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葬花樓張燈結(jié)彩,金紅色的喜綢如瀑布般從高高的屋檐垂落,處處洋溢著濃烈的喜氣。
沈硯白身著繡著金絲蛟龍的玄色禮服,身姿挺拔如松,立在華麗的花轎前。
在他寬大的袖袍中,靜靜躺著一枚小小的同心結(jié)。
那是昨夜洛滟姝偷偷塞給他的,針腳歪歪扭扭,卻繡滿了少女最真摯的情意。
轎簾被喜娘輕輕挑開。
沈硯白快步上前,伸出手臂,虛扶住洛滟姝的手肘,動作珍重。
兩人執(zhí)起連接彼此的紅綢,洛滟姝忽然微微傾身,湊近他耳邊,壓低聲音,帶著一絲嬌憨,“方才在轎中,我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p>
她長長的睫毛輕顫,面上卻努力維持著新嫁娘的端莊,只眼底掠過一絲狡黠的笑意。
“夫君,你可也是這般?”
沈硯白喉間溢出低沉愉悅的輕笑,余光瞥見殿內(nèi)無數(shù)賓客投來的艷羨目光,卻只覺周遭萬物皆成虛影,唯有眼前鳳冠霞帔的人兒明艷不可方物。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的唱喏聲剛落,便有太監(jiān)端著托盤上前,盤中兩只金杯盛滿美酒。
“皇叔,此酒乃太后娘娘親賜,”端坐主位的圣上開口,語氣中透露出幾分不易察覺的急切,“二位飲下這杯合巹酒,便是天賜良緣,福澤綿長?!?/p>
沈硯白神色未動,只招來身后侍立的影衛(wèi)。
“將這酒好生收著,供奉在葬花樓。”
圣上臉色驟然沉下,聲音帶上不耐和逼迫,“這酒是母后賜予你二人的合巹酒,必須得喝!”
沈硯白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譏諷,“圣上有空在這里為難本王,不如想想怎么逃命吧!”
“怎么?你想造反?”圣上猛地起身,龍袍拂動,“別忘了,父皇早已將你逐出皇譜!”
沈硯白唇邊笑意更冷,玄色婚服隨著他的動作掃過滿地殷紅花瓣,“太后用南疆秘毒‘醉生’控制太上皇,謀害皇嗣。”
他每說一個字,便往前穩(wěn)穩(wěn)邁出一步,氣勢逼人。
“這事,迦南王已然知曉——此刻,他正集結(jié)兵馬,殺奔皇城而來?!?/p>
圣上面色瞬間慘白如紙,頹然跌坐回龍椅上。
“是你!是你勾結(jié)迦南王!”
沈硯白冷哼,目光如利劍,“你既不想坐穩(wěn)這皇位,有的是人想坐?!?/p>
就在這時,屋外驟然響起震耳欲聾的鞭炮轟鳴,鑼鼓喧天,聲浪直沖云霄。
“出去看看。”
洛滟姝心頭一跳,拉住沈硯白的手。
兩人剛踏出殿門,便見一紅一金兩只威風凜凜的舞獅,踏著激昂的鼓點騰躍而出,在庭院中展開激烈的角逐。
一番精彩的撲、跌、翻、滾后,兩只舞獅突然同時轉(zhuǎn)身,竟直直朝著站在臺階上的新人奔來。
“小心!”
沈硯白反應極快,手臂一展,很自然地將洛滟姝護在身后。
那兩只舞獅奔至階前,并排蹲伏下來,獅頭恭敬地一低,穩(wěn)穩(wěn)托起一個雕刻著繁復云紋的檀木盒子。盒身的銅鎖在陽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
圍觀的人群頓時炸開了鍋,議論紛紛。
“這陣仗!莫不是宮里賞的夜明珠?聽說那珠子有拳頭大,夜里能照得滿屋子亮堂堂!”
“夜明珠算啥?看這排場!指不定里頭是能生金子的聚寶盆呢!”
人群中忽地傳來孩童稚嫩的嗓音,“爹爹,會不會是王母娘娘的蟠桃呀?”
這話惹得百姓哄堂大笑,卻見一位勁裝男子上前,對著洛滟姝恭敬行禮。
“洛姑娘,此乃承王殿下為您大婚準備的賀禮。”
匣蓋應聲而開,露出里面一顆血淋淋、面目猙獰的人頭。
“是合歡宗宗主,”沈硯白面色瞬間陰沉下來。
這謝承玨,當真是陰魂不散。
“哪有在大婚吉時送人頭的,晦氣!”洛滟姝嫌惡地蹙眉,立刻轉(zhuǎn)身。
“回去告訴他,他能送的最好賀禮,就是永遠別再出現(xiàn)在我的世界?!?/p>
男人面色訕訕,躬身退下,“打擾姑娘洞房花燭了,屬下這就回去復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