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有人用冰做的針，戳破了我胸腔最后一層薄膜。不疼，只是空了。我把手貼在左胸，

心跳還在，卻像隔著一層毛玻璃。那一刻我明白：我再也感覺不到愛了。

車廂里的人戴著口罩，低頭刷手機，沒人注意到我的死亡。列車報站「城西圖書館」，

我起身下車，雨絲斜斜地落在睫毛上，我眨眼，它們就碎成更小的水珠。便利店就在出站口，

燈牌壞了一個字，只?！副恪棺衷谝估铼氉粤林?。我推門進去，冷氣撲面，像走進停尸間。

店員在打哈欠，收銀臺旁堆著沒拆的紙箱。我拿了最便宜的速溶咖啡，走到柜臺。

這時身后傳來礦泉水落進塑料籃的聲音，很輕，卻讓我回頭。一個男人站在我半步之外。

黑色連帽衫，發(fā)梢滴水，睫毛也滴水。他沖我笑，像對一個老熟人：「你也睡不著？」

我沒說話。店員掃碼，滴——二十一元七角。我付了錢，推門，雨聲放大。走到路口，

紅燈亮著。我回頭，便利店的玻璃門映出他的影子，像一張被水洇開的舊照片。那一刻，

我想起小時候養(yǎng)過的灰兔。它死的時候，也是這么安靜，連睫毛都沒顫一下。

我住城西一棟老樓的頂層，十二平米，廚房和衛(wèi)生間共用。走廊燈壞了半年，房東說「將就」

，于是夜里我摸著墻走，數(shù)到第七步是房門。進屋后，我把窗簾拉死，月光也進不來。

咖啡撕開，粉末倒進杯里，開水沖下去，褐色漩渦迅速歸于平靜。我喝第一口，

苦得舌根發(fā)麻，卻很高興——至少味覺還活著。手機在桌上震動，母親的信息：「恙恙，

冬至記得吃餃子?！刮谊P(guān)掉屏幕。母親離家那年，我十歲，她拖著行李箱，

在門口蹲下來摸我的頭：「把愛收起來，就不會疼?！惯@句話成了我此后十七年的生存法則。

凌晨兩點，我躺在床上，數(shù)天花板的裂紋。一條、兩條、三條……數(shù)到十七條時，

樓下傳來貓叫，像嬰兒的哭聲。我打開手機，

公司群里主編在@我：「《余生請多指教》首印三萬冊，封面你再盯一下，

明天十點前給我藍紙?！刮一亓艘粋€「好」。屏幕暗下去，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