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楚涵生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俞白才緩緩轉過身，目光平靜無波地迎上李囂那雙燃燒著妒火和占有欲的眼睛。
“李囂，”俞白的聲音恢復了慣常的冷冽威嚴，帶著監(jiān)獄長不容侵犯的壓迫感，“這里是監(jiān)獄，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有什么事，等回去再說?！彼桃饧又亓恕盎厝ァ倍帧?/p>
李囂從鼻腔里發(fā)出一聲冷哼，嘴角勾起一個挑釁又危險的弧度，眼底的不甘和狠厲幾乎要溢出來：“俞白，你護得了他一時，護不了他一世。你可……別后悔今天的決定?！彼褚活^鎖定獵物的猛獸。
俞白微微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極淡卻意味不明的笑，眼神深邃如寒潭：“后悔？拭目以待?！?/p>
處理完劫持事件的后續(xù)，簽署完報告，安撫受驚人員，將楚涵生暫時隔離觀察……一系列事務處理完畢，窗外已透出微弱的晨光。俞白拖著幾乎被掏空的身軀回到他那間位于監(jiān)獄深處的宿舍，疲憊感如潮水般涌來。
剛推開門，一股濃烈的煙草味混合著男性荷爾蒙的氣息便撲面而來。李囂斜倚在他那張寬大的單人床頭，指間夾著半截燃著的煙，煙霧繚繞中，那雙狼一般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帶著赤裸裸的侵略性。
“俞白，”李囂的聲音沙啞，帶著一夜未眠的疲憊和某種灼熱的期待，“你可算回來了……我等得骨頭縫都癢了?！?/p>
俞白視若無睹，徑直脫下沾著灰塵和淡淡血腥氣的制服外套，隨手扔在椅背上，聲音透著濃重的倦意：“有什么話，等我洗完澡再說?！彼嘀夹?，走向浴室。
李囂嗤笑一聲，掐滅煙頭，慢悠悠地起身：“洗完了就想躲？”他盯著俞白走進浴室的背影，眼神像黏稠的糖漿。
俞白剛擰開淋浴噴頭，溫熱的水流還未完全打濕頭發(fā)，便聽到門外傳來清晰的“咔噠”一聲——門被從外面反鎖了。他動作一頓，隔著磨砂玻璃門，挑眉問道：“李囂，你這是什么意思？”
門外傳來衣物摩擦的窸窣聲，接著是李囂慢條斯理解開襯衫紐扣的聲音，伴隨著他低啞含笑的回答：“意思很簡單……防止某些人，臨陣脫逃……”話音未落，浴室門被猛地拉開。
氤氳的水汽中，李囂高大的身影堵在門口，他只穿著長褲，赤裸的上身肌肉線條賁張，還帶著幾道未愈的暗紅傷痕。他大步跨進來，水汽瞬間將他包裹。他伸手，一把將猝不及防的俞白拽進懷里，濕透的布料緊貼皮膚，滾燙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物傳遞過來。
“俞白，”李囂低頭，鼻尖幾乎蹭上俞白濕漉漉的鬢角，灼熱的氣息噴在對方頸側敏感的皮膚上，聲音低沉而充滿誘惑，“你我之間，還有什么好害羞的？不如……一起洗個鴛鴦??？省得你再找借口溜……”他修長的手指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撫上俞白濕透的襯衫紐扣。
俞白被他禁錮在冰冷的瓷磚墻和他滾燙的身體之間，水珠順著兩人的發(fā)梢滴落。他挑眉，看著李囂眼中毫不掩飾的欲望，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正要開口——
“砰砰砰！”一陣急促到近乎砸門的巨響猛然響起，伴隨著許孽焦急萬分的呼喊穿透水聲：“監(jiān)獄長！監(jiān)獄長！不好了！楚醫(yī)生那邊……他又犯病了！情況很糟！請您快過去看看！”
李囂的動作瞬間僵住，眼底的欲望被濃重的戾氣和被打斷的狂躁取代。他低咒一聲，手臂肌肉繃緊，將俞白箍得更死，仿佛要將人揉碎在懷里。
俞白卻趁著他分神的剎那，猛地屈膝頂開他的鉗制，同時反手扣住他手腕一擰，瞬間掙脫出來。他抹了把臉上的水，眼神冷靜得近乎冷酷：“鴛鴦浴？李囂，我沒興趣陪你玩這種把戲?！彼哆^一旁的浴巾裹住身體，動作利落，“乖乖在這里等著。我們之間的事……等我回來再繼續(xù)?！彼_浴室門，濕漉漉地走了出去，留下渾身滴水的李囂僵在原地。
李囂盯著他迅速換上干衣離去的背影，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底翻涌著不甘和暴戾的暗流：“俞白……你最好快點回來……我的耐心……快用光了……”
俞白一路疾行趕到楚涵生的臨時隔離觀察室。門虛掩著，里面沒有開燈。借著窗外熹微的晨光，他看到楚涵生蜷縮在房間最陰暗的角落里，雙臂緊緊抱著膝蓋，身體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像一片在寒風中凋零的葉子。他痛苦地喘息著，指甲深深陷入手臂的皮肉，留下道道血痕。
聽到腳步聲，楚涵生猛地抬起頭。昔日清俊的臉上此刻布滿冷汗，眼神渙散，充滿了恐懼和自我厭惡的瘋狂，仿佛被無形的夢魘吞噬。
“監(jiān)獄長……”他看清是俞白，渙散的瞳孔艱難地聚焦，聲音嘶啞破碎，“我……我又失控了……對不起……我又……”巨大的痛苦和自責幾乎將他淹沒。
俞白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了一下。他快步上前，毫不猶豫地在楚涵生面前蹲下，伸出手臂，將這個顫抖不止的身體用力攬進自己懷里。楚涵生的身體冰冷僵硬，如同剛從冰窖里撈出來。俞白用掌心溫暖地、一下下地拍撫著他瘦削的脊背，聲音低沉而穩(wěn)定，帶著一種能穿透混亂的力量：“別怕，我在這里。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的?？粗?，楚涵生，看著我。”
楚涵生僵硬的身體在俞白沉穩(wěn)的懷抱和聲音的安撫下，一點點軟化下來。他怔怔地望著俞白近在咫尺的臉龐，那雙深邃的眼眸像寧靜的港灣，讓他狂亂的心跳奇跡般地開始平復。巨大的委屈和后怕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涌上心頭。他猛地抬手，用盡全身力氣環(huán)抱住俞白的脖頸，將臉深深埋進對方溫暖的頸窩，貪婪地呼吸著那令人安心的氣息，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孤注一擲的依賴：
“監(jiān)獄長……俞白……我好喜歡你……真的好喜歡……從……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他的聲音悶悶的，帶著破碎的哽咽。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巨響！觀察室脆弱的木門被一股蠻力狠狠踹開！門板撞在墻上，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李囂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的臉出現在門口，周身散發(fā)著駭人的低氣壓。他眼神如同淬毒的利刃，死死釘在相擁的兩人身上，那濃烈的殺意幾乎凝成實質，連房間里的空氣都瞬間降至冰點。
“俞白……”李囂的聲音冰冷刺骨，一字一頓，如同地獄的宣告，“你、這、是……想、始、亂、終、棄？” 他一步步走進來，沉重的腳步聲像是踩在人的心臟上。
俞白感受到懷里楚涵生瞬間的僵硬和恐懼。他非但沒有松開，反而將人護得更緊。他抬起頭，迎向李囂那雙燃燒著妒火和毀滅欲的眼睛，臉上非但沒有慌亂，反而勾起一抹慵懶而危險的弧度，像在欣賞一場有趣的戲劇。他的目光在懷中瑟瑟發(fā)抖的楚涵生和門口步步緊逼、如同兇獸的李囂之間緩緩掃過，語氣帶著一種奇特的、掌控全局的玩味：
“始亂終棄？”俞白輕笑出聲，那笑聲在緊繃的空氣里顯得格外清晰，“李囂，你哪只耳朵聽到我說過……要對你們其中任何一個人始亂終棄了？”
李囂和楚涵生同時如遭雷擊，猛地僵??！他們難以置信地看向俞白，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眼前這個人。李囂眼底的暴戾被巨大的錯愕取代，楚涵生則忘記了顫抖，茫然地睜大了眼睛。
李囂率先反應過來，聲音因震驚而微微拔高：“俞白！你他媽什么意思？！”
楚涵生也掙扎著想開口，聲音虛弱而惶恐：“監(jiān)獄長……您不必……不必勉強自己……”
俞白低下頭，湊到楚涵生耳邊，溫熱的呼吸拂過他的耳廓，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安撫和……占有：“誰說我在勉強？”他的指尖輕輕拂過楚涵生蒼白的臉頰，“乖，別動。等我處理完門口那條不聽話的瘋狗……”他抬起眼，目光銳利地射向李囂，語氣帶著一絲冰冷的戲謔，“再來……好好照顧你。”
“俞白！你他媽休想丟下我！”李囂被俞白的話徹底激怒，那“瘋狗”二字如同點燃炸藥桶的火星！他低吼一聲，如同一頭被激怒的猛獸，帶著狂暴的氣勢猛地撲了過來！他一把將俞白狠狠按在冰冷的墻壁上，巨大的沖擊力讓墻壁都似乎震動了一下。他眼底翻涌著極致的偏執(zhí)和占有欲，如同即將噴發(fā)的火山，“你只能是我的！你敢碰他試試？！”
俞白被他死死壓制在墻上，后腦撞得生疼，卻沒有絲毫掙扎。他反而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近乎妖異的笑容。他空出的那只手，非但沒有推開李囂，反而環(huán)住了對方精壯的腰身，指尖甚至曖昧地在他緊繃的腰側肌肉上輕輕摩挲了一下。同時，他微微側頭，在李囂因暴怒而緊抿的唇上，飛快地、帶著挑釁意味地啄了一口。
“我的意思是，”俞白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氣息，清晰地送入李囂耳中，也足以讓近在咫尺的楚涵生聽到，“你，李囂，和他，楚涵生……”他頓了頓，目光在兩人臉上逡巡，帶著一種俯瞰般的掌控感，“我、都、要?！?/p>
李囂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袷潜挥岚走@石破天驚的話語和那蜻蜓點水般的吻定住了，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他死死盯著俞白近在咫尺的臉，試圖從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里找到一絲玩笑的痕跡，卻只看到一片沉靜的、近乎冷酷的認真。
“俞白……”李囂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不確定的沙啞，充滿了難以置信，“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這瘋狂的宣言，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范疇。
俞白卻笑了，那笑容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邪氣和掌控欲。他更加湊近李囂的耳廓，用只有兩人能聽清的氣音低語，每一個字都如同烙印：“當然知道。而且……”他的氣息拂過李囂的耳垂，帶著致命的誘惑，“這一切，可都是你們……自找的?！?/p>
就在這劍拔弩張、氣氛詭異到極點的時刻——
“嗚——嗚——嗚——?。?！”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厲、都要急促的警鈴聲如同垂死巨獸的哀嚎，毫無預兆地、狂暴地撕裂了整個黎明前的寂靜！刺耳的聲浪席卷了監(jiān)獄的每一個角落，紅藍警燈瘋狂旋轉的光芒瞬間將窗外尚未亮透的天空染成一片不祥的混亂之色！
監(jiān)獄廣播系統(tǒng)里，許孽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絕望，幾乎破音：
“監(jiān)獄長！！最高警報??！大規(guī)模暴動??！B區(qū)和C區(qū)囚犯集體越獄！！人數不明??！攜帶武器??！正朝行政區(qū)和出口方向沖擊?。≌埱笞罡咧噶睿。≈貜停?！請求最高指令?。?！”
俞白臉上的慵懶和戲謔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冰封般的冷峻。他猛地推開李囂，眼神銳利如刀，掃過面前兩個同樣因警報而瞬間繃緊的男人。
“李囂！楚涵生！”俞白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戰(zhàn)場指令，“跟我走！情況比預想的更糟！”他沒有時間解釋，也沒有時間安撫任何人的情緒，危機當前，這兩個人——一個兇悍的戰(zhàn)力，一個關鍵的醫(yī)療資源——他必須用上。
李囂和楚涵生對視一眼，方才的針鋒相對在共同的危機面前被強行壓下。兩人眼中都閃過一絲凝重，同時點頭，毫不猶豫地緊跟在俞白身后，沖入混亂的走廊。
門外，許孽帶著一隊全副武裝、神情緊繃的獄警嚴陣以待?？吹接岚壮鰜?，許孽立刻上前，語速極快：“監(jiān)獄長！初步估計超過三十人參與暴動！持有自制武器和搶奪的警械！火力集中在東翼走廊，正向出口和行政樓推進！需要您坐鎮(zhèn)指揮！”
俞白迅速點頭，大腦高速運轉，正要下達分兵阻擊和疏散非戰(zhàn)斗人員的命令，身后卻傳來李囂陰惻惻的聲音，帶著一種在混亂中依然不依不饒的探究：“俞白……這‘驚喜’夠大的。我真是越來越好奇了……你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鉤子，緊緊鎖在俞白冷靜得近乎冷酷的側臉上。
俞白腳步未停，卻倏然轉身。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他一把環(huán)住李囂精壯的腰身，動作迅捷而充滿力量感，隨即在他緊抿的、帶著血腥氣的唇上狠狠啄了一下！這個吻短促、激烈，帶著硝煙和警告的味道。
“秘密？”俞白勾起一抹近乎妖異的笑，眼神幽深如寒潭，聲音低沉而充滿誘惑，“要不要親自來探究一下？我的……小瘋狗？”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三個字，既是挑釁，也是某種扭曲的承認。
李囂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和話語震得瞳孔一縮，喉結劇烈滾動，眼底的暴戾被一種更深的、混合著興奮的占有欲取代。他正要開口——
“轟?。。?！”
一聲劇烈的爆炸轟鳴夾雜著玻璃碎裂的刺耳聲響從不遠處傳來！緊接著是凄厲的慘叫和更加混亂的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