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是我偷偷帶她去拍的。
記得當(dāng)時安安發(fā)現(xiàn)后大發(fā)脾氣,把平平所有的照片都撕得粉碎,尖叫著不許家里出現(xiàn)平平的照片。
那天安安又發(fā)病了,我第一次打了她,就為了這張唯一的照片。
如今平平小小的墓碑上,都沒有一張照片。
“在看什么呢?”林淑晴不知何時倚在了門框上,得意地?fù)崦∑鸬亩亲印?/p>
“沈心瑜,你知道嗎?每次你帶著安安去醫(yī)院的時候,明遠(yuǎn)都在我床上呢?!?/p>
盡管早有猜測,可親耳聽到時,心臟還是像被狠狠捅了一刀。
她似乎不滿意我的反應(yīng),又湊近了些。
“對了,叫大媽二媽也是我提議的,你永遠(yuǎn)都低我一等,你那個流產(chǎn)的孩子,是我讓明遠(yuǎn)做的手腳,要是生下來,一看臍帶血不能用不就穿幫了?”
“誰知道平平那賤種居然能救安安,總算沒白養(yǎng)她五年!”
她突然興奮起來,“說到平平,有一次她跟安安的狗搶食,我怎么能允許?安安會不高興的,我就把她關(guān)在地下室。”
“那小賤種跪著求我的樣子可真有意思,就連她捐骨髓救安安,也是我騙她的。”
她壓低聲音,像在分享一個有趣的秘密,“我說只要她答應(yīng),就給她飯吃,就不關(guān)她禁閉,她還等著能吃飽飯呢......”
她越說越興奮,而我的血液卻一寸寸凝固成冰。
我發(fā)瘋般將林淑晴狠狠推倒在地,死死捂住她的嘴,巴掌像雨點般落在她臉上。
看著她嘴角滲出的鮮血,直到她徹底昏死過去。
地上洇開兩灘刺目的血跡,這一幕正好被安安看見,她嚇得尖叫起來。
周明遠(yuǎn)沖進(jìn)來一把推開我,慌亂地抱起林淑晴和安安就往醫(yī)院跑。
我赤紅著雙眼,對著他們的背影嘶吼:“林淑晴,一命抵一命!這個孩子就當(dāng)給我未出世的孩子陪葬了!”
“你還欠我平平一條命!”
再見到我的平平,只剩一捧冰冷的骨灰,裝在那個小得令人心碎的盒子里。
我淚如雨下地抱起她,帶她去了四季如春的南方,帶她看了她最想看的蝴蝶。
在平平墓前,我點燃一圈蠟燭,擺滿她最愛吃的糖果點心。
燭光映照著墓碑上那張小小的照片,照片里的平平笑得那么燦爛。
這是平平的第一張照片,也成了最后一張,如今永遠(yuǎn)定格在冰冷的石碑上。
恍惚間,我仿佛又聽見她軟糯的聲音:
“二媽,謝謝你帶我來拍照,我好開心呀?!?/p>
“二媽沒關(guān)系的,安安不喜歡這樣,不用照顧平平......”
“二媽對我最好了!”
......
我終于崩潰地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地痛哭起來。
我的平平啊,我可憐的孩子,是媽媽對不起你,媽媽來晚了。
我緊緊抱住墓碑,就像抱著那個永遠(yuǎn)停留在五歲的小小身體,任憑淚水浸透冰冷的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