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衣衫襤褸回到柳家醫(yī)館,想給妻子一個驚喜。
花費三年,在昆侖虛九死一生,終于尋得能根治她的絕世神藥。
我親手在藥房熬制湯藥,藥香四溢,引來眾人側目。
誰知,我剛熬好的湯藥,卻被一個男人當眾倒進了水槽。
我抓住他的手腕,“你干什么?這藥是給如意的!”
那人一臉倨傲,冷冷道:“哪里來的乞丐,還敢為如意小姐熬湯?!?/p>
我強壓住心里的怒火,“你知道這湯有多珍貴嗎,是我根據如意的體質特意配的?!?/p>
他朝我啐了一口,“區(qū)區(qū)凡俗之物,也配入我柳家小姐的肚子?識趣的就趕緊滾,不然我就廢了你!”
周圍的弟子也對我怒目而視,“敢對李真人不敬?找死!誰不知道在柳家,如意小姐把李真人當做上賓,日日供奉。”
“雖說是供奉,但誰不知他是如意小姐未來的道侶,兩人早已雙修多日?!?/p>
“你這臭乞丐趕緊滾,不然李真人讓你嘗嘗萬蟻噬心之苦。”
我只覺得渾身冰冷,如墜魔道。
原來我在外為她尋醫(yī)問藥3年,她卻與別人雙修。
只是她不知道,我能從閻王手中搶回她的命,也能親手將她推回無盡深淵。
01.
我瞬間怒火中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這是我用命換來的!你賠得起嗎?”
李玄風拿起藥碗,故意湊到鼻尖聞了聞。他的臉瞬間扭曲,像是聞到了什么惡臭。
“呸!”他啐了一口,“一股窮酸的土腥味兒,如意要是喝了這玩意兒,不得臟了她的仙軀?”
我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冷笑,指著那東西對他解釋道:
“看來你鼻子不靈啊,這里面的每一味可都是千金難求的珍稀藥材,甚至有一味藥材只有我才能采到……”
我話還沒說完,身后突然傳來兩聲重重的腳步聲。
兩個弟子一左一右沖上來,對準我的膝蓋窩就是一人一腳。
“撲通——”我雙腿一軟,重重跪在了冰冷的石板上。
膝蓋撞擊地面的聲音在整個藥房里回蕩。
其中一個弟子一把抓住我的頭發(fā),用力往下按。
“給李真人磕頭!”“為你這臟人熬的這碗臟東西道歉!”
我的臉被死死按向地面,鼻尖幾乎要貼到石板上。
“讓我磕頭?做夢!”
李玄風反手一震,一股陰寒的內力如潮水般涌來。
“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本就在昆侖虛受了重傷,這一震之下,五臟六腑如同被人用鐵錘狠狠砸了一遍。
“噗——”一口鮮血噴出,濺在冰冷的石板上。
“你竟然敢這么對我,你把如意喊過來,問問她我到底是誰?”
李玄風見我還想攀上如意,怒氣更甚,
“既然你這雙手這么金貴,那就讓它們也嘗嘗什么叫痛!”喊來小廝端來一碗冒著熱氣的開水,猛地將滾燙的開水全部倒在了我的手上。
“啊——”
鉆心的劇痛瞬間席卷全身,我忍不住發(fā)出野獸般的嘶吼。
這雙手,是我行醫(yī)救人的手,是我在昆侖虛九死一生為她采藥的手。
現(xiàn)在,被燙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你會后悔的,現(xiàn)在把如意喊過來見我!我饒你不死!”我吐了一口血沫。
李玄風笑得更歡了,那種愉悅的笑聲刺得我耳膜生疼。
“如意小姐是什么身份會來見你?何況她對我是言聽計從,我說什么她就做什么!”
周圍人也紛紛笑到,“柳館長可是對李真人俯首帖耳呢!”
這群畜生看著我痛苦嘶吼,臉上全是病態(tài)的興奮。
我咬著牙,血從嘴角流出來,雙手已經廢了,血肉模糊。
但我還有最后一口氣怒吼到,
“我是柳如意的丈夫!顧長生!沒有我,還有她柳氏醫(yī)館嗎?”
02.
眾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聲像炸雷一樣在藥房里響起。
“他說什么?”“他說他是柳館主的丈夫?”
“我沒聽錯吧?”“柳館主冰清玉潔,從未婚配,這臟乞丐癩蛤蟆居然想吃天鵝肉!”
“笑死我了,這狗東西腦子被燙糊涂了吧?”
“就他這副德行,也配說是柳館主的丈夫?”
李玄風笑得前仰后合,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他慢慢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螞蟻。
“呸!”一口濃痰,不偏不倚地吐在了我的臉上。
粘膩,惡心,順著我的臉頰慢慢往下流。
“她的丈夫?就你這副狗樣子?我告訴你,你連給她舔鞋底的資格都沒有?!?/p>
周圍的人笑得更瘋了。
“李真人說得對!這狗東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柳館主那樣的仙子,怎么可能看上這種廢物?”
“天下只有李真人才能配得上柳館主!”
“真可笑,柳館主自己都說,唯一能救她的,只有李真人的雙修之法!”李玄風一邊享受著眾人的追捧,一邊迷戀地看著一閃而過的柳如意。
她匆匆走入后門,一眼都沒留給我,卻對著李玄風拋了一個媚眼。
我心中絕望,看來他們說的都是真的了!
原來我為她尋藥的三年,她已另尋新歡。
我死死盯著李玄風,再次強調,“我真的是柳如意的丈夫!”
“還在說胡話?”李玄風笑得更歡了。
“行,那我就讓你徹底清醒清醒?!?/p>
一個弟子走過來,死死抓住我那雙血肉模糊的燙傷手。
“啪!”他用力控制著我的手,狠狠抽在我自己臉上。
“啪!啪!啪!”
每一巴掌都像烙鐵在燒我的臉。
“用你自己的臟手,打爛你自己的臟嘴!”
我的臉被打得火辣辣的疼,血從嘴角流出來。
手上的傷口被這樣折騰,疼得我渾身痙攣。
就在這時,另一個弟子走了過來。他居然當著所有人的面,解開了褲腰。
“嘩啦——”一泡騷臭的黃尿,全部淋在我那雙廢掉的手上。
“真人說了,幫你這雙廢手消消毒!”
“免得爛了發(fā)臭,熏到大家!”
尿液順著我的手往下流,滴在地上。
那股惡臭讓我想吐,劇痛像火燒一樣從手上蔓延到全身。
我的胃開始翻滾,一股腥甜涌上喉嚨。
“嘔——”
一大口血猛地從嘴里噴出來,血順著嘴角往下滴,滴在那片惡心的污穢里。
周圍那些畜生還在笑。
“哈哈哈,吐血了!”
“裝不下去了吧?”
“真人的手段就是厲害!”
我不想讓他們看到我更狼狽的樣子。
我咬咬牙,用力吸了一口氣,血腥味,尿騷味,泥土味,全混在一起,惡心得要命。
但我還是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那股鐵銹味在嘴里炸開,黏膩得讓人想死。
我永遠不會忘記這個味道,永遠不會忘記這份屈辱。
03.
我像一袋破布垃圾一樣,被狠狠扔出醫(yī)館。
砰!重重摔在門外的青石板上,骨頭都快散架了。
脖子上的紅繩斷了,那枚平安扣滑了出來,咕嚕嚕滾到地上。
這是如意親手給我戴的,定情時她說:“長生,這能保你平安。”
我當初為了她的三陰寒脈,毅然決然去昆侖山尋找神藥。
還每月讓人送去克制寒脈的湯藥,讓外公暗中助她柳氏醫(yī)館成為第一醫(yī)館。
九死一生中靠著這枚平安扣,想到柳如意還等著我回去,我才能堅持下來。
那枚平安扣就在我面前,被一只腳碾成了齏粉。
我不甘心意錯付,費力抬起那雙廢掉的手,顫顫巍巍地做了個手勢。
不到一刻鐘,一輛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馬車停在了巷子口。車廂是用玄鐵打造的,能擋得住宗師一擊。
車夫跳下來,是個白發(fā)蒼蒼的老頭。他看見我這副鬼樣子,當場就哭了。
“少主!”老管家徐伯跪在地上,聲音都哽咽了,“是老奴來晚了!”
他想抱我,又怕碰到我的傷口,“少主,讓我趕緊為你診治吧!”
我被小心翼翼地抬上馬車。車廂里鋪著軟墊,還有上好的藥材香味。
徐伯哭得像個孩子,“少主,您怎么能讓自己受這種罪!”
我靠在車廂里,閉上了眼,聲音沙啞得像破鑼。
“我沒事,先跟我說說李玄風的事?!?/p>
徐伯的聲音帶著怒意,“少主,那個李玄風是半年前出現(xiàn)的?!?/p>
“他說能用什么純陽之氣為小姐續(xù)命。”
“小姐現(xiàn)在對他言聽計從?!?/p>
“我想飛鴿傳書給您,被藥老攔下了,說得你親自去解決!”
我靠在車廂里,嘴角扯出一絲冷笑。
純陽之氣?狗屁!不過是采陰補陽的邪術。
飲鴆止渴的把戲,竟然能騙過如意。她怎么變得這么蠢?
我問徐伯要了一枚清氣丹,暫時緩解了身上的疼痛。
好啊柳如意,既然你看不上我為你徐徐圖之,那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我要回醫(yī)館清理門戶!
04.
那幾個守衛(wèi)看見我又回來了,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怎么又是這個乞丐!”
“剛剛被扔出去,還敢回來?”
“看來是沒受夠教訓!”
我拿出柳氏醫(yī)館的令牌,那些剛才還囂張跋扈的守衛(wèi),現(xiàn)在像鵪鶉一樣,乖乖讓出了路。
“令牌我只見過紅色,玄色令牌從沒有見過,傳說只有最高掌權者才有,怎么會出現(xiàn)在他手中?”
“是啊,就連柳館主都只是紅色的,這是什么情況?”
身后的護衛(wèi)議論紛紛,唯獨不敢再次攔我。
我直入內堂,一路上沒人敢攔。
李玄風正摟著柳如意的腰,兩人事后膩歪在一起。
“如意啊,那個瘋子又來攪局了?!崩钚L聲音里帶著明顯的不爽。
“真是晦氣,好好的興致都被破壞了?!?/p>
柳如意衣衫半露,嬌嗔地錘了錘他的胸口。
“人家還想和你親熱呢,他一個乞丐,哪里值得你費這么大勁?!?/p>
“哪里,我只會在你身上使盡全力……”
李玄風話沒說完,看見我進來,臉色瞬間變得陰沉。
“如意,你看哪個自稱是你丈夫的乞丐又來了!”
“不對,他怎么能進來的!”
柳如意白了我一眼,滿臉厭惡,“下人干什么吃的,什么人都能放進來了嗎?”“來人,把他趕出去,影響了我和如意的雙修唯你是問!”李玄風直接當著我的面開始動手動腳。
我就這么直直地盯著她,不言不語,想讓她給我個交代。
她終于察覺到我的目光,不耐煩地抬起頭,“你這么看著我干什么?”
等她看清我的臉厚,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但很快被她掩飾好了。
見柳如意沒有后續(xù)動作,李玄風不滿地蹭了蹭她的腰窩,“怎么還不把他扔出去,我都等不及了!”
柳如意整理好衣衫,無視我臉上手上的傷,只是質問我,“你來干什么,藥采到了?”
李玄風見柳如意認識我,立刻不耐煩地說,“你真的認識這個人嗎?難道這個乞丐真的是你的丈夫?”
“怎么可能,這種垃圾,連給我提鞋都不配。人家心里只有真人你一個。”“哎呀,只是看他滿臉污漬,人家被嚇到了?!?/p>
“以后出手不要這么殘忍,你的手可是要為我療傷的,金貴得很?!?/p>
柳如意又恢復了之前的樣子,嬌羞地拍了拍他。
“如意,你是我一個人的!”李玄風得意地笑了,手已經不老實。
兩人旁若無人地調情,完全把我當成了空氣。
我忍不住了,聲音沙啞得像磨砂紙,“柳如意,你體內的三陰寒脈……”
05.
“如果沒有我每個月差人送藥,你早就是一具冰冷的尸體了?!?/p>
柳如意的臉瞬間白了,就像被人扇了一巴掌。
但她很快又挺直了腰桿,聲音有些顫抖。
“胡說八道!玄風真人的純陽道法比你那些藥強一百倍!”
“沒有你的藥我好的很,我早就不需要你了!”
每個字都像刀子一樣劃過我的心。
她竟然說不需要我了。
那些年,我翻遍古籍,走遍天涯海角為她尋藥。
在她病發(fā)時,我用金針為她續(xù)命,哪怕自己虛弱得快要倒下。
可她現(xiàn)在告訴我,不需要我了。
我慘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不需要我了?”
“好,很好?!?/p>
我死死盯著她,聲音一字一頓。
“柳如意,告訴他,我是誰?!?/p>
柳如意眼神閃躲,話卻說得絕情至極。
“我念在曾經收留過你的情分上,不和你一般見識?!?/p>
“你要是再胡攪蠻纏,敗壞我和真人的名聲……”
她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我就讓你在這個世界徹底消失!”
收留?收留的情分?她竟然把我們的婚姻說成是她的施舍!
我心痛到麻木,一字一句從牙縫里擠出來。
“柳如意,你會為此付出代價的。”
她被我的眼神嚇到了,下意識往李玄風身后縮了縮。
然后又裝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你聽聽,他威脅我!”
李玄風立刻炸毛了,指著我大喊,“把這個瘋子給我扔出去!”
“以后永遠不準他再踏進醫(yī)館半步!”
柳如意抱著李玄風的胳膊,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真人,我好害怕……”
“他的眼神好嚇人……”
06
就在眾人圍上來的瞬間,一聲雷霆般的怒喝從大門處傳來:
“住手!”
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眼神銳利如鷹,在數名氣勢不凡的隨從簇擁下,闊步走入。
老者須發(fā)皆白,但精神矍鑠,渾身散發(fā)著一種讓人不敢直視的威嚴。
柳如意看到來人,瞬間驚喜萬分,連忙上前諂媚道:
“藥王前輩!平時都是讓弟子送藥的,今天怎么親自大駕光臨?”
她的聲音甜膩得像蜜糖,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我這就讓人備茶!您先坐著歇息!”
李玄風也趕緊湊上前,一臉獻媚,
“前輩,您就是傳說中的藥王嗎?”
“在下李玄風,早就仰慕您的大名!”
“今天能見到您,真是三生有幸!”
他說話時,下意識地想要抓住老者的手。
卻被老者身邊的隨從一把攔住。
“大膽!”
“藥王前輩豈是你能隨便碰觸的!”
柳如意趕緊打圓場:
“前輩,他就是我剛才提到的那位玄門真人。”
“醫(yī)術精湛,正在為我調理身體呢!”
藥王前輩只是淡淡點頭,目光卻一直在人群中搜尋著什么。
直到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整個人瞬間僵住了。
李玄風看到藥王前輩不看他,立馬站到我前面擋住我。
“前輩您來得正好!這小子冒充神醫(yī),敗壞如意的清譽!”
他指著我,聲音里滿是得意,“您快為我們做主??!”
藥王顧玄清,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走到我面前。
看到我手上的傷,那雙渾濁的老眼瞬間變得銳利如刀。
整個醫(yī)館的溫度仿佛都下降了幾度。
他緩緩轉向李玄風,聲音冷得像千年寒冰。
“他這雙手,是你讓人傷的?”
李玄風還以為藥王是在為他出頭,更加洋洋得意。
“沒錯!就是我讓人廢的!”
“這種騙子,廢他一雙手都算輕的!”
“要我說,就該直接把他扔到江里喂魚!”
顧玄清聽完,怒極反笑。
那笑容冷得讓人心驚肉跳。
他轉頭看向柳如意,聲音一字一頓。
“柳家丫頭,我今天來,是替我那傻孫兒給你送續(xù)命的藥?!?/p>
“現(xiàn)在看來…”顧玄清的聲音越來越冷,“不必了,因為,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