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少年的尸身妥善掩埋,林辰和柳如煙沿著小溪往據(jù)點返回。夜風吹過,帶著山林的寒意,兩人都沒說話,心頭沉甸甸的——那少年臨終前未說完的話,像一根刺扎在心里。
黑煞門門主究竟是誰?能驅(qū)使筑基六層的獨眼老者,還敢打隕仙淵的主意,此人定然不簡單。
快到據(jù)點時,柳如煙忽然停下腳步:“你說,影殺閣為什么要和黑煞門動手?他們?nèi)羰窍霌岆E仙淵的寶物,按理說該坐山觀虎斗才對?!?/p>
林辰也在思索這個問題:“或許他們的目標不是隕仙淵,而是黑煞門本身?!彼肫鹉莻€刻著“影”字的短箭,“影殺閣接任務向來只認錢,說不定有人花高價要黑煞門的命?!?/p>
“誰會花這么大價錢?”柳如煙疑惑。
“不好說。”林辰搖搖頭,“望月城想讓黑煞門消失的人,恐怕不少?!?/p>
回到據(jù)點時,天已蒙蒙亮。劉長老聽說他們夜里的遭遇,臉色愈發(fā)凝重:“影殺閣插手,事情更復雜了。當務之急,是查清黑煞門門主的身份,否則我們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
正說著,出去探查的弟子匆匆回來,手里拿著一張畫像:“長老,這是我們在黑煞門分舵附近找到的,據(jù)說是他們門主的畫像,但沒人見過真容?!?/p>
畫像上是個戴著青銅面具的男子,身形高大,穿著黑袍,只能看出一雙眼睛極為陰鷙,除此之外再無特征。
“遮遮掩掩,定有貓膩?!眲㈤L老盯著畫像,“這面具……倒像是十幾年前‘血影教’的風格?!?/p>
“血影教?”林辰一愣,“那個因修煉邪功被各大宗門聯(lián)手剿滅的邪教?”
“正是?!眲㈤L老點頭,“血影教當年的教主就喜歡戴青銅面具,而且他們最擅長提煉精血修煉。若黑煞門真是血影教的殘余勢力,那他們打隕仙淵的主意就更說得通了——血影教的鎮(zhèn)教之寶‘血魂珠’,當年據(jù)說就遺失在隕仙淵附近。”
柳如煙恍然大悟:“難怪他們又要精血又要魂魄,是為了修復血魂珠?”
“極有可能?!眲㈤L老沉聲道,“血魂珠能吸收魂魄壯大自身,若是讓他們修復成功,后果不堪設想?!?/p>
就在這時,張老三派人送來了消息:黑煞門昨夜調(diào)動了大批人手,朝著斷魂崖方向去了,似乎要提前動手。
“他們急了?!绷殖窖凵褚粍C,“看來影殺閣的突襲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想趕在被徹底纏住前開啟封印?!?/p>
劉長老當機立斷:“不能再等宗門支援了!林辰,你和柳如煙帶五名弟子,立刻趕往斷魂崖探查。切記不可貿(mào)然動手,等我聯(lián)系上城主府的人再做打算?!?/p>
“是!”兩人領命,迅速挑選了五名精干的弟子,備上符箓和丹藥,朝著城西的斷魂崖趕去。
斷魂崖果然名不虛傳,還沒靠近,就聞到一股刺鼻的腥氣,崖下的瘴氣濃得像化不開的墨,隱約能聽到妖獸的嘶吼聲。
“瘴氣有毒,大家服下避毒丹?!绷殖椒职l(fā)丹藥,又祭出一面防御法器,“我們從側(cè)面繞下去,盡量避開黑煞門的耳目?!?/p>
幾人小心翼翼地沿著崖壁往下走,越往下瘴氣越濃,能見度不足五米。突然,前方傳來一陣對話聲。
“……門主說了,正午時分血月當空,就是開啟封印的最佳時機,讓咱們趕緊把剩下的精血倒入陣眼?!?/p>
“媽的,那影殺閣的雜碎真是陰魂不散,若不是他們搗亂,咱們早就完事了?!?/p>
“別廢話了,趕緊干活!聽說隕仙淵里除了血魂珠,還有上古修士的傳承,到時候咱們跟著門主一步登天,還怕什么影殺閣?”
林辰等人屏住呼吸,躲在一塊巨石后,只見兩個黑煞門弟子正抬著一個血缸,朝著崖底的一處平臺走去。平臺中央,隱約能看到一個巨大的血色陣盤,陣盤周圍插著數(shù)十根刻滿符文的石柱,不少修士的骸骨被釘在石柱上,場面陰森恐怖。
“果然在這兒!”柳如煙低聲道,眼中滿是憤怒。
林辰示意大家別動,自己則悄悄放出金鱗。金鱗體型小巧,又能在瘴氣中穿梭自如,很快就探清了崖底的情況——黑煞門約莫有三十多人,其中不乏筑基期修士,那個獨眼老者正站在陣盤旁,指揮弟子布置。而在陣盤最前方,站著一個戴青銅面具的黑袍人,想必就是黑煞門門主。
金鱗還帶回了一個消息:陣盤旁的石洞里,關(guān)著十幾個尚未被提煉精血的修士。
“必須想辦法救人?!绷鐭熂钡?,“一旦到了正午,他們就沒命了?!?/p>
林辰點頭,正想制定計劃,突然注意到那個青銅面具門主的手腕上,戴著一個黑色的玉鐲。玉鐲上刻著一朵詭異的彼岸花,與他之前在古籍上看到的血影教教主的信物一模一樣。
“果然是血影教余孽。”林辰心中冷笑,目光落在陣盤周圍的石柱上——那些石柱看似堅固,實則連接處有細微的裂痕,顯然是臨時搭建的。
“有辦法了?!绷殖降吐晫Ρ娙说?,“等會兒我去引開他們的注意力,柳師姐帶著弟子去救人,記住,動作要快,拿到人就往崖上撤?!?/p>
他從儲物袋里摸出幾張爆破符:“我會想辦法毀掉那些石柱,陣盤一亂,他們暫時就開不了封印?!?/p>
“太危險了!”柳如煙反對,“黑煞門那么多高手,你一個人……”
“放心,我有分寸?!绷殖脚牧伺乃募绨?,“金鱗會幫你們,快走!”
話音剛落,他突然祭出青鋒劍,朝著平臺上的一個血缸斬去。劍氣破空,瞬間將血缸劈碎,腥臭的精血濺了周圍弟子一身。
“誰?!”獨眼老者怒吼,獨眼中兇光畢露,“給我出來!”
林辰從巨石后走出,故意提高聲音:“黑煞門的雜碎,敢在此殘害同道,當真以為沒人管得了你們?”
“是你這小崽子!”獨眼老者認出了林辰,又驚又喜,“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抓住他!”
幾個黑煞門弟子立刻沖了上來。林辰不與他們糾纏,身形一晃,朝著陣盤旁的石柱掠去,同時將手里的爆破符朝著石柱連接處扔去。
“轟!轟!轟!”
幾聲巨響,三根石柱應聲而斷,血色陣盤頓時泛起一陣漣漪,光芒黯淡了不少。
“找死!”青銅面具門主終于開口,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他抬手一揮,一道黑色的掌風朝著林辰拍來,掌風所過之處,瘴氣都凝結(jié)成了黑色的冰晶。
“好強的實力!”林辰心中一驚,這門主的修為至少是筑基后期,他不敢硬接,連忙祭出防御法器抵擋。
“鐺!”掌風拍在法器上,林辰只覺得一股巨力傳來,整個人被震得倒飛出去,口吐鮮血。
獨眼老者趁機撲上,彎刀帶著凌厲的勁風劈向林辰的頭顱。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白光突然從瘴氣中射出,精準地打在獨眼老者的彎刀上。彎刀“哐當”一聲脫手,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林辰抬頭一看,只見一個穿著白衣的少女從天而降,她約莫十六七歲年紀,長得明眸皓齒,手里拿著一把折扇,腰間掛著一塊玉佩,赫然是城主府的標記。
“是城主府的人!”黑煞門弟子驚呼。
白衣少女卻沒理他們,走到林辰身邊,笑嘻嘻地說:“小帥哥,又見面了。上次在醉仙樓,你還沒謝我?guī)湍憬鈬??!?/p>
林辰一愣,這才認出她是上次在醉仙樓見過的那位少女,當時她似乎和張老三很熟。
“你是……”
“我叫蘇靈兒,望月城城主的女兒。”少女眨了眨眼,“我爹聽說黑煞門在斷魂崖搞事,就讓我來看看。沒想到這么巧,居然遇到了你?!?/p>
青銅面具門主看到蘇靈兒,眼神一沉:“城主府也要插手?”
“你們在我望月城的地盤上害人,我爹豈能不管?”蘇靈兒收起笑容,折扇一合,“識相的,趕緊束手就擒,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獨眼老者怒喝:“一個黃毛丫頭也敢放肆!”說著就要上前。
“等等?!鼻嚆~面具門主攔住他,目光落在蘇靈兒身上,“讓她走?!?/p>
“門主?”獨眼老者不解。
“我們的目標是隕仙淵,別節(jié)外生枝?!遍T主聲音冰冷,“午時快到了,抓緊時間修復陣盤?!?/p>
黑煞門弟子立刻動手修復石柱,不再理會林辰和蘇靈兒。
蘇靈兒撇撇嘴:“算他們識相。喂,你沒事吧?”
林辰搖搖頭,剛想說話,突然聽到崖上傳來柳如煙的聲音:“林辰!我們得手了!”
他抬頭一看,只見柳如煙帶著弟子,護送著那十幾個修士正往崖上撤,金鱗在他們頭頂盤旋,警惕地盯著黑煞門的人。
“太好了!”林辰松了口氣。
蘇靈兒見狀,笑道:“既然人救出來了,咱們也撤吧。等我爹帶人來了,再收拾這群雜碎?!?/p>
林辰點頭,在蘇靈兒的攙扶下,朝著崖上走去。路過青銅面具門主身邊時,他隱約看到門主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心中警鈴大作,林辰回頭望去,只見陣盤中央的血色凹槽里,不知何時多了一滴金色的血液,正散發(fā)著妖異的光芒。
那是……金鱗的血?!
林辰猛地看向肩頭的金鱗,小家伙正縮成一團,瑟瑟發(fā)抖,脖頸處有一道細微的傷口。
什么時候……
他突然想起剛才被門主掌風震飛時,金鱗為了保護他,曾沖出去擋了一下。難道就是那時候……
青銅面具門主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緩緩轉(zhuǎn)過頭,面具后的眼睛里,閃過一絲貪婪的光芒。
“午時到了?!遍T主抬起頭,望著天空,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輪血月,“封印,開啟吧!”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血色陣盤突然爆發(fā)出刺眼的紅光,無數(shù)符文從陣盤中飛出,融入崖底的瘴氣中。瘴氣開始翻滾,仿佛有什么恐怖的東西即將從深淵中蘇醒。
林辰臉色大變:“不好!他要用金鱗的血當引子!”
蘇靈兒也察覺到了不對勁:“這是……血祭大陣的變異形態(tài)!他想獻祭整個斷魂崖的生靈!”
崖底的妖獸開始瘋狂嘶吼,黑煞門弟子也被紅光籠罩,一個個面露痛苦之色,身體卻不由自主地朝著陣盤走去,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牽引。
“快走!”林辰拉著蘇靈兒,拼盡全力朝著崖上沖去。
身后,青銅面具門主的狂笑聲在崖底回蕩:“隕仙淵的秘密,終究是我的!哈哈哈……”
血月懸空,紅光沖天,斷魂崖下的深淵中,傳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仿佛沉睡了萬年的兇魔,終于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