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教訓的是,兒子日后一定痛改前非!”賈璉素來懼怕賈赦,此刻被罵,也只敢低著頭,
不敢有半句反駁。賈年看著眼前這父子倆的互動,也是一陣頭疼。心想就您賈赦的德行,
還好意思說賈璉鬼混!“父親,國公府請封世子,乃是上報朝廷的國之大事。
老太太雖是榮國夫人,太上皇親封的老封君,可這爵位傳承,她老人家也管不著吧!
”賈年深知賈赦的顧慮所在,繼續(xù)在一旁循循善誘?!鞍?,你是不知道老太太的脾氣。
她要是鐵了心反對,誰又敢一意孤行?”“那這一次呢?您直接繞過她,將題本上奏天子。
等到圣旨下來,木已成舟,老太太難道還能抗旨不成?”聽到這話,
賈赦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澳阏f的倒是輕巧!到時候老太太雷霆震怒,
那罵名還不是得我一個人去扛!”“那父親就打算一直拖下去嗎?別忘了,二嬸娘那雙眼睛,
可是時時刻刻都盯著咱們大房的爵位呢!”賈年的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讓賈赦當場愣住。
“府上的爵位,跟二房有什么干系?”賈赦愣神過后,雖然立刻明白了賈年的意思,
但依舊嘴硬。“這不可能!朝廷的爵位傳承,向來是嫡長子順位繼承。
只要我們大房還有人在,就輪不到二房來染指!”很顯然,
賈赦壓根不信大房的爵位會被二房奪走?!案赣H,您方才也說了,
老太太一直覺得二哥不學無術(shù)。您就不怕,哪天老太太忽然動了心思,
直接進宮向太上皇請旨嗎?您可千萬別忘了寶玉,那可是老太太的心尖子,命根子!
”“不會的!就算老太太進了宮,當今陛下也不會同意的。這請封的題本,
只有我才有資格寫!”賈赦嘴上這么說,心里卻也開始犯嘀咕。他又看向一旁的賈璉,
緩和了語氣。“璉兒也別著急。如今老太太對你印象不佳,只要你日后爭氣些,
別再像現(xiàn)在這樣胡鬧,等時機成熟了,我自會去請示老太太,為你請封世子。”“父親,
我只問您一句,您敢保證,老太太心中就從來沒有過將爵位傳給寶玉的念頭嗎?
”賈年看賈赦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決定下點猛藥?!澳愕降紫胝f什么?
”賈赦此時也有些心煩意亂?!袄咸约壕褪菄蛉顺錾恚?/p>
她豈能不知曉朝廷關(guān)于爵位傳承的規(guī)矩?就算她心里再怎么想,也明白這是不可能的!
”“父親可知宮里的甄太妃?”賈年忽然提起了那個對賈府影響至深的人物。“兒子聽聞,
甄太妃是老太太當年的閨中密友,這些年對賈家多有照拂。就連宮里的大姐姐,
也時常受甄太妃的庇護?!薄疤热簟咸f動了甄老太妃,
她們二人一同在太上皇面前哭訴,讓太上皇親自下旨呢?”說到這里,
賈年將身子朝賈赦那邊傾了傾,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父親,太上皇退位之后,
可是下了不少不合規(guī)矩的旨意。當今陛下身為孝子,恐怕也不好公然駁回。
”“若是真到了那一天,太上皇的旨意降下,父親您……敢抗旨不遵嗎?
”賈赦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他開始仔細思索賈年所說的這種可能性。他一時之間,
還真不敢打包票說太上皇不會插手自家的爵位。畢竟,崇源帝晚年,
確實頒布過不少荒唐的旨意。偏偏這位馬上皇帝征戰(zhàn)半生,威望極高,
朝中也沒幾個人敢公開反對。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太上皇金口玉言,
下旨冊封寶玉為榮國府世子,他賈赦……還真沒那個膽子拒接圣旨!“父親,兒子以為,
這世子之位,還是越早定下越好!盡早斷了某些人的念想,否則,今日不惦記,
難保日后不動心思??!”見賈赦的臉色由陰轉(zhuǎn)晴,似乎有了被說動的跡象,
賈年立刻趁熱打鐵?!案赣H,不如今日就直接給陛上遞題本!就算老太太事后知曉了,
最多也就是挨幾句罵。難道她老人家還能真氣得收拾包袱回金陵不成?
”賈年可不信賈母每次拿回金陵養(yǎng)老來要挾是真的。況且,他這個爹賈赦,也不是什么善茬。
他敢保證,只要賈母前腳離開京城,賈赦后腳就敢把賈政一家從榮國府里趕出去。
他能看明白的道理,賈母自己心里不可能沒數(shù)。賈赦看看一臉鄭重的賈年,
又看了一眼旁邊滿眼期盼的賈璉,終于下定了決心?!靶校∥疫@就給陛下上本!”說完,
他猛地一拍大腿,起身喚來丫鬟,取筆墨紙硯。“多謝父親成全!
”賈璉激動得差點當場跪下,對著賈赦連連道謝。他又轉(zhuǎn)過頭,
用一種充滿感激的眼神望向賈年。賈年只是微微一笑,沒有說話。自己費了這么多口舌,
鋪墊了半天,等的就是這一刻。他當然知道,在原本的軌跡中,直到賈家被抄,
賈母也未曾真的去為寶玉請封世子。畢竟,繞過他這個襲爵的一等將軍直接請封,于理不合,
皇帝也不可能同意。他之所以把情況說得如此危急,
不過是為了給賈璉送上一份天大的“甜頭”,以此將他徹底拉攏到自己的陣營中來。不多時,
賈赦便寫好了奏本,蓋上自己的私印?!澳銈?nèi)ズ蠼侄⒅斘锴妩c的事吧,我這就換官服,
進宮上本!”賈赦說完,便雷厲風行地走了出去?!白甙啥?,咱們也去后街瞧瞧去!
”賈年笑著對賈璉說道。“好!今日之事,多虧三弟費心了!
”賈璉此刻對賈年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激,兩人一路有說有笑,并肩出了榮國府。與此同時,
王熙鳳的院內(nèi)。今日她并未去理事,只托詞身子不適,暫時將管家的大權(quán)交還給了王夫人。
“二奶奶,方才太太院里的丫頭銀釧過來探問您的病情,被我給好言打發(fā)走了!”里屋內(nèi),
王熙鳳懶洋洋地靠著榻上的軟枕,聽著心腹丫鬟平兒的匯報?!岸棠?,
您好不容易才把這管家權(quán)握在手里,就這么輕易地放手,是不是太可惜了些?
”平兒站在一旁,滿臉都是不解,完全猜不透自家主子的心思。“唉,你哪里知道。
從前不覺得有什么,直到昨日聽了年兄弟那番話,我才如夢初醒。只讓我管事,
卻不給我?guī)旆康蔫€匙,這跟把我當個高級奴才使喚,有什么區(qū)別?”說起這個,
王熙鳳就覺得胸口堵著一股氣?!安贿^你放心,
太太她老人家這幾年一直以‘寬和仁厚’的形象示人,
就讓她也重新體驗體驗當家理事的艱難吧。我敢打賭,過不了幾日,她就會主動上門,
求著我回去的。”說到此處,王熙鳳也對自己過往的“風光”感到一陣心酸。
再想讓自己回去掌家,可以。但前提是,必須把各處庫房的鑰匙交到自己手上!否則,
一個連自家?guī)旆慷歼M不去的主母,這“家”當?shù)眠€有什么滋味?“二奶奶,興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