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謝明漪的目光像一把鋒利的刀，筆直地刺進顧昭衍的眼睛里。
書房里只開了一盞臺燈，昏黃的光線給她的輪廓鍍上一層銳利的金邊。
顧昭衍挑眉，指尖輕輕敲擊著咖啡杯沿：“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從今天起，”謝明漪一字一頓地說，“在外界眼里，顧家與謝家會徹底綁在一起?！?/p>
她瞇起眼睛，“如果你只是為了氣宋明珞，完全沒必要做到這個地步?！?/p>
咖啡杯被重重放在桌上。
顧昭衍簡直要被氣笑了。
他連名下最值錢的礦產都拿出來了，謝明漪居然還在懷疑他的動機？
這片刻的沉默卻讓謝明漪誤解了什么。
她直起身，眼神瞬間冷了下來：“我不需要你的施舍?！?/p>
“施舍？”顧昭衍站起身，將一份文件拍在她胸口，“謝總是不是太看不起自己了？”
謝明漪接住滑落的文件，翻開第一頁就怔住了。
這是顧氏在非洲的三處鉆石礦產權轉讓協(xié)議，上面已經蓋好了顧昭衍的私章。
“這不是施舍，”顧昭衍轉身走向門口，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是信任。”
他的手搭在門把上，突然回頭，學著謝明漪當初在病房里的語氣：“你應該不會讓我輸的，對吧？”
謝明漪盯著他看了兩秒，突然哼笑一聲：“當然不會?！?/p>
門關上后，書房里重歸寂靜，謝明漪坐在椅子上許久未動。
她翻開文件仔細查看，每一頁都簽好了顧昭衍的名字，連公證處的印章都蓋好了。
這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準備。
手機突然震動，特助發(fā)來消息：【謝總，四大家族已經聯(lián)合三家銀行，明天就會對我們的流動資金發(fā)起凍結申請?！?/p>
謝明漪的目光落在文件最后一頁的估值數字上。
足夠填補謝氏目前所有的資金缺口。
她走到落地窗前，夜色中的城市燈火通明。
一年前她離開京北時，顧昭衍還追在宋明珞身后跑；
而現在……
太反常了。
謝明漪撥通了一個號碼：“重新調查顧昭衍這半年的所有行蹤，特別是他和宋明珞之間……不，重點查他有沒有接觸過瑞士那邊的人?！?/p>
掛斷電話后，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文件邊緣。
理智告訴她這很可能是個陷阱，但當她想起顧昭衍說“信任”時那雙明亮的眼睛……
"該死。"她低聲咒罵。
第二天清晨，金融圈爆發(fā)大地震。
就在四大家族聯(lián)合銀行準備凍結謝氏資產的前一刻，瑞士某財團突然宣布向謝氏注資50億。
更令人震驚的是，這筆資金居然是通過顧氏集團的渠道轉入的。
這個消息一出，宋明珞在會議室里大發(fā)雷霆：“查！給我查清楚顧昭衍和謝明漪到底在搞什么鬼！”
而此時，顧昭衍正悠閑地坐在謝氏集團總裁辦公室里，翻看著今早的財經頭條。
“滿意了？”謝明漪推門而入，身后跟著一隊抱著文件的助理。
顧昭衍晃了晃手機：“謝總好手段，一天之內就讓四大家族的圍剿成了笑話?！?/p>
助理們識趣地退了出去。
謝明漪走到他面前，突然俯身撐在他座椅兩側。
“為什么？”她直視他的眼睛，“那些礦產是你母親留給你的財產?！?/p>
顧昭衍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小蒼蘭香，混合著一夜未眠的咖啡苦澀。
他微微仰頭，薄唇幾乎擦過她的下巴：“因為我相信，你會把它們變成更多的財產。”
謝明漪的瞳孔微微收縮。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謝明漪！你什么意思？！”宋明珞怒氣沖沖地闖進來，卻在看到兩人曖昧的姿勢時僵在原地。
顧昭衍明顯感覺到謝明漪的身體繃緊了。
他輕笑著推開她，整理了一下衣角：“宋小姐，進門不敲門的習慣可不好。”
宋明珞的臉色鐵青：“顧昭衍，你以為她就是真心的？你知不知道謝明漪在利用你？她根本不喜歡你！”
謝明漪慢條斯理地直起身，隨手整理袖口：“宋總大清早來我公司，就是為了說這些廢話？”
“你以為贏了這一局就結束了？”宋明珞冷笑，“好戲才剛開始。”
她摔門離去后，辦公室重新歸于平靜。
顧昭衍注意到謝明漪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臉上。
“怎么？”他挑眉，“謝總該不會也被宋明珞說動了吧？”
謝明漪突然伸手，拇指擦過他的唇角：“顧昭衍，”她的聲音低沉而危險，“你最好別讓我發(fā)現你在玩什么花樣。”
她的指腹柔軟，摩擦間卻帶來細微的刺痛感。
顧昭衍抓住她的手腕，直視她的眼睛：“謝明漪，賭徒最忌諱的就是中途反悔?！?/p>
他輕輕咬了下她的指尖，“而我，從不后悔?！?/p>
當晚，謝明漪沒有回別墅，而是前往一處私人公寓，手里拿著一份剛送到的調查報告。
資料顯示顧昭衍這半年來幾乎切斷了與宋明珞的所有聯(lián)系，反而多次派人打聽她在瑞士的動向。
最奇怪的是，三個月前他突然變賣了所有宋明珞送他的禮物，將所得資金全部投入了一個匿名的基金項目。
謝明漪站在窗前沉思著，她總覺得有什么關鍵線索被自己忽略了。
手機突然亮起，是顧昭衍發(fā)來的消息：【明天有個拍賣會，陪我去？】
謝明漪盯著這條消息，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但很快，她又恢復了冷靜。
她回復了一個“嗯”，然后將調查報告扔進了碎紙機。
不管顧昭衍有什么目的，她都會查清楚。
但在那之前……
面前的玻璃倒映出她微微揚起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