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6、馬車駛入東宮。李承澤將我安置在他寢殿的偏殿，喚來了宮中最好的太醫(yī)。
太醫(yī)為我診脈后，面色凝重地搖了搖頭，向李承澤稟報?！盎氐钕?，
沈小姐是中了極為陰損的金針鎖喉散，此毒專損聲脈，歹毒異常，極難醫(yī)治。
”李承澤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他揮退了太醫(yī)，看著我一字一句地承諾道：“清霜，你放心，
孤會尋遍天下名醫(yī)，定會治好你的嗓子?！薄皬慕裢螅瑹o人再敢傷你分毫。你想要的，
孤都會給你?！蔽铱粗c了點頭。安穩(wěn)的日子沒過多久，
這日一名內侍連滾帶爬地闖了進來，顫聲稟報道。“殿下！不好了！不好了！
”“顧長淵......顧長淵率領三千北伐軍，將皇宮團團圍住了！”“他指名道姓，
要您交出沈小姐！”李承澤站起身，臉上似覆上寒霜。顧長淵，竟瘋到了這個地步！
率兵圍宮，形同謀反！此事很快驚動了圣上，龍顏大怒。“反了！反了！顧長淵這個逆賊！
朕如此信他，一手將他提拔至此，他竟敢公然逼宮！”“來人！傳朕旨意，
命禁軍統(tǒng)領即刻將逆賊顧長淵拿下，但有反抗，格殺勿論！”我提筆，
給李承澤寫了一張字條?！暗钕?，請帶我去見圣上。臣女有天大的冤情要訴，
有謀逆的鐵證要獻?！崩畛袧伤胁唤?，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我跪在天子面前，
將那幅我早已備好的邊防軍糧道圖，呈了上去。我又接過內侍遞來的筆墨，
在金殿磚上寫下了一行行控訴?！白锍碱欓L淵，三年前便與叛族柳氏余孽私通，
包庇叛將之女柳云煙，并育有一子，名為念安?！薄盀檠谏w罪行，他竊取沈家軍功，
偽造戰(zhàn)報，將我兄長沈毅之死，歸為部族內亂?！薄按思Z道圖，便是他與叛軍交易的鐵證！
他欲獻出我朝北境軍防命脈，換取柳氏部族的兵力支持，其心可誅，其罪當滅！
”圣上看著糧道圖與我的血書，氣得渾身發(fā)抖。將奏折狠狠砸在地上，怒道。
“好一個顧長淵！”“朕真是瞎了眼！”“傳朕旨意！將顧長淵這逆賊打入天牢，秋后問斬！
”“柳氏母子，發(fā)配寧古塔，永世不得回京！”圣旨一下，顧長淵的親信副將陸誠，
選擇了棄械投降，他身后的北伐軍群龍無首，很快便被禁軍繳了械。
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顧大將軍，轉眼就成了階下囚，被押入天牢。我站在宮墻之上，
李承澤為我披上了狐裘披風?？粗櫦腋〉姆较蚧鸸鉀_天。寒風吹起我的發(fā)絲，
我卻感覺不到一絲寒冷。兄長，你看到了嗎？害死你的仇人，都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沈家的冤屈，我為你洗刷了。7、顧長淵被打入天牢后，便開始絕食。李承澤來看我時，
告知我這一消息?！蔼z卒說，他已經(jīng)三天水米未進了，嘴里一直念叨著你的名字，
求著要見你最后一面?！彼⌒囊硪淼赜^察著我的神色?！扒逅?，
你若是不想......”我搖了搖頭，拿起桌上的筆，在宣紙上寫道：“我去見他。
”有些話，必須當面說清楚。天牢里陰暗潮濕，顧長淵被鐵鏈鎖在墻角。他頭發(fā)散亂，
面容枯槁，一身囚服臟污不堪，宛如喪家之犬。當看到是我時，他渾濁的眼睛里爆發(fā)出驚喜。
他掙扎著撲到牢門前，雙膝跪在地上?！扒逅∏逅憬K于肯來見我了！”“清霜，我錯了，
都是我的錯！你殺了我吧，用我的命去償還沈大哥，償還沈家！只求你，別再不理我！
”他隔著牢門，想抓住我的衣角，卻只能徒勞地抓住空氣。我靜靜地看著他，心中毫無波瀾。
償還？拿什么償還？我讓春禾鋪開紙筆，在他面前，寫下我第一個問題。
“你是什么時候知曉柳云煙身份的？”顧長淵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眼神躲閃。
他痛苦地閉上眼，許久，才艱難地開口道。“五年前......五年前我巡視北伐戰(zhàn)場，
再次遇到她時，我就知道了?！薄拔抑浪桥褜⒅巧虼蟾绲某鹑?。可她說，
她懷了我的孩子......”“清霜，我一時心軟......我怕，
我怕我唯一的骨血會流落在外，會像我小時候一樣受盡欺凌......”“我不敢告訴你，
我怕你知道了會離開我！我只能將她安置在別院，我發(fā)誓，我除了憐憫，對她再無其他！
”原來如此。我拿起筆，繼續(xù)道?！八裕憔万_了我整整五年？
”“看著我為兄長之死日夜啼哭，看著我十年如一日地供奉沈家牌位，你心安理得嗎？
”“你帶著他們母子重游兄長戰(zhàn)死的沙場，每一次，都是往我的心上再捅一刀！”“顧長淵，
你心中何曾有過我沈清霜半分位置！”我的字字句句，都化作刀刃，刺痛他的心。
他看著紙上的字，崩潰地嚎啕大哭?！扒逅?，我不是人！我畜生不如！我后悔了！
我真的后悔了！”我冷漠地看著，直到他額頭鮮血淋漓，才收起了紙筆。
在我踏出牢門的前一刻，我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那張絕望的臉。
我用口型無聲地告訴他最后一件事?！澳阋詾椋畎彩橇茻煘槟闵膯?？
”我唇角勾起殘忍的弧度。“他是我從人販子手里救下的孤兒，柳云煙，根本不能生育。
”“你為了一個假的兒子，毀了我的一切?！鳖欓L淵的神色最終化為死寂。
“不......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語，像是瘋了般。
我決絕地離去。身后傳來他凄厲絕望的嘶吼。“清霜！”8、半月后，
我在太子悉心的照料下，已然能漸漸開口說話。那日宮中派人來宣旨。我沈清霜，溫婉賢淑，
品貌出眾，特冊封為太子妃，擇日與太子李承澤完婚。消息傳遍京城。獄卒說，
顧長淵在聽到圣旨后，噴出一口心頭血，當場就昏死了過去。而柳云煙，在路上聽聞此事，
竟買通了押解的官差逃了回來。她沒能沖進皇宮，就被趕來的禁軍當場射殺，萬箭穿心。
大婚前一日，我穿著禮部趕制出的鳳冠霞帔，再一次去了天牢。這是我最后一次見顧長淵。
他死死地盯著我身上的嫁衣，喃喃道?！安?.....清霜，你不可以嫁給他！
你是我的妻！你永遠都是我的妻！
”“清霜......為什么要這么對我......”他發(fā)出絕望地哭喊。
這是一個溫暖的懷抱，從身后將我擁住。李承澤不知何時跟了過來，
他親昵地將下巴抵在我的肩窩，聲音溫柔?！邦檶④?，從你寫下休書欺騙清霜的那一刻起，
你就永遠地失去她了?！薄巴螅龝枪碌钠?，是這大周最尊貴的女人，
由孤來護她一世周全。”李承澤說著，在我臉頰印下輕柔的吻。顧長淵抬起頭，看著這一幕，
眼中最后一點光徹底熄滅。李承澤擁著我，準備離開這污穢之地。我一步步走到了牢門前。
看著顧長淵那張死灰的臉，附在他耳邊說出了最后一句話?！邦欓L淵，你知道嗎？
”“在你沖出去救柳云煙和那個假兒子的時候，我腹中劇痛，血流不止。
”“我們的孩子......沒了。”“是你，親手殺死了他?！闭f完，
我直起身再也不看他一眼。9、之后聽聞，顧長淵徹底瘋了。獄卒說他終日在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