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暴雨過后的藥田蒸騰著濃重的地氣，千畝靈植在晨光中泛著濕漉漉的翠色。陳默蹲在田壟上，指尖撥弄著一株蔫頭耷腦的"月華草"，葉片背面密密麻麻的蟲卵在系統(tǒng)掃描下無所遁形。
"好家伙，這病蟲害程度...堪比祖?zhèn)鞔a里的bug數(shù)量。"
他剛想掏出玉簡記錄，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嘈雜。二十丈外的灌溉渠邊，五六個雜役圍成一圈，中間跪著個瘦小的身影。領頭的劉三正掄起一根竹鞭，破空聲隔著老遠都能聽見。
"——啪！"
竹鞭抽在皮肉上的脆響驚飛了幾只云雀。陳默瞇起眼睛，系統(tǒng)自動放大視野：那個挨打的少年最多十五六歲，破爛的雜役服下露出嶙峋的肋骨，此刻正死死護著懷里的什么東西，任憑鞭子落在背上也不松手。
"李二狗！"劉三的咆哮驚散了晨霧，"偷藏靈藥是什么罪名？老子今天抽死你！"
陳默的手指無意識敲擊膝蓋——這是他在原世界debug時的習慣動作。三天前初到藥田時，這個叫李二狗的小雜役曾偷偷塞給他半個饅頭。當時少年臟兮兮的臉上帶著討好的笑："陳哥...你教我的排水法子...救活了我負責的那片藥..."
又一鞭子落下時，陳默嘆了口氣站起身。
2
灌溉渠邊的泥地已經(jīng)被血水染紅。李二狗蜷縮在地上，懷里緊緊摟著幾株帶著泥土的"星靈草"。這種低階靈藥能鎮(zhèn)痛止血，但雜役私藏仍是重罪。
"還敢犟？！"劉三掄圓了胳膊，竹鞭帶起刺耳的尖嘯。
鞭梢卻在半空被一只蒼白的手攥住。
"早啊劉師兄。"陳默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人群中，睡眼惺忪的模樣仿佛剛起床，"大清早的...搞團建呢？"
劉三的臉色瞬間陰沉："陳默！戒律堂辦事，輪得到你插手？"
"戒律堂？"陳默歪頭看了看他腰間的木牌，"喲，升職了？恭喜啊...不過..."他突然湊近，聲音壓得只有劉三能聽見，"《宗門律》第二百零三條，執(zhí)刑需兩名以上戒律弟子在場...劉師兄的搭檔呢？"
劉三的瞳孔猛地收縮。他當然沒有搭檔——今天這出純粹是借題發(fā)揮。李二狗負責的藥田最近長勢太好，襯得他管理的片區(qū)像個笑話。
"你...！"劉三的鞭柄狠狠抵住陳默胸口，"一個廢人，也配談宗門律？"
陳默低頭看了看沒入衣襟的竹柄，突然笑了。這個笑容讓劉三莫名發(fā)毛——就像獵手看見掉進陷阱的狐貍突然開始解繩結(jié)。
"系統(tǒng)，調(diào)用《青嵐宗律令大全》。"
淡藍色光幕在眼前展開，陳默的手指在袖中虛點，語速突然加快："根據(jù)補充條例，雜役在以下情況可采集靈藥：第一，救治同門重傷；第二，奉上級口諭；第三..."他故意頓了頓，"防治靈植病蟲害時作為誘餌——李二狗，你采藥做什么用？"
地上的少年抬起頭，滿臉血污中眼睛亮得嚇人："西...西七區(qū)的寒心草長蟲了...趙老說星靈草汁能驅(qū)蟲..."
陳默攤手："你看，合規(guī)操作嘛。"
圍觀雜役中響起幾聲竊笑。劉三的臉漲成豬肝色，突然暴起一腳踹向李二狗："小雜種還敢撒謊！"
"砰！"
陳默看似隨意地橫跨半步，劉三的靴尖狠狠踢在他小腿骨上。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后，陳默巋然不動，劉三卻抱著腳趾倒抽冷氣。
"哎呀..."陳默彎腰拍了拍褲腿，"劉師兄怎么往我腿上踢？這要是觸發(fā)《宗門律》第一百八十八條'無故傷害同門'..."他轉(zhuǎn)頭對人群喊，"剛誰看見劉師兄動手了？"
"我看見了！"
"我也看見了！"
幾個平日受夠欺壓的雜役立刻響應。劉三的臉色由紅轉(zhuǎn)白，最終狠狠啐了一口："走著瞧！"
人群散去后，陳默蹲下來檢查李二狗的傷勢。少年后背縱橫交錯的鞭痕還在滲血，但懷里的星靈草完好無損。
"傻不傻？"陳默扯下自己的外袍給他披上，"幾株破草值得拼命？"
李二狗咧開帶血的嘴角："陳哥教過我...代碼...啊不，草藥要閉環(huán)管理..."
陳默的手頓了頓。三天前他確實隨口提過"生態(tài)防治"的概念，沒想到這小家伙記到現(xiàn)在。晨光穿過云層，照在少年倔強的眉眼上，讓他想起原世界那個總纏著自己學編程的實習生。
"系統(tǒng)，調(diào)用丹道真解里的外傷療法。"
【警告：宿主靈力不足】
【推薦方案：星靈草+地榆炭外敷】
陳默撇撇嘴，直接嚼碎幾片星靈草葉，混著泥巴糊在傷口上。李二狗疼得直抽氣，卻始終沒喊出聲。
"忍著點，這破版本沒有止痛模塊。"陳默順手擦掉他臉上的血漬，"以后采藥叫上我...好歹我是個'關系戶'。"
少年怔了怔，突然"哇"地哭出聲來。陳默手忙腳亂地拍他后背，結(jié)果拍出一連串咳嗽。晨霧徹底散去時，兩個身影一瘸一拐地走向藥廬，身后千畝藥田在陽光下泛起翡翠般的波濤。
3
藥廬后院，蘇清雨看著陳默背回來的血人，手中藥篩"咣當"落地。
"你又惹什么事了？！"
"這次真不怪我。"陳默把李二狗放在草席上，"咱們藥廬缺人手吧？給你撿了個徒弟。"
蘇清雨剛要發(fā)作，卻在看清傷勢后倒吸涼氣。她飛快取來金瘡藥，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當藥粉觸及深可見骨的鞭傷時，李二狗渾身一顫，下意識抓住陳默的衣袖。
"沒事兒，"陳默把少年汗?jié)竦氖职抢聛恚?這叫...系統(tǒng)重裝，忍過去就好了。"
蘇清雨白了他一眼，卻對李二狗柔聲道："忍著點，這藥能殺蟲卵...你背上那些蟲卵再不處理，三天后就會孵化。"
陳默聞言猛地湊近，系統(tǒng)掃描果然發(fā)現(xiàn)鞭痕里藏著微小的蟲囊。他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劉三用的根本不是普通竹鞭，而是浸泡過蟲卵的"腐骨鞭"！
"師姐，"他突然正經(jīng)起來的語氣讓蘇清雨一愣，"能借我點雄黃粉嗎？"
"你要干什么？"
陳默望向藥田方向，嘴角勾起危險的弧度："當然是...給某些人的代碼打補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