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朕最不喜強(qiáng)人所難。操將軍既然開了這個口,就算是看在已故的操老將軍的面子上,朕也不能拒了你?!?/p>
“陛下!”陸云程再度阻攔,卻被皇帝打斷。
“君無戲言。怎么,平陽侯想逼迫朕做一個不守承諾的君主嗎?”
陸云程瑟瑟發(fā)抖:“臣惶恐!臣不敢!”
“草民,謝主隆恩!”
我抬起頭,卻在看清皇帝身邊的小太監(jiān)時,倏地瞪大了雙眼。
安玄青朝我呲牙一笑,退到一旁時還順手碰了一下長公主的肩膀。
長公主無奈嘆氣,抬眼看向陸云程,玩味道:“若本宮沒記錯的話,五年前千戈嫁入侯府的時候,陛下還著意添了許多嫁妝為她傍身。如今既是和離,那嫁妝也斷沒有留在侯府的道理?!?/p>
“如今的世道,立女戶有多艱難諸位也知曉,本宮倒真是好奇了,若平陽侯真如外界所傳那般情深義重,怎能把自己的妻子逼到這個地步?”
長公主臉上帶笑,說出的話卻半分都不客氣。
陸云程在眾人探究的目光中冷汗津津。
讓他的名聲受損,比殺了他都難受。
“臣對千戈的情意天地可表!但臣也知道她因為無法生育的事愧疚難當(dāng)。如果和離能讓千戈好過些的話,臣就算心痛至極也不再阻攔!”
一番話,顛倒黑白。
他成了體貼深情的夫君,我是不識好歹的夫人。
可現(xiàn)在的我懶得同他爭辯。
我不介意順?biāo)浦鄢扇暮妹?,只是希望日后的反噬,他能承受得住?/p>
想到這,我的笑更加真心實意起來。
“明日我會上門去拿回嫁妝。既然侯爺對我如此情深,想必定會悉數(shù)整理好交到我手上,不會拖延。”
陸云程面皮抽了抽。
這幾年,他用我的嫁妝填了多少空,我心中有數(shù)。
只怕今晚,他是睡不安穩(wěn)了。
第二日,我一早便去了侯府,可連侯府大門都沒能進(jìn)去。
老夫人攔在門口,手中的拐杖重重地砸在地上:“不孝兒媳!你居然真敢來?”
“當(dāng)年要不是我兒,寧愿跟他爹翻臉都要娶了你,你能享受這幾年的榮華嗎?”老夫人的手指幾乎戳到我的鼻尖,“哪怕你從前在軍營里亂搞損了身子,再也不能有孕,我兒怕你心中不順,連個妾都沒有納!”
“我們侯府哪點對不起你,讓你費盡心機(jī)也要讓侯府難堪!”老夫人痛心疾首,幾乎要落下淚來。
老夫人嗓門很大,很快就招來了一群看熱鬧的人對我指指點點。
可我的眼睛卻落在一旁的阿若身上。
她頭上的那根翠玉簪子,是我娘的遺物!
“操小姐不如改日再來吧,老夫人身體本就不好,若是被你氣出個好歹,別人都會戳你脊梁骨的?!卑⑷襞闹戏蛉说谋?,老夫人也適時咳嗽個不停。
我冷笑,邁步走過去:“我可不敢改日再來。明知今日我是來取嫁妝的,杜小姐都敢大搖大擺地帶著我的嫁妝來威脅我,要是再拖一天,還不知道侯府會整出什么惡心事來呢!”
話落,我猛地將那根簪子拔了下來。
阿若發(fā)髻散亂,驚恐地后退了幾步。
我一字一頓道:“陸云程不過一個不得寵的庶子,若不是借著我父親在朝中的舊情,他能爬到如今的位置嗎?陸云程和贅婿又有何異!”
“我不奢求你們記我的恩,卻也沒想到人心會黑到這種地步!”我怒吼出聲,心中的恨意幾乎要把我淹沒。
“這平陽侯府還真是熱鬧。”一個嬤嬤笑呵呵地走過來,沖我福了福身子,“長公主擔(dān)心您一個人忙不過來,特吩咐奴才來幫把手?!?/p>
一聽到長公主的名號,老夫人和阿若的氣焰瞬間消失不見,阿若看向我的眼神還帶著嫉妒。
事情突然就變得好辦起來了。
老夫人一臉不甘愿的把東西都交了給我。
在我踏出府門的前一刻,阿若出聲喊住了我。
“小姐!”她努力做出一副恬淡的模樣,“無論你信不信,我是真心感謝你的??赡慊蛟S從沒有想過,奪走你珍愛的一切的,會是一個最不起眼的小丫鬟吧?”
我無所謂地笑了笑:“你何時奪走了我的珍愛?那枚簪子嗎?我已經(jīng)拿回來了?!?/p>
我盯著她的眼睛:“杜才女,路還長。”
我母親的仇,定然會讓你雙倍奉還!
我置辦了一座院子。
搬進(jìn)去第二天,就迎來了位新鄰居。
是個深閨小姐,日日在我練劍時吹笛子。
第五天,我終于敲開了她的門。
穿著女裝的安玄青倚在門框上,一雙妖媚的狐貍眼沖著我笑。
“我還以為,將軍忘了奴家呢。”
我抿唇:“第一次被人說成是吃人的怪物,我自是忘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