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燼收到一封血書時,正在研究如何用海棠花瓣毒死自己。
血書是用某種生物的心血寫的,字跡扭曲,透著一股絕望的氣息。上面只有一句話:“速來忘川河畔,有同路之人相候?!?/p>
“同路之人?”蘇燼挑眉,“難道是 fellow 厭世者?”
她對這個“同路之人”產(chǎn)生了幾分興趣,揣上血書,溜出了清心院。夜淵和敖烈不知在忙什么,沒像往常一樣跟著她,倒是省了不少麻煩。
忘川河畔位于三界交界處,是一片荒蕪的戈壁,據(jù)說河對岸就是輪回之所,可從未有人真正見過河水。蘇燼趕到時,看到一個穿著灰色長袍的老者,正背對著她站在河畔,手里拄著一根枯木拐杖。
“你就是那個想死的小姑娘?”老者轉(zhuǎn)過身,露出一張布滿皺紋的臉,眼睛卻亮得驚人。
“你就是寫血書的人?”蘇燼打量著他,“你也想死?”
“想,想了三千年了?!崩险邍@了口氣,“可我死不了,跟你一樣?!?/p>
“你也有天厭體質(zhì)?”蘇燼來了興趣。
“算是吧?!崩险呖嘈Γ安贿^他們叫我‘天煞孤星’,比你的名頭難聽多了?!?/p>
他告訴蘇燼,自己曾是仙界的司命星君,因泄露天機被剝奪仙骨,貶到忘川河畔看守輪回。可他這體質(zhì)比蘇燼更邪門,凡是靠近他的生靈都會暴斃,連花草樹木都會枯萎,三千年了,他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我聽說了你的事,”老者看著蘇燼,眼中帶著一絲憐憫,“你想自殺,卻總能救別人;你想毀滅,卻總能帶來生機。這種求死不得、求毀不能的滋味,不好受吧?”
蘇燼沉默地點點頭。
“其實,我們這種人,不是天厭,也不是天煞,”老者忽然壓低聲音,“我們是天道的‘錯誤’?!?/p>
“錯誤?”
“沒錯?!崩险攮h(huán)顧四周,確認無人后,才繼續(xù)道,“這個世界本就是天道創(chuàng)造的一場騙局,它用痛苦和欲望束縛眾生,讓我們在無盡的輪回中掙扎。而我們,是唯一能看穿這場騙局的人,所以天道才讓我們求死不得,以此來懲罰我們的‘清醒’?!?/p>
蘇燼的心猛地一跳:“你說的是真的?”
“我看守輪回三千年,見過太多真相?!崩险邍@了口氣,“你以為那些怨靈、蠱蟲、詛咒是怎么來的?都是天道用來收割痛苦的工具。你的天厭體質(zhì),能照出別人的痛苦,其實是在拆解天道的騙局。”
蘇燼想起滅魂淵的怨靈,想起蠱婆的反噬,想起那些被她的話語揭開傷疤的人,忽然明白了什么。
難怪她的自殺行為總能變成“救世”,難怪她的話語總能擊潰別人的偽裝,原來她不是在毀滅,而是在“解構(gòu)”這個虛假的世界。
“那我們該怎么辦?”蘇燼問,聲音里帶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不知道?!崩险呖嘈?,“我困在這里三千年,想了無數(shù)辦法,都逃不出天道的掌控。不過我相信,你能做到?!?/p>
他從懷里掏出一塊黑色的石頭,遞給蘇燼:“這是‘忘川石’,能屏蔽天道的窺探。如果你想做什么,帶著它,或許能瞞過天道的眼睛?!?/p>
蘇燼接過忘川石,入手冰涼,仿佛握著一塊凝固的絕望。
“謝了?!彼龑⑹^揣進懷里。
“小心點,”老者叮囑道,“天道已經(jīng)注意到你了,它不會允許有人拆穿它的騙局?!?/p>
蘇燼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忘川河畔。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條無法掙脫的鎖鏈。
她看著手中的忘川石,忽然覺得,這場自殺游戲,或許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