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等她反應(yīng)，丫鬟一把拽起她，拖到了主院。
屋內(nèi)，謝尋正坐在床邊，小心翼翼地給慕心遙喂藥。
見蘇音晚進(jìn)來，他放下藥碗，眼神冷得像冰。
“我要下江南處理水患?！彼曇舻统粒斑@幾日你好好照顧世子妃?！?/p>
說完，他轉(zhuǎn)身離去，再沒看她一眼。
接下來的日子，蘇音晚拖著傷痛的身體，日夜不休地照顧慕心遙，在慕心遙默許下，丫鬟們變著法兒折磨她。
“世子妃夜里要喝水，你就在這兒守著，十二個時辰隨時待命，不準(zhǔn)睡覺！”
“這些衣裳都是世子妃貼身的，必須用手洗！”
“藥要熬三個時辰，一刻都不能少！”
蘇音晚的手被冷水泡得發(fā)白，熬藥時被燙出好幾個水泡，她不敢合眼，生怕慕心遙有個閃失。
短短幾日，她瘦得形銷骨立，連站著都能睡著。
終于，丫鬟施舍般開口：“世子妃大好了，熬完最后一碗藥，你就滾吧?！?/p>
蘇音晚如蒙大赦，連忙去熬藥，她小心翼翼地將藥端到慕心遙床前：“世子妃，藥好了?！?/p>
慕心遙瞥了一眼，皺眉道：“這么苦，怎么喝？我不是說要加糖嗎？”
“奴婢這就去加?！碧K音晚連忙去取糖。
加了糖的藥遞過去，慕心遙只抿了一口就推開：“太甜了，重新熬！”
蘇音晚又回去重新熬了一碗。
“這么燙，你是想燙死我嗎？”慕心遙冷笑。
等藥終于放涼，慕心遙才勉強(qiáng)喝下。
蘇音晚長舒一口氣，正要告退，慕心遙突然“噗”地吐出一口血！
“世子妃中毒了！”丫鬟尖叫著押住蘇音晚，“快去叫太醫(yī)！”
謝尋是連夜趕回來的。
他大步踏入內(nèi)室時，太醫(yī)剛診完脈，正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回、回世子，世子妃中的是砒霜之毒……所幸量少，只要調(diào)配出解藥，世子妃性命便能無礙……”
“誰做的？”謝尋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一眾丫鬟立刻指著蘇音晚：“是她！藥是她親手熬的！”
“我沒有……”蘇音晚倉皇抬頭，卻對上謝尋陰鷙的眼神。
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提了起來：“蘇音晚，誰給你的膽子？！”
蘇音晚呼吸困難，眼前陣陣發(fā)黑，她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世子息怒?！碧t(yī)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如今最要緊的是先調(diào)配出解藥解了世子妃身上的毒，可解藥需得有人先服毒試藥，這過程極痛……”
謝尋冷笑一聲，猛地松開手，蘇音晚跌坐在地，捂著脖子劇烈咳嗽。
“讓她試?！敝x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中滿是厭棄，“既然敢下毒，就該自食惡果?！?/p>
來不及反抗，侍衛(wèi)便粗暴地掰開蘇音晚的嘴，將砒霜灌了進(jìn)去。
剎那間，五臟六腑仿佛被烈火灼燒，她疼得蜷縮成一團(tuán)，指甲深深摳進(jìn)掌心。
解藥灌下時，那股劇痛更甚，蘇音晚在地上翻滾，冷汗浸透衣衫，喉嚨里發(fā)出小獸般的嗚咽。
可謝尋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直到她痛暈過去。
再醒來時，她躺在冰冷的祠堂里。
侍衛(wèi)丟下一摞宣紙和筆墨：“世子有令，命你抄九十九遍《金剛經(jīng)》為世子妃祈福。”
他頓了頓，補(bǔ)充道，“用血抄?！?/p>
蘇音晚顫抖著咬破手指，鮮紅的血珠滴在宣紙上。
她一筆一劃地寫著，血混著淚暈開，將經(jīng)文染成暗紅色。
寫到第三十六遍時，她的手指已經(jīng)血肉模糊。
寫到第七十二遍時，眼前開始發(fā)黑，幾乎看不清字跡。
寫到第九十九遍時，天已微明，她虛弱地伏在案上，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吱呀……”
祠堂的門突然被推開。
慕心遙的貼身丫鬟趾高揚(yáng)地走進(jìn)來：“世子妃醒了！還不快去認(rèn)錯？”
主院內(nèi)，慕心遙虛弱地靠在謝尋懷里，臉色蒼白如紙。
謝尋正溫柔地喂她喝藥，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柔情。
蘇音晚跪在地上，額頭抵著冰冷的地磚。
她張了張嘴，想辯解，卻對上慕心遙譏誚的眼神。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一切。
“是奴婢侍疾不盡心……”她重重磕頭，聲音嘶啞，“才讓世子妃中毒。奴婢知錯，求世子妃原諒?！?/p>
慕心遙“大度”地?cái)[擺手：“罷了，你也是無心之失。”
謝尋冷冷地警告：“沒有下次?！?/p>
蘇音晚退出屋子，踉蹌著走回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