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自從池霜離開后,方雨桐為了討好父子倆,第一次學著她的樣子親自下廚。
司家別墅的廚房里,方雨桐系著圍裙,手忙腳亂地翻炒著鍋里的排骨。
“料酒、生抽、醋……”她對照著手機食譜,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司玦坐在餐桌旁晃著腿,眼巴巴地望著她:“方阿姨,媽媽以前還會放菠蘿的!”
“馬上就好?!狈接晖D出一個溫柔的笑,回過身時的表情卻極不耐煩。
果不其然,就在轉(zhuǎn)身時,她不小心打翻了調(diào)料瓶。
深褐色的液體潑進鍋里,她慌亂中抓起手邊的白色粉末倒了進去。
吃飯時,司玦眉頭緊皺。
“不好吃!!一點都不好吃!我不要吃了!我要吃媽媽做的。”
他在家里鬧著撒潑打滾,方雨桐緊緊咬著牙關,沒辦法,只好將飯菜全部倒掉了。
可是當晚,司玦竟因食物中毒發(fā)燒嘔吐。
司機和管家連忙將孩子送去了醫(yī)院。
司玦蜷縮在病床上,額頭滾燙,小手死死攥著被角。
醫(yī)生摘下聽診器,語氣嚴厲:“急性腸胃炎,食物中毒引起的,孩子還小,飲食必須格外注意?!?/p>
方雨桐站在一旁,妝容精致的臉此刻有些蒼白。
她勉強扯出一抹笑:“對不起,醫(yī)生,是我沒注意……”
“媽媽……我要媽媽……”
司玦迷迷糊糊地嗚咽著,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媽媽做的糖醋排骨,不會讓我疼……”
方雨桐的笑容僵在臉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這時,結(jié)束會議的司宴寒匆匆趕來,他推門而入,眉宇間帶著急躁和疲憊。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兒子,又看向方雨桐,聲音低沉:“怎么回事?”
“我、我只是想給他做點他愛吃的糖醋排骨!”
方雨桐聲音越來越小,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可能調(diào)料放錯了……”
司宴寒沒說話,只是走到病床邊,伸手摸了摸司玦的額頭。
滾燙的溫度讓他眉頭緊鎖。
“以前池霜在的時候,從沒出過這種事。”他淡淡道。
方雨桐猛地抬頭,眼底閃過一絲難堪和惱怒,但很快又垂下眼睫,聲音哽咽。
“對不起,宴寒,是我太沒用了……”
最近幾日由于應酬,常常到了凌晨兩三點,司宴寒才回到別墅。
屋內(nèi)一片漆黑,沒有熟悉的燈光,也沒有溫熱的醒酒湯。
他站在玄關處,恍惚間似乎看到池霜從廚房走出來,手里端著一杯溫水,輕聲說:“回來了?”
可下一秒,幻影消散。
“宴寒?”方雨桐從二樓走下來,身上還穿著睡裙,睡眼朦朧。
“你喝酒了?”
“有應酬,去給我倒杯水來?!?/p>
聽聞她匆匆走進廚房,片刻后端著一杯冰水回來,指尖還沾著未擦干的水珠。
司宴寒接過杯子,冰涼的觸感讓他眉頭微蹙。
“怎么是冷的?”
方雨桐一愣,隨即有些慌亂:“我忘了燒熱水……”
司宴寒突然想起,以前無論多晚回家,茶幾上永遠有杯溫水。
如果他喝醉了,池霜還會默默端來醒酒湯,連他第二天要穿的西裝都會提前掛在浴室門后。
他沒說話,轉(zhuǎn)身走向書房。
坐在辦公椅上,目光掃過桌面,司宴寒盯著杯中晃動的冰塊,胸口莫名發(fā)悶。
以往池霜總會提前整理好他的文件,一切都井井有條。
可現(xiàn)在,看著桌上堆滿了雜亂無章的紙張,他揉了揉太陽穴,突然覺得無比煩躁。
第二天早晨,司宴寒發(fā)現(xiàn)方雨桐正在整理了書房,卻把重要文件全部放錯了位置。
他終于忍不住怒聲訓斥:“你怎么連這點事都做不好!”
方雨桐站在門口,臉色煞白。
“我只是想幫忙,”她聲音顫抖,“我看池小姐以前都是這樣……”
“池霜?”司宴寒冷笑一聲,眼底滿是譏諷。
“你跟她,根本比不了。”
方雨桐猛地抬頭,眼中的委屈瞬間化為怨毒。
“她再好,現(xiàn)在不也走了嗎?”她咬著牙,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是你親手把她推開的?。 ?/p>
說完,她獨自回了房間,重重摔了房門,司宴寒瞳孔一縮,手中的文件被他捏得變形。
是啊,若不是他們親自將池霜逼走,她又怎么會舍得離開。
司宴寒從樓上走下來,領帶歪斜,西裝外套的袖口還沾著咖啡漬,今早沒有池霜提前熨好的衣服,他只能隨便抓了一件皺巴巴的舊西裝。
老保姆站在廚房門口,默默嘆了口氣。
這個家,終于開始為失去池霜而付出代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