藍白校服，連空氣里都飄著粉筆灰和舊書本的味道。
“歡迎來到高二（7）班。”講臺上的李建國轉(zhuǎn)過身，他的臉在白熾燈下泛著蠟像般的光澤，
手里的三角尺變成了把閃著寒光的彎刀?！敖裉煳覀儭辖馄收n?！苯懊偷氐皖^，
發(fā)現(xiàn)自己穿著沾血的白大褂，解剖臺上躺著的不是青蛙，
而是本攤開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書頁間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像未干的血。
蘇曉曉的尖叫刺破耳膜，她的解剖臺上，虛擬形象的鎖鏈正纏上一本《唐詩宋詞選》，
書頁被勒得咯咯作響?！暗谝魂P(guān)：找到三個逃課理由。
”李建國的彎刀在黑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粉筆灰簌簌落在他的肩膀上，“找不到的同學(xué)，
就永遠留在這里當(dāng)教具哦?！壁w猛一拳砸在解剖臺邊緣，白大褂的袖子被震得滑落，
露出他胳膊上的肌肉線條。“去他媽的理由！”他抓起桌上的解剖刀，
刀刃上倒映出他憤怒的臉，“打出去不就完了？”“別沖動！”江野拽住他的手腕，
目光掃過教室后排。那里坐著十幾個面無表情的學(xué)生，他們的解剖臺上都放著不同的課本，
《數(shù)學(xué)》《英語》《物理》……每本書的封面上都長著眼睛，正死死盯著他們。
蘇曉曉突然指向窗外。江野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發(fā)現(xiàn)教學(xué)樓的輪廓在扭曲，
走廊變成了盤旋的迷宮，
每個岔路口都立著塊牌子：“優(yōu)等生通道”“特長生捷徑”“作弊者密道”。
其中“作弊者密道”的入口處，站著個穿紅裙的學(xué)姐，正對著他們拋媚眼。“老板說過，
別碰穿紅裙的NPC?！苯暗穆曇舭l(fā)緊。他看見那學(xué)姐的嘴唇涂著亮粉色的口紅，
指甲上貼著櫻花形狀的貼紙，和蘇曉曉發(fā)夾上的圖案一模一樣。學(xué)姐突然朝他們走來，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像倒計時。她的紅裙開叉很高，走一步就露出截白皙的小腿，
手里端著個銀托盤，上面放著三杯冒著泡泡的飲料，一杯是藍色的，一杯是粉色的，
還有一杯是黑色的?！皩W(xué)弟學(xué)妹，渴了吧？”學(xué)姐的聲音甜得發(fā)膩，托盤往江野面前送了送，
“這杯‘學(xué)霸特飲’，喝了能記住所有公式哦?！彼{色的液體在杯子里旋轉(zhuǎn)，
映出江野驚恐的臉——那液體里漂浮著無數(shù)細小的針管，正往虛擬形象的血管里鉆。
趙猛的拳頭已經(jīng)揮了出去，卻在離學(xué)姐臉還有幾厘米的地方停住。
江野看見他的瞳孔突然放大，嘴角甚至咧開了一絲傻笑。
紅裙學(xué)姐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時搭在趙猛的肩膀上，指尖的櫻花貼紙泛著詭異的光。
“體育生弟弟，”學(xué)姐的指甲輕輕劃過趙猛的肌肉，“這杯‘力量泉’，
喝了能當(dāng)世界冠軍呢?！狈凵囊后w里，無數(shù)個獎杯在沉浮，每個獎杯上都纏著鎖鏈。
“放開他！”蘇曉曉抓起解剖臺上的《唐詩宋詞選》砸過去。書本在半空炸開，
變成無數(shù)紙片，像場突然降臨的雪。紅裙學(xué)姐的動作頓了頓，趙猛猛地晃了晃腦袋，
眼神恢復(fù)了清明，額頭上全是冷汗?！翱炫?！”江野拽著兩人往教室后門沖。
紅裙學(xué)姐的尖叫聲在身后炸開，那些紙片突然變成鋒利的刀片，擦著江野的耳朵飛過去，
割斷了他幾縷頭發(fā)。走廊里的迷宮比想象中更復(fù)雜。每個轉(zhuǎn)角都有新的陷阱：“抄作業(yè)嗎？
一次扣5點道德值”“替考嗎？成功可得100點虛榮值”“污蔑同學(xué)作弊嗎？
獎勵保送名額體驗卡”……這些誘惑像毒蛇一樣從墻壁里鉆出來，吐著信子等待他們上鉤。
趙猛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墻上的一個游戲界面。江野湊近一看，
差點罵出聲——「支線任務(wù)：偷看隔壁班女生洗澡，獎勵體力+20，
失敗懲罰：視力永久下降50度」。界面上甚至標(biāo)出了女生宿舍的位置，
還有個閃爍的倒計時?！斑@開發(fā)者有病吧！”趙猛的臉漲得通紅，一拳砸在界面上。
玻璃碴四濺的瞬間，江野看見界面里突然彈出無數(shù)雙窺視的眼睛，都長在書本的封面上，
《生理衛(wèi)生》課本的眼睛尤其大，瞳孔里映著扭曲的人臉。蘇曉曉突然捂住嘴，
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江野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發(fā)現(xiàn)走廊盡頭的鏡子里，
他們的虛擬形象正在變化：他的眼鏡片越來越厚，
幾乎遮住了整張臉；趙猛的肌肉變得像氣球一樣膨脹，
撐得白大褂裂開道道口子；蘇曉曉的鎖鏈已經(jīng)勒進了肉里，血跡順著鎖鏈滴在地上，
匯成一灘小小的血泊?！袄碛伞覀冃枰诱n理由！”江野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
李建國的話在耳邊回響，“找到三個逃課理由才能通關(guān)。”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血泊里，
那些血跡正在重組，變成三個模糊的字：“保護……反抗……自由……”“我知道了！
”蘇曉曉突然喊道，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堅定，“第一個理由：反抗不合理的規(guī)則！
”話音剛落，走廊的地面突然裂開一道縫，一個紅裙學(xué)姐掉了下去，發(fā)出凄厲的慘叫。
江野的虛擬形象體力值漲了5點，眼鏡片變薄了些。趙猛一拳砸向“偷看女生洗澡”的界面，
怒吼道：“第二個理由：保護我們在乎的人！”界面像玻璃一樣碎裂，
那些窺視的眼睛瞬間消失，他的肌肉恢復(fù)了正常比例，拳頭卻更有力量了。江野深吸一口氣，
轉(zhuǎn)身面對追上來的一群紅裙學(xué)姐，她們的手里都端著不同顏色的飲料，臉上掛著誘惑的笑容。
“第三個理由：我們要自己定義青春，不是被游戲操控的傀儡！”他的話音落下時，
整個走廊開始劇烈地晃動。紅裙學(xué)姐們像融化的蠟像一樣癱軟在地，
變成一灘灘五顏六色的液體，滲入地板的縫隙里。李建國的慘叫聲從遠處傳來，
像被什么東西吞噬了。眼前的景象再次撕裂，地下室的水泥墻重新出現(xiàn)。
趙猛摘下神經(jīng)連接鏡，胳膊上的虛擬擦傷正在消退，但眉骨的舊傷卻真的不疼了。
蘇曉曉的手腕光滑如初，馬尾辮上的櫻花發(fā)夾閃著微光，
彈窗提示：「治愈技能已激活（初級）」。老板靠在吧臺上，
獨眼盯著他們：“恭喜通關(guān)第一關(guān)?！彼舆^來一張泛黃的照片，上面是個戴眼鏡的少年，
站在廢棄實驗樓前，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林舟，《極樂場》的開發(fā)者，
十年前也是這所學(xué)校的學(xué)生?！闭掌趁鎸懼凶郑骸赶乱粋€副本：欲望**，
通關(guān)者可獲得任意學(xué)科的滿分秘籍」。江野的手機突然震動，
彈窗顯示：「距離第二次逃課任務(wù)還有12小時，請做好準(zhǔn)備。溫馨提示：**里的籌碼，
是你們最珍貴的東西」。趙猛把照片拍在桌上，指節(jié)泛白：“不管他是誰，敢害我們同學(xué)，
老子拆了他的破游戲！”蘇曉曉握緊了江野的手，她的指尖不再冰涼，帶著青春的溫度。
江野看著兩人眼里的光，突然覺得那些猩紅的彈窗、詭異的NPC、危險的副本，
都不過是紙老虎。畢竟，青春最鋒利的武器，從來都不是代碼和陷阱，是他們此刻眼里的光，
和攥緊彼此的，不肯松開的手。而通往廢棄實驗樓的路，才剛剛開始。
3 紅裙陷阱神經(jīng)連接鏡的余溫還沒散去，江野的手機就在褲袋里震動起來。
彈窗上的猩紅底色比之前更深，像淬了血的鋼：“第二次逃課任務(wù)：潛入市圖書館，
盜取《高等數(shù)學(xué)》孤本，限時6小時。副本提示：別相信穿紅裙的‘引路人’”。
趙猛正用酒精棉擦胳膊上的虛擬擦傷，聞言差點把瓶子摔了?！皥D書館？
那地方二十四小時有保安！”他扯開校服領(lǐng)口，
露出被紅裙學(xué)姐指甲劃過的紅痕——現(xiàn)實里竟真的留下道淺粉色印記，像條細小的蛇。
蘇曉曉的指尖在櫻花發(fā)夾上摩挲，發(fā)夾的金屬片映出她緊鎖的眉頭。
“老板說林舟是十年前的學(xué)生，”她突然抬頭，眼里閃過道光，“市圖書館的舊書區(qū)，
說不定有他當(dāng)年的借閱記錄?！苯懊鰝溆秒姵負Q上，屏幕亮起時，
倒映出三人身后的網(wǎng)吧后門——老板不知何時貼了張泛黃的地圖，用紅筆圈出圖書館的位置，
旁邊畫著個穿紅裙的簡筆畫女人，裙子下擺寫著「欲望值＞30者慎入」?！白?。
”江野把地圖撕下來塞進書包，趙猛已經(jīng)推開網(wǎng)吧的側(cè)門，凌晨三點的街道泛著冷光，
路燈的光暈里飄著細碎的雨絲，打在臉上像冰涼的針。
圖書館的玻璃幕墻在夜色中像塊巨大的黑鏡。江野貼著墻根移動，看見保安室的燈亮著，
老保安正趴在桌上打盹，電腦屏幕停留在監(jiān)控畫面——奇怪的是，所有監(jiān)控鏡頭都對著書架，
走廊和樓梯口反而一片漆黑，像刻意留出的通道。“這邊?！碧K曉曉指向側(cè)門，
那里的密碼鎖閃著綠光。她從書包里掏出根發(fā)夾，竟是江野送她的那枚櫻花款，
金屬尖端在鎖孔里輕輕一挑，“咔噠”一聲輕響，門鎖彈開了。
趙猛吹了聲口哨：“可以啊曉曉，啥時候?qū)W的這手藝？”“我哥以前總?cè)ゾW(wǎng)吧，
”蘇曉曉的臉頰微紅，把發(fā)夾別回頭發(fā)，“他教我的，說萬一被鎖在外面能用。
”她的虛擬形象突然閃爍了一下，「治愈」技能圖標(biāo)旁多了個新標(biāo)識：「應(yīng)急開鎖（初級）」
。舊書區(qū)彌漫著潮濕的霉味，書架像巨人的肋骨般排列，最高處幾乎頂?shù)教旎ò濉?/p>
江野打開手機電筒，光柱掃過書脊上的燙金書名，
突然在一排《高等數(shù)學(xué)》前停住——最上層的空位旁，貼著張便利貼，
字跡和林舟照片背面的一模一樣：“想找孤本？跟著紅裙走”?！跋葳?！
”趙猛的拳頭瞬間握緊，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他的目光掃過書架間的陰影，
每個角落都像藏著穿紅裙的人影，那些懸掛的閱覽燈晃悠悠的，燈光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光斑，
像裙擺的褶皺。蘇曉曉突然抓住江野的胳膊，指尖冰涼?！澳憧茨切?。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江野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發(fā)現(xiàn)所有《高等數(shù)學(xué)》的封面都在微微起伏，
像有心跳。其中一本的書頁突然翻開，
露出里面的插畫——紅裙女人正親吻一個戴眼鏡的男生，男生的眼睛里流出代碼組成的淚水。
“嗚——”通風(fēng)管道突然傳來嗚咽聲，像女人的啜泣。江野抬頭，
看見一道紅色的影子從管道口閃過，裙角掃過布滿灰塵的金屬格柵，
落下一串櫻花形狀的亮片。趙猛抄起旁邊的金屬書立，擺出防御的姿勢，
肌肉緊繃得像拉滿的弓。紅裙女人這次沒穿高跟鞋，赤著腳踩在地板上，
發(fā)出“沙沙”的輕響。她的裙子比上次更長，拖在地上像條流動的血河，
手里抱著本厚厚的書，封面正是《高等數(shù)學(xué)》孤本，書脊上鑲著塊小小的金牌，
刻著“林舟贈”三個字。“你們找的是這個嗎？”她的聲音比圖書館的舊書還沙啞，
卻帶著種奇異的吸引力。江野發(fā)現(xiàn)她的臉和蘇曉曉有幾分相似，尤其是笑起來時嘴角的梨渦，
只是那雙眼睛里沒有光，像兩潭死水?！鞍褧o我?！苯巴耙徊?，手機在口袋里震動，
彈窗警告：「危險！該NPC欲望值100，技能：記憶篡改」。紅裙女人突然笑了，
笑聲在書架間反彈，變成無數(shù)個重疊的回音?！跋胍梢裕彼_孤本，
書頁間掉出張泛黃的成績單，上面林舟的名字排在第一，
后面跟著個刺眼的紅色“作弊”標(biāo)記，“但你們得陪我玩?zhèn)€游戲?！彼氖种冈跁苌弦环?，
三排書架突然旋轉(zhuǎn)起來，形成個封閉的空間。江野的手機電筒照過去，
發(fā)現(xiàn)四周的墻壁都變成了屏幕，
的瘦弱背影、被老師冤枉作弊時通紅的眼睛、在圖書館角落偷偷哭泣的側(cè)臉……“他很孤獨，
對不對？”紅裙女人的聲音突然溫柔下來，她走到江野面前，孤本遞到他鼻尖前，
書頁上的字跡突然活過來，爬滿他的手背，“只要你說‘我愿意替林舟受罰’，
這本書就歸你?！苯暗闹讣庥|到書頁的瞬間，突然陷入一陣眩暈。他看見自己變成了林舟，
站在教室的講臺上，被全班同學(xué)指指點點，李建國的聲音像冰錐扎進耳朵：“成績這么好，
肯定是抄的！”他想辯解，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能任由眼淚掉在試卷上，暈開「0分」
的紅叉?！敖?！”蘇曉曉的喊聲像道驚雷。江野猛地回過神，
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正往紅裙女人的臉上伸，而紅裙女人的嘴角正咧開詭異的笑容，
裙角已經(jīng)纏上他的腳踝，那些櫻花亮片正在往皮膚里鉆。趙猛突然撞過來，把江野掀到一邊。
他的拳頭帶著風(fēng)聲砸向紅裙女人，卻穿過了對方的身體，拳頭重重地打在書架上，
疼得他齜牙咧嘴?！笆腔糜X！”他怒吼道，聲音震得書架上的書嘩嘩作響，“別信她的鬼話！
”蘇曉曉的治愈技能突然發(fā)動，她的指尖落下的地方，空氣里開出白色的小花。
那些花碰到紅裙女人的裙角，立刻冒出青煙，女人的身影劇烈地扭曲起來，發(fā)出刺耳的尖叫。
“她怕這個！”蘇曉曉喊道，雙手在空中劃出復(fù)雜的軌跡，更多的花從她指尖涌出，
像場溫柔的雪崩。江野趁機抓起地上的孤本，
書頁間的成績單背面寫著行小字：「紅裙是我對欲望的幻想，弱點是真誠的眼淚」。
他突然明白，這個NPC是林舟內(nèi)心陰暗面的化身，那些誘惑和陷阱，
都是他當(dāng)年承受過的傷害。“你不是林舟！”江野舉起孤本，對著紅裙女人喊道，
“他雖然痛苦，但從來沒放棄過善良！你只是個用他的痛苦做武器的騙子！
”他的話音落下時，蘇曉曉的眼淚恰好滴在紅裙女人的手上。
女人的身影像被強酸腐蝕般融化起來，紅色的裙角變成無數(shù)細小的代碼，在空中掙扎著尖叫，
最終被白色的小花吞噬，化作一縷青煙。旋轉(zhuǎn)的書架慢慢停下，露出通往外界的通道。
江野的手機彈窗亮起：「副本通關(guān)，獎勵：智力值+5，獲得林舟的記憶碎片×1」。
孤本的金牌突然發(fā)燙，在他掌心烙下一個櫻花形狀的印記，
虛擬形象的技能欄里多了個新圖標(biāo)：「真相之眼（可看穿低級幻覺）」。
趙猛揉著紅腫的拳頭，胳膊上的紅痕已經(jīng)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道淺淺的傷疤，
像枚勇敢的勛章?！斑@破游戲，凈搞這些虛頭巴腦的?！彼焐媳г怪?，
眼里卻閃著興奮的光，“不過打贏的感覺，比打籃球賽還爽！
”蘇曉曉把散落的白色小花攏到一起，它們在她掌心慢慢化作光點，鉆進她的櫻花發(fā)夾里。
“林舟其實很可憐，”她輕聲說，發(fā)夾的光芒變得更亮了，“他只是不知道該怎么發(fā)泄痛苦。
”三人走出圖書館時，天邊已經(jīng)泛起魚肚白。晨練的老人提著鳥籠從身邊經(jīng)過，
收音機里播放著早間新聞，一切都和平常一樣，仿佛剛才的驚險只是場夢。
但江野知道不是——他掌心的櫻花印記還在發(fā)燙，孤本里的記憶碎片正在緩慢重組，
像塊逐漸拼完整的拼圖。手機突然震動，是條陌生短信，發(fā)件人顯示「林舟」
：“下一關(guān)在游樂園，那里有我最美好的回憶，也有最可怕的陷阱。
”江野抬頭看向遠處的摩天輪，它在晨光中沉默地轉(zhuǎn)動著，像個巨大的命運齒輪。
他握緊蘇曉曉和趙猛的手，三人的掌心都帶著青春的溫度，和孤本金牌的余溫交織在一起。
紅裙陷阱或許可怕，但只要他們彼此信任，那些用痛苦和欲望編織的幻象，
終究擋不住少年人眼里的光。而游樂園的下一關(guān)，無論藏著什么，
他們都準(zhǔn)備好了——用勇氣做門票，用真誠做武器，闖進那場名為《極樂場》的青春試煉里，
把被偷走的陽光，一點一點，奪回來。4 欲望**摩天輪的陰影投在地面時，
像個巨大的時鐘。江野攥著掌心發(fā)燙的櫻花印記，
看著游樂場入口處閃爍的霓虹燈牌——「極樂**」四個字用碎鏡片拼成，
在陽光下晃得人睜不開眼。手機彈窗第三次亮起，
猩紅底色里爬著新的任務(wù)：「在欲望**贏得100枚知識籌碼，兌換‘林舟的懺悔錄像’，
限時8小時」。趙猛把運動外套系在腰間，露出被汗水浸透的T恤。他昨晚沒睡好，
眼下掛著淡淡的青黑，卻還是梗著脖子往前走：“**？正好，爺打籃球靠的就是預(yù)判，
賭牌肯定也行?！痹捯魟偮?，他的虛擬形象體力值突然跳紅，
彈窗警告：「過度自信觸發(fā)欲望陷阱，體力值-5」。蘇曉曉的櫻花發(fā)夾在陽光下泛著微光，
她拽住差點撞上旋轉(zhuǎn)門的趙猛，指尖的治愈光芒掃過他的額頭：“小心點，
這里的每樣?xùn)|西都可能是陷阱?！毙D(zhuǎn)門的玻璃上映出三個扭曲的影子，
江野看見自己的影子戴著頂禮帽，像**里的發(fā)牌手，而蘇曉曉的影子裙擺處，
正纏繞著細小的鎖鏈。**內(nèi)部比想象中更像教室。賭桌是拼接的課桌椅，
籌碼是印著知識點的塑料牌，「三角函數(shù)」「文言文虛詞」「化學(xué)方程式」
……每個籌碼邊緣都刻著細小的數(shù)字，代表對應(yīng)的分值。
穿燕尾服的莊家站在講臺改造的高臺上，手里的發(fā)牌器其實是支金色鋼筆，
筆帽上鑲著顆紅寶石，像滴凝固的血?！皻g迎光臨知識**?！鼻f家摘下禮帽，
露出一張熟悉的臉——年級第一林薇，常年霸占成績單榜首的女生，
此刻卻涂著與年齡不符的濃妝，眼角的亮片在燈光下閃得刺眼。
她的虛擬形象懸浮著行數(shù)據(jù)：「林薇，欲望值70，身份：莊家/NPC，
特殊技能：篡改答案」。江野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上周模擬考，林薇的數(shù)學(xué)卷得了滿分，
而最后一道附加題的解法，和《極樂場》新手副本里的陷阱如出一轍?！澳阋彩峭婕?？
”他攥緊口袋里的孤本，書頁邊緣的金牌硌著掌心。林薇輕笑一聲，
鋼筆在指間轉(zhuǎn)了個圈：“曾經(jīng)是。”她往賭桌中央扔了枚「高等數(shù)學(xué)」黑卡籌碼，
“通關(guān)第一關(guān)時，我選擇用‘真誠’換了‘永不犯錯’的技能，現(xiàn)在……我是這里的主人。
”她的目光掃過蘇曉曉，像在評估一件商品，“小姑娘的治愈技能不錯，可惜啊，
太容易心軟?！壁w猛把書包往賭桌上一摔，掏出三枚「體育理論」籌碼：“少廢話，怎么賭？
”籌碼在他掌心發(fā)燙，彈窗提示：「該籌碼可兌換‘瞬間爆發(fā)力’，
但使用后會陷入10分鐘虛弱」。林薇的鋼筆在桌面上劃出三道線：“三局兩勝。
第一局賭記憶，背誦《離騷》選段，錯一個字扣10點智力值；第二局賭反應(yīng)，
破解物理電路題，超時者被電流擊中；第三局……”她故意停頓，
舔了舔涂著亮粉色口紅的嘴唇，“賭你們最珍貴的東西?！苯白⒁獾劫€桌下的暗格，
那里露出半截褪色的獎狀，上面「林薇」兩個字被劃得亂七八糟。他突然想起同學(xué)間的傳言，
說林薇的父母是大學(xué)教授，從小就逼她考第一，上次期中考試她掉了兩名，
眼睛腫了整整一周?！暗谝痪治襾??！碧K曉曉往前一步，櫻花發(fā)夾的光芒照亮她的側(cè)臉。
她的虛擬形象技能欄里，「過目不忘（臨時）」正在閃爍——這是通關(guān)圖書館副本的獎勵。
當(dāng)林薇念出“長太息以掩涕兮”時，蘇曉曉的聲音清亮得像風(fēng)鈴，一字不差地接下去，
連標(biāo)點符號都分毫不差?！安诲e嘛。”林薇的臉色沉了沉，鋼筆突然指向趙猛，“第二局，
該你了?！辟€桌中央彈出個復(fù)雜的電路模型，燈泡忽明忽暗，導(dǎo)線像毒蛇般纏繞在一起。
“5分鐘內(nèi)找出短路點，不然這些電線上的電流，會傳到你現(xiàn)實的胳膊上哦。
”趙猛的額頭滲出冷汗，手指在電路模型上胡亂戳著。
江野看見他的虛擬形象體力值瘋狂下降，現(xiàn)實中他的胳膊已經(jīng)開始微微顫抖?！皠e急！
”江野突然喊道，“看導(dǎo)線的顏色，和物理課本里的安全色標(biāo)一致！
”蘇曉曉的治愈光芒瞬間籠罩電路模型，那些纏繞的導(dǎo)線慢慢舒展開來，
露出被口香糖堵住的接口——那是趙猛昨天嚼過的牌子，包裝紙還塞在他的褲袋里。
“是這里！”趙猛猛地扯掉口香糖，燈泡“啪”地亮了，發(fā)出溫暖的白光。
林薇的禮帽掉在地上，露出她頭頂?shù)奶摂M血條——已經(jīng)降到了一半。她突然拍了拍手，
**側(cè)面的幕布緩緩升起，露出后面的酒池肉林：穿比基尼的NPC舉著「保送名額」
的牌子，戴金絲眼鏡的男人往學(xué)生嘴里灌標(biāo)著「名校錄取通知書」的液體，而最顯眼的位置，
掛著張巨幅照片，是三個月前失蹤的高三學(xué)長，他的虛擬形象正跪在地上，
啃食著堆成山的「標(biāo)準(zhǔn)答案」?！暗谌郑哟a?！绷洲钡穆曇糇兊眉怃J，
她往賭桌中央扔了枚黑色籌碼，上面沒有知識點，只有一行字：「青春自主權(quán)」。
“你們贏了，拿走錄像；輸了，就得永遠留在這里，幫我招待新來的玩家。
”江野的手機突然震動，是段匿名視頻：林薇在第一關(guān)副本里痛哭，
她的父母正把一沓沓試卷砸在她臉上，嘶吼著“考不上清北就別認我們”。視頻最后，
是《極樂場》的彈窗：“用‘親情’兌換‘絕對優(yōu)勢’，是否確認？”而林薇的手指，
正懸在「確認」鍵上方?！拔抑滥悴皇亲栽傅??！苯巴蝗话压卤九脑谧郎?，
金牌的光芒刺破**的昏暗，“你和林舟一樣，都是被壓力逼到這里的。
”他想起圖書館找到的借閱記錄，林薇和林舟選過同一門選修課——心理學(xué)，“你篡改答案，
只是想讓父母滿意，對不對？”林薇的鋼筆“當(dāng)啷”掉在地上，濃妝掩蓋的臉上滑下兩行淚，
沖花了眼角的亮片?！皾M意？”她突然笑起來，笑聲比哭還難聽，
“他們只會說‘這次又是運氣好’！”她指著酒池里的學(xué)長，“他就是想反抗父母，
才被永遠困在這里，變成只會說‘我錯了’的傀儡！”趙猛突然脫下運動外套，
蓋在酒池邊舉牌子的NPC身上：“誰要當(dāng)傀儡？”他的虛擬形象體力值突然暴漲，
“爺打球是因為喜歡，不是為了給教練贏獎金！”蘇曉曉撿起林薇的鋼筆，
在賭桌的空白處寫下：“我的青春我做主”，字跡周圍開出白色的花，像春天的宣言。
江野抓起那枚「青春自主權(quán)」籌碼，往林薇面前一推：“這不是賭局，是選擇。
”他的掌心櫻花印記發(fā)燙，“你可以繼續(xù)困在這里，也可以跟我們走，去告訴那些逼你的人，
你不是做題機器?！绷洲钡奶摂M血條突然開始閃爍，她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像要消失。
“太晚了……”她的聲音越來越輕，**的墻壁開始剝落，露出后面的教室黑板報，
上面用粉筆寫著“距離高考還有300天”，旁邊畫著個笑臉，“我已經(jīng)……回不去了。
”在她徹底消失前，江野接住了她扔來的鋼筆。筆帽打開，里面藏著枚小小的U盤，
上面貼著櫻花貼紙。彈窗突然亮起：“獲得‘林舟的懺悔錄像’，副本通關(guān)，
獎勵：全隊欲望值清零，解鎖新地圖‘廢棄實驗室’”。**在身后崩塌，
變成無數(shù)知識點的碎片。趙猛扛著虛弱的高三學(xué)長往外跑，學(xué)長嘴里還在念叨“我錯了”，
但眼神已經(jīng)有了焦距。蘇曉曉的治愈光芒包裹著他們，那些白色的小花落在地上，生根發(fā)芽，
開出一片小小的櫻花林。江野握著那枚U盤，掌心的櫻花印記與貼紙共振。
他知道林薇沒有真的消失，她只是以另一種方式獲得了自由，就像那些被解救的玩家，
雖然帶著傷疤，卻終于能看清自己的路。游樂場的摩天輪還在緩緩轉(zhuǎn)動，
陽光透過座艙的玻璃，在地面投下移動的光斑。江野抬頭望去，最高處的座艙里，
似乎坐著個戴眼鏡的少年身影，正對著他們揮手?！白吡恕！彼裊盤塞進孤本的書頁，
趙猛和蘇曉曉的身影在前面不遠處，正對著一張游樂園地圖爭論。風(fēng)穿過他們的衣角，
帶著青春的氣息，像首未完的歌。下一站是廢棄實驗室，那里藏著《極樂場》最終的秘密。
但江野突然不那么害怕了，因為他知道，只要他們?nèi)齻€在一起，
那些用欲望和壓力筑成的牢籠，終究困不住想要奔跑的少年。而林舟的懺悔錄像里，
一定藏著打破這場游戲的鑰匙——那把鑰匙，或許就叫“原諒”，原諒曾經(jīng)懦弱的自己，
也原諒那些施加傷害的人。5 深夜自習(xí)室神經(jīng)連接鏡的藍光在口袋里閃爍時，
江野正蹲在廢棄實驗室的窗臺上。生銹的鐵欄桿劃破掌心，血珠滴在窗沿的裂縫里，
竟冒出細小的代碼火花。手機彈窗的猩紅比前幾次更暗，
像瀕死的心跳：「特殊副本‘深夜自習(xí)室’開啟，目標(biāo)：喚醒沉淪者陳雪，限時4小時，
失敗懲罰：被同化」。趙猛正用消防斧劈開實驗室的鐵門，
斧刃碰撞鎖芯的脆響在空蕩的走廊回蕩?！瓣愌?？”他啐掉嘴角的鐵銹，
“是不是那個總考年級前十，卻突然不來上學(xué)的女生？
”上周在教務(wù)處偷看到的檔案浮現(xiàn)在腦?！愌┑恼掌患t筆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