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來赤裸
我在地鐵上玩手機(jī),有人拍了我的照片,還把衣服P掉了。
照片在網(wǎng)絡(luò)上瘋傳。
有人問我:“多少錢一晚?”
妹妹說我:“姐姐怎么穿得這么不檢點(diǎn)?!?/p>
爸媽罵我:“你怎么還有臉活著??!”
但我好像找到P我照片的人了......
1
我已經(jīng)不敢再打開手機(jī)了。
網(wǎng)友已經(jīng)扒出了我的信息,電話,在讀的學(xué)校,家住哪兒。
半夜有男人給我打電話,我聽見了惡劣的喘息聲:“美女,來玩嗎?你開個價,多少都可以。”
“挺大啊,是C還是D要不要哥哥再幫幫你?”
我嚇得縮在被子里,連哭都不敢出聲。
“鐘清月,給我出來吃飯!”
我聽到爸爸的聲音嚇得渾身一抖,縮在被子里不敢動。
爸爸直接將我提了起來,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我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我一下子栽倒在地上,爸爸毫不客氣的拽著我的頭發(fā),往外拖:“你說,你穿著這個樣子要去勾引誰?你個不要臉的東西!”
我掙扎著爬起來:“我沒有,我不就穿了一條吊帶裙。”
妹妹的聲音在身后幽幽響起:“姐姐,那他為什么不P別人,就P你???還是你穿得太暴露了呢…”
爸爸聽到更生氣了,直接一腳踹在我的腹部:“賤人,賤人,我出去都要被人追著問?!?/p>
我吐出一口苦水,躺在地上。爸爸的叫罵聲,妹妹的嘲諷,都變得無比遙遠(yuǎn)。
我聽見了無數(shù)男人跑過來,肆意地議論著我的身體;他們上手亂摸著;他們拍著照片上傳到網(wǎng)絡(luò)上,所有的人都開始點(diǎn)評著,我就像貨架上的產(chǎn)品,任人挑選。
我再一次夢見,我赤裸著全身,走進(jìn)地鐵里,不少人看著我,指指點(diǎn)點(diǎn),評頭論足。
有男人直接走了過來,繞著我,要將我拖走,我拼命地掙扎,也逃脫不掉那個深淵,我嚇得驚醒過來,一身冷汗。
我想打開門去喝水,發(fā)現(xiàn)門已經(jīng)鎖上了,我瘋狂地拍門:“爸,媽你們干嗎,放我出去!”
爸爸罵罵咧咧的聲音響起:“外面現(xiàn)在到處都在人肉你,你想去哪兒?老實(shí)在房間里給我待著!”
“不要,不要,爸爸你放我出去好不好?!蔽业诘厣?,無力地拍門。
可是再也沒有聲音響起。
妹妹端來飯菜給我,我崩潰地掀翻:“你放我出去!”
妹妹沉默地將飯菜收拾走,我祈求一般地扒著她:“陽陽,你能不能放我出去......”
妹妹毫不客氣地把我按回床上,拿出衣服給我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給我戴上帽子、口罩、墨鏡,將圍巾狠狠一抽,我感覺呼吸困難了起來。
“你只有裹成這樣,他們才不會對你有感覺,懂了嗎?老太婆、丑鬼!”
我縮在角落嚇得發(fā)抖。
丟臉,丟臉,丟臉!
為什么他們的眼中只有臉面!沒有人在乎過我的感受。
妹妹直接往我嘴里塞了一顆藥,我下意識要吐出來。她牽掣著我的下巴,強(qiáng)迫我吞下去
“你給我吃了什么!”
“你生病了,要吃藥?!?/p>
“你騙人,我沒病,你是不是想殺我,這是毒藥對不對!”
“這是安眠藥!睡著了你就不會到處發(fā)瘋了!”
我拼命掙扎,于事無補(bǔ)。妹妹每天都會往我嘴里塞藥片。
我從最開始的拼命反抗,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麻木,沒有手機(jī),沒有任何東西,日子變得格外漫長。
好想,死一死......
“清陽?!蔽易詈蠼辛艘痪涿妹茫骸澳闶遣皇怯X得,我很丟臉,我不該活著。”
“對啊,對啊,你怎么還不去死?”妹妹根本不看我,繼續(xù)給我搓著澡,手把我的身體搓得通紅。
可是妹妹冷漠地點(diǎn)評著:“真臟。”
我看著手腕上的傷疤已經(jīng)結(jié)痂,不知道是在哪兒割傷的。
突然笑了起來,笑出了眼淚,妹妹直接拿紙擦干了我的眼淚,給我穿好衣服,讓我回去。
我發(fā)了狠,將她推倒在地,直接跑了出去。
身后傳來妹妹驚慌地大叫:“爸,媽!姐姐跑了?!?/p>
我不管不顧地拼命向前跑,猶如困獸之爭,身后是人群的驚呼
“快看,那不是老鐘家的裸女?!?/p>
“這樣子,八成是寂寞了,跑出來找男人唄?!?/p>
“嘿嘿嘿......”
聽見了那些人淫蕩的笑聲,我發(fā)了狠地往前沖,不知道甩沒甩掉那些跟著的人。
我只知道,我要逃脫那個牢籠,我會瘋掉的!我跑到了大江邊上。
看著湍急的江水,跳下去吧,跳下去,那些聲音就再也沒有了。
跳下去,到另一個世界,似乎也不會痛......
我站了起來,張開雙手,就要向下。
一個手臂突然抓住我,我不了控制地向后跌去,跌入一個帶著水汽的懷抱。
我對上一雙黝黑的瞳孔,下意識渾身一抖,男人立刻脫掉外套,罩在我的身上。
我繼續(xù)發(fā)抖著,絕望地大喊:“你要干什么!”
男人沉默地看著我發(fā)瘋,我冷靜了下來,抱著雙腿哭了起來,哭聲越來越大,已經(jīng)記不得是哭了多久,男人才終于開口:
“你不想讓那些給你P圖的人,下地獄嗎?”
我怔了一下,該下地獄的不是我,而是那些P我圖的人?
從來沒有人這樣告訴我過我......
男人看著我:“警察那群廢物,當(dāng)然沒用,我可以幫你查?!?/p>
“你為什么幫我?”
“我叫向景空,我姐姐叫向景嫻?!?/p>
向景嫻,好熟悉的名字......
“她三年前癌癥去世了,那之前,你每天都陪她,她很喜歡你?!?/p>
2.
三年前爸爸住院,我看見一個很漂亮的姐姐,卻沒有頭發(fā)。
我每天都給她帶一束鮮花,希望她能快點(diǎn)好起來,可是有一天她不見了。
我吸了吸鼻子:“向景空,你救救我好不好......”
男人皺著眉,背著我回了他家。
我穿著瑩白的襯衫一口一口吃著飯菜,我看見向景空的目光停在我,略開的衣領(lǐng)處。
3.
我在向景空家里住下了,他開著一家花店,讓我?guī)兔Υ蚶硭幕ā?/p>
我依舊沒有手機(jī),每天打理著花草,日子也算是過得不錯。
向景空去查了那些傳播的ip,發(fā)現(xiàn)網(wǎng)絡(luò)上有許多都在用“AI除衣app”還有“AI一鍵去衣”。
“AI一鍵脫衣”相關(guān)軟件,早已被封禁,可是市場上的替代品屢見不鮮。
下載的人數(shù)有很多,線索到了這兒,似乎卡了。
“月月姐,不好了?!币粋€小丫頭沖了進(jìn)來,我連忙戴上口罩。
“月月姐,剛剛有個花海物語的訂單,好像加急,可是景空哥不在,負(fù)責(zé)送花的小李叔叔也不在?!?/p>
一般情況下,送花時間是夠的,可是這次訂花的人加急,店里一時找不到人。
向景空平時從不讓我出門,我只需要在花店后面,過一個人的小世界。
我咬了咬牙:“地址在哪兒我去送?!?/p>
“在a大?!?/p>
a大......
我臉色變了變,應(yīng)該不會這么巧......
我戴上帽子口罩,穿上厚重的大衣,打車過去了。
a大的廣場似乎有人表白,周圍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的學(xué)生,我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和口罩
“尾號2180的訂單到了。”
人群很快傳出聲音:“在這兒!”
我被人推著跑到前面,墨鏡一下子掉在地上,我慌不擇路地去撿。
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鐘清月?”
我嚇得渾身一抖,扒開人群就要跑,可是看熱鬧的人太多了,我擠不出去。
帽子被人拿掉了。
“鐘清月,真的是你?”
我轉(zhuǎn)頭看過去,我的前男友孟軒。
在我的照片被爆出來后,他發(fā)短信把我罵了一頓,然后問我,我倆算是談過戀愛,睡我能不能打折。
真惡心。
我搶回帽子帶上,將花往他懷里一放,轉(zhuǎn)身就想跑。
孟軒連忙拉住我:“唉,別跑啊。幸好當(dāng)時你沒答應(yīng)跟我睡,不然你這種千人騎萬人踏的女人,說不定會傳染給我什么病呢?!?/p>
我拼命地要甩開他的手,也逃不開這桎梏。
“你妹妹,可比你純情多了,我今天要跟她表白,你來見證一下唄?!?/p>
頭越來越暈,周圍的聲音變得清晰起來
“這就是那個在地鐵站裸奔的?”
“不是說是AI?”
“你傻啊,要不是她穿得太騷了,為什么只換她???”
我瘋了一般,大叫起來,尖銳的指甲直接劃過孟軒的臉:“放開我,放開我!”
“賤人!”孟軒看著臉上的血,直接一巴掌扇了過來,我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墨鏡被推遠(yuǎn)了,陽光很刺眼,刺得我眼淚都出來了。
“姐姐!”妹妹的聲音很驚慌,可是我好累,我不想看她。
“孟軒,你敢打我姐姐!”
“陽陽,她就是個瘋子,你看她把我臉劃傷了。”
“我不許你這樣說她!”我聽見妹妹把孟軒踹在地上的聲音。
身上被披上了一件衣服,我看見了妹妹的臉。
可真是虛偽啊,在家里說我臟,在外面,上演一出姐妹情深。
我推給她:“別碰我。”
妹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周圍的人,都開始罵我,沒良心,不要臉的賤貨。
這些話,我聽了好多次,聽得麻木了。
我從地上爬了起來,下一秒又跌在了地上。
妹妹連忙爬過來抱我,我使勁推她,聲音帶著祈求:“清陽,你別抱我,她們會說你跟我一樣不檢點(diǎn)的,你讓我一個人走?!?/p>
妹妹依舊抱著我,拼命搖頭:“不要,姐姐,我不怕的?!?/p>
就算知道她在演戲,可她終歸是我血肉相連的妹妹。
我用力推開她,她的頭磕在地上,流出了血,人群全部向她涌過去,我咬著牙,爬起來。
撞上一個人的肩膀,是向景空。
我一下子跌進(jìn)他的懷里:“向景空,帶我走?!?/p>
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等我再次睜眼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片漆黑的夜,我害怕得立馬把燈打開。
床邊的鈴蘭,泛著溫柔的光暈,我盯著它,怔怔出神,眼淚又一次涌了出來。
向景空在旁邊守著我。
外面突然帶著玻璃破碎的聲音,向景空渾身一僵,醒了過來,他低罵了一聲走了出去。
他許久沒有回來,我擔(dān)心地跑出去就看見向景空倒在地上,爸爸拿著木棍,一直大喘氣。
我沖了過去,扶起向景空,沖著爸爸大喊:“你干什么?!?/p>
妹妹扶著爸爸,眼圈紅紅地看著我,面帶指責(zé)。
我當(dāng)沒看見,看著向景空額頭上一圈的血。
我小心翼翼地扶著他坐下。
爸爸一直喘著粗氣,臉憋得通紅。
我冷漠地看著他們:“我不想見你們,趕緊走!”
“姐姐,你知不知道爸爸這些天找了你多久,他有多久沒睡過好覺了,你怎么能這么沒有良心!”
“我有良心?我有良心就是被你們關(guān)在家里像個囚犯一樣活著?”
“你們不是讓我去死嗎?我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我不再是你們可以隨便羞辱的人了!”
“姐姐,那是......”
“陽陽!”爸爸打斷了她,憋紅了臉看著我和向景空,拉著妹妹往外走。
妹妹一直看著我,眼神里是我不懂的復(fù)雜。
我別過頭,不想再看。
我找出藥箱,小心翼翼地給向景空涂著碘酒,向景空一把抓住我的手
“鐘清月。”我看著他。
“你爸爸剛剛打了我。”
“你要報警嗎?”
向景空突然嗤笑一聲:“他說我拐騙你,讓我把你還給她?!?/p>
“他說我不是個東西,就想著睡你。”
我的手一抖,抱住頭:“我不要,不回去?!?/p>
“他們逼我吃藥,不讓我出門,把我關(guān)在屋子里,他們說我丟臉,我不想回去?!?/p>
向景空看著我:“鐘清月,你爸爸有高血壓嗎?”
我不解地看著他。
“你剛剛趕他走,是想讓他回去吃藥嗎?”
“向景空,你在說什么?你沒看到他剛剛怎么罵我的嗎?”
向景空還想說什么,我卻感到一陣眩暈,一下子栽了下去。
向景空連忙抱住我。
手里的點(diǎn)滴,順著滴管下來。
我望著滑落的液體,眼淚又流了出去。
向景空看著我,將我扶了起來,一點(diǎn)點(diǎn)喂我喝粥。
“向景空,從今往后,我都是一個人了?!?/p>
“鐘清月,你還有我,我可以幫你?!?/p>
“線索不是斷了嗎?沒希望了。”
“鐘清月,我......我有線索,我一直沒有拿給你,你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
我看向他,目光里閃著堅(jiān)定。
我被毀了,那個傳播我照片的人,P圖的人,跟我一起去死吧。
我顫抖著接過照片。
“這不可能!”
我把照片丟到了地上,手止不住地顫抖。
“你送完花,我抱你的時候,她沖了過來,手機(jī)剛好掉了。這是我在她手機(jī)里找到的?!?/p>
上面是孟軒和鐘清陽的聊天記錄。
孟軒:“快看你姐姐?!?/p>
鐘清陽:“穿個吊帶裙啊…”
孟軒:“想看看里面?!?/p>
鐘清陽:“不是有AI一鍵脫衣嗎?”
孟軒:“我去試試?!?/p>
鐘清陽:“給我留一份?!?/p>
聊天簡短,但是讓我不寒而栗,這就是我的妹妹?
她把自己的親姐姐,P掉了衣服,發(fā)表到了網(wǎng)上。
這對她有什么好處!
向景空沉默著,將我的被子掖好。
我捂著臉,現(xiàn)在,除了沉默流淚,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
“我要報警?!?/p>
我冷靜地開口,聲音是無比的絕望。
“可是,那是你妹妹。”
“是啊,我妹妹把我的照片p成裸照發(fā)到網(wǎng)上,你覺得我還能以德報怨嗎?”
向景空將被子給我整理好,長嘆一口氣:“鐘清月,你今天太混亂了,好好休息。什么事情,明天再說好嗎?”
“向景空,你會幫我的,對嗎?”
在向景空拉開門的瞬間,我問道。
向景空背脊一僵:“你放心,不管你做什么,我都陪你?!?/p>
他關(guān)了門。
窗邊的鈴蘭,依舊泛著光暈,可我已經(jīng)無心欣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