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臨安府,太湖縣。
“老許!快起來領(lǐng)媳婦!”
許岳躺在破木床上,揉了揉睡眼,伸手拿起枕邊酒壺,灌下一口燒刀子。
火辣的酒液,從喉嚨燒到胃里,頓時清醒了幾分。
“趙捕頭,我年過半百,半截身子入土,現(xiàn)在撒泡尿都得抖十抖,機會讓給年輕人吧!”
“少跟老子扯淡,圣上下的旨意,如今天下妖魔橫行,大魏人才凋零。凡十八歲以上未娶者必須成親,違者加征五成賦稅,公職在身者,至少娶兩房妻室?!?/p>
趙捕頭身著補丁官服,腰間懸著佩刀,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接過許岳遞來的酒壺,連灌幾口。
“趙捕頭,你慢些喝,給我留兩口?!?/p>
許岳一把奪過酒壺,心疼得直抽抽。
趙捕頭滿臉橫肉,三寸長的刀疤隨著笑容扭曲。
“這次通州府送來一百多名女子,老子特意瞧了一眼,有幾個屁股大、好生養(yǎng)的?!?/p>
“待會指給你看,要不是老子有十房妻妾,實在養(yǎng)不起,這種好貨色哪輪得到你?!?/p>
“趙捕頭,我就是個小衙役,每月一兩銀子俸祿,連酒錢都不夠。您行行好,通融一下,明年我一定娶。”
“這次來不是跟你商量的!你他娘的.....下值就知道喝酒,鳥事沒有,老子都替你著急?!?/p>
“公職人員要給百姓做好表率,最少選兩名女子?!?/p>
趙捕頭說完,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打心眼里羨慕許岳這逍遙日子,小酒喝著,小肉吃著,日子過的無拘無束。
哪像他,每月俸祿精打細算,酒都戒了。
許岳看著斑駁的土墻,空蕩蕩的屋子,不由得長嘆一聲。
這回怕是躲不過去了。
往后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嘍,不知閑散幾十年的老伙計還能不能上場殺敵?
估計不能!
許岳想到每晚起夜都得扶著點,稍不留神就尿一褲襠的場景,臉上露出無助的笑容。
“別躺著,趕緊起來!分完人老子好交差!”趙捕頭催促道。
許岳唉聲嘆氣地從床上爬起來,嘴里輕聲嘟囔,“休沐都不讓人安生。”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
縣衙離許岳住處不遠,走路大概一炷香時間。
街道兩側(cè)商鋪林立,頗為熱鬧,叫賣聲不絕于耳。
片刻后,許岳跟著趙捕頭走進縣衙。
院中臨時搭建一處高臺,十名女子站成一排,手里拿著號牌,面對臺下眾人,停留片刻,再換下一組。
高臺下面站滿了未婚男子,有須發(fā)花白的老者,有滿臉青春痘的少年。
周師爺坐在臺側(cè)案后,面前擺著攤開的登記冊。
衙役敲著銅鑼喊道:“相中的,來周師爺這里報號登記,當(dāng)場畫押領(lǐng)人?!?/p>
趙捕頭用胳膊捅了捅許岳,指著臺邊的一眾女子說道:
“老許,二十七號那個穿藍布衣的女子,屁股夠大,身板又魁梧,娶回家保準能生養(yǎng),還能幫你持家。”
“還有,七十四號那個灰衣女子......”
趙捕頭興致勃勃地點評了五六名女子。
“趙捕頭,我是娶媳婦還是娶黑旋風(fēng)李逵?”
“我這把年紀,不如選兩個細皮嫩肉、吃得少,好養(yǎng)活。”
許岳苦笑一聲,擠過人群,朝周師爺作了個揖,繞到高臺后面。
目光一個個掃過去,突然注意到角落里站著兩名女子。
其中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臉上都有些臟,杏眼露出驚慌與惶恐。
另一個穿著綠色長裙,身段較好,前凸后翹,小腰細得盈盈一握。
趙捕頭在一旁皺起眉,說道:“這兩個女子模樣不錯,但看著不是能干活的料?!?/p>
許岳想的是,這樣的女子飯量小,才能省下銀子買酒喝。
再說他是衙役,家中不種地,娶個膀大腰圓的,那點俸祿不夠她們吃的。
“就她倆了!”
許岳走到角落,清了清嗓子問道:“兩位姑娘,怎么稱呼?”
兩名女子抬起頭,看清眼前站著的糟老頭子,頓時面色一僵,臉上戴上痛苦面具。
這人的年齡比她爹還大,這是娶她們回去,給他養(yǎng)老送終嗎?
她們心中理想,是找身強力壯的年輕男子,能在這妖魔橫行的亂世中互相扶持,好好過日子。
“怎么,你們還挑三揀四?”趙捕頭眼睛瞪圓,渾身散發(fā)著殺氣,指著許岳道:“這位是我們縣衙的官差,跟著他,保你們頓頓吃飽飯。”
兩名女子嚇得渾身顫抖,相互對視一眼,思想爭斗了一會。
綠裙女子怯生生道:“民女聶海棠,這是家妹聶海花?!?/p>
“大人,能不能幫我家嫂嫂一起帶上?”
“?。?!”許岳聞言一怔,抬手抓耳撓腮,心里直打鼓。
兩個姑娘已經(jīng)夠他受的,再加一位,往后別說喝酒,怕是要天天喝稀粥。
“沒問題,把你家嫂嫂找過來,這樣一家人就齊了!”趙捕頭拍了拍許岳的后背,咧嘴笑道:“往后剿妖時多砍幾個腦袋,賞銀夠你養(yǎng)活三房媳婦?!?/p>
砍妖獸的腦袋?
拿賞銀?
妖獸砍我腦袋差不多!
許岳向來信奉安全第一,每次遇到妖獸,跑得比誰都快。
片刻,聶海棠領(lǐng)著一位二十五六歲女子走了過來,“民女柳幻音,見過兩位大人!”
“老許,帶她們?nèi)ブ軒煚斈抢锏怯洝!?/p>
“晚上悠著點,明日上值別遲到!”趙捕頭調(diào)侃完,轉(zhuǎn)身離開。
許岳望著眼前三名女子,突然想起那句名言。
少壯不努力,老大很傷悲。
希望今晚老伙計能爭點氣。
特別是看到柳幻音呼之欲出的胸脯。
他頓時覺得腰不酸,腿不疼,渾身一陣燥熱。
下意識挺直佝僂多年的老腰,兩腿走路帶起風(fēng)。
許岳帶著三女登記完,在同僚一片調(diào)笑聲中,走出縣衙。
“你們原籍何處?怎會淪落至此?”
柳幻音拉著兩個妹妹的手,跟在許岳身后,輕聲說道:“回相公,我們是黎昌縣人,上個月東岳山脈爆發(fā)妖獸潮,整個縣城被毀,家人都死在這次獸潮中?!?/p>
“嗚嗚?。 甭櫤;ㄍ蝗豢奁饋怼?/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