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們緊接上一部分,續(xù)寫沈修遠踏入病房后的故事:
---
病房里死寂無聲。
心電監(jiān)護儀規(guī)律的“滴……滴……”聲,是這片慘白空間里唯一的節(jié)奏,冰冷地丈量著時間的流逝,也丈量著生與死之間那道模糊的界限。林晚依舊無知無覺地躺著,像一尊被遺忘在祭壇上的蒼白祭品。窗外,城市的霓虹無聲閃爍,將冰冷的光斑投在墻壁和地板上,更添幾分不真實的詭譎。
陳默坐在床邊的陰影里,身體緊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三天三夜積累的疲憊和絕望,被林晚那滴突如其來的淚短暫擊碎后,又重新凝結(jié)成一種更深沉、更尖銳的焦慮。那滴淚像一根針,刺破了看似平靜的絕望之湖,下面翻涌的是未知的深淵。沈修遠要來的消息,更是在這緊繃的神經(jīng)上澆了一桶冰油。他死死攥著口袋里那部染血的舊手機,冰冷的金屬外殼硌著他的掌心,仿佛是他對抗即將到來的風暴唯一的武器,也是連接著林晚詭異“復活”的唯一線索。
門外,腳步聲由遠及近。
不是護士那種輕盈快速的節(jié)奏,也不是醫(yī)生沉穩(wěn)的步履。這腳步聲沉重、緩慢、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每一步都像踩在陳默的心跳上。
來了!
病房的門被無聲地推開,沒有敲門。
沈修遠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瞬間填滿了門框。昂貴的深色大衣襯得他肩線更加挺括,他像一座移動的冰山,攜帶著室外的寒意和自身凜冽的氣場,侵入了這片本已冰冷凝固的空間。他身后,隱約可見兩個穿著深色便裝、氣息精悍的身影,如同沉默的幽靈,守在門外走廊的陰影里。
沈修遠的目光如同精準的探照燈,瞬間掠過整個病房,最后牢牢釘在病床上的林晚身上。他的眼神里沒有一絲探病的關(guān)切,只有一種冰冷的審視,像是在評估一件受損的、但依然具有價值的物品。那目光掃過林晚毫無血色的臉,掃過她空洞睜著的眼睛,在她眼角那道未干的淚痕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深處掠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如同寒冰裂隙般的波動——是厭惡?是探究?還是……一絲被那滴淚觸發(fā)的、更深的掌控欲?
隨即,他的視線移開,如同君王巡視領(lǐng)地般,落到了角落陰影里的陳默身上。
“陳默?!?沈修遠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冰冷質(zhì)感,清晰地穿透病房的寂靜,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砸在陳默的耳膜上,“辛苦你了?!?/p>
這不是問候,是宣告。宣告他的到來,宣告他的所有權(quán),宣告陳默這幾日不眠不休的守護,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個看護工的分內(nèi)之事。
陳默的身體瞬間繃緊到極致!血液仿佛在這一刻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巨大的屈辱感和一種面對絕對力量碾壓的本能恐懼交織在一起,讓他幾乎無法呼吸。他強迫自己抬起頭,迎向沈修遠那雙深不見底、毫無溫度的眼睛。
“沈總?!?陳默的聲音干澀嘶啞,像砂紙摩擦,帶著一種豁出去的、不顧一切的僵硬,“晚晚需要靜養(yǎng)?!?/p>
他試圖用林晚的“需要”來筑起一道脆弱的防線,盡管他自己都清楚這防線在沈修遠面前不堪一擊。
沈修遠嘴角勾起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沒有笑意,只有冰冷的嘲諷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殘酷。他無視了陳默的話,如同無視一只擋路的螻蟻。他邁開步子,昂貴的皮鞋踩在光潔的地板上,發(fā)出清晰、沉穩(wěn)、如同喪鐘敲擊般的“嗒、嗒”聲,一步一步,徑直走向病床。
目標明確——林晚。
陳默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吹缴蛐捱h伸出了手,那只骨節(jié)分明、象征著財富和權(quán)力的手,正緩緩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占有姿態(tài),伸向林晚毫無知覺的臉頰!
“別碰她!” 陳默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動作快得超出了他疲憊身體的極限,帶著一種被逼到絕境的野獸般的瘋狂!他一個箭步?jīng)_到床邊,用自己并不強壯的身體,硬生生地隔在了沈修遠和林晚之間!他的眼睛因憤怒和恐懼而布滿血絲,死死地盯著沈修遠,胸膛劇烈起伏,嘶聲吼道:“離她遠點!”
病房里的空氣瞬間凝固!心電監(jiān)護儀的“滴…滴…”聲顯得格外刺耳。
沈修遠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他看著擋在面前的陳默,如同看著一只不知死活、竟敢挑釁獅子的鬣狗。他英俊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處那層冰冷的寒意驟然加深,如同西伯利亞永凍的冰原。無形的壓力如同實質(zhì)的冰墻,轟然壓向陳默!
“讓開?!?沈修遠的聲音依舊不高,卻蘊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威壓和不容置疑的命令,仿佛帶著千鈞之力,要將陳默的骨頭都碾碎,“她的事,輪不到你管?!?/p>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陳默咬著牙,從齒縫里擠出這句話,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的味道。他寸步不讓,身體因巨大的壓力而微微顫抖,卻像扎根般死死擋在林晚身前。他不能退!他不能讓沈修遠再靠近她!這個男人身上散發(fā)出的那種冰冷、扭曲的“愛意”和掌控欲,像是最致命的毒藥!林晚手腕上那個黯淡的咖啡杯印記,林晚眼角那滴絕望的淚……都在無聲地尖叫著警告他!
就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fā)的死寂對峙中——
一個極其微弱、極其短促、幾乎被心電監(jiān)護儀聲音淹沒的電子音,從陳默緊握在身側(cè)、藏在褲袋里的手中傳了出來!
“嗡……”
那聲音輕微得如同蚊蚋振翅,短促得如同幻覺。
但陳默的身體卻猛地一僵!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沖向了緊握著手機的掌心!那冰冷堅硬的金屬外殼,似乎……在他掌心極其微弱地……震動了一下?!
是信息?!
是誰的信息?!
在這個時刻?!
陳默的瞳孔因極致的驚駭和難以置信而驟然收縮!他下意識地想要低頭去看口袋——
然而,就在他心神被那微不可察的震動牽扯、防御出現(xiàn)一絲縫隙的千分之一秒!
沈修遠動了!
他如同早已計算好時機的獵豹,動作快如閃電!他伸向林晚臉頰的那只手在空中劃過一個微小的弧度,目標瞬間轉(zhuǎn)換!不再是林晚,而是——陳默緊握著手機、藏在褲袋里的那只手的手腕!
那只骨節(jié)分明、帶著巨大力量的手,如同冰冷的鐵鉗,精準、狠厲、不容抗拒地,一把扣住了陳默的手腕!
“呃!” 陳默只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傳來,手腕劇痛,仿佛骨頭都要被捏碎!他本能地想要抽回手,卻紋絲不動!沈修遠的力量大得驚人!
“什么東西這么緊張?” 沈修遠的聲音貼著陳默的耳畔響起,冰冷的氣息如同毒蛇的信子,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殘酷戲謔,“值得你……用命來護著?”
他的手指如同冰冷的鋼索,死死地鉗制著陳默的手腕,力量之大,讓陳默感覺自己的腕骨在呻吟。同時,沈修遠的另一只手,如同最靈巧的毒蛇,已經(jīng)閃電般探向陳默裝著手機的褲袋!
目標明確——那部染血的舊手機!
陳默的腦子“嗡”的一聲!恐懼和憤怒瞬間炸開!不!不能讓他拿到!那部手機是唯一的線索!是連接著林晚詭異“復活”和那滴眼淚的唯一橋梁!里面可能藏著詛咒的秘密,藏著喚醒她的可能!絕不能讓沈修遠奪走!
“放手!” 陳默爆發(fā)出困獸般的嘶吼!他用盡全身力氣掙扎,另一只手不顧一切地揮拳砸向沈修遠!然而,他的拳頭在沈修遠眼中如同慢動作。沈修遠只是微微側(cè)身,輕易地避開了這毫無章法的一擊,扣住他手腕的手指卻收得更緊!
“找死!” 沈修遠眼中寒芒爆射!耐心耗盡!他猛地發(fā)力,就要將陳默的手連同口袋里的手機一起強行拽出!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滋啦——!??!”
一聲尖銳、凄厲、如同金屬刮擦玻璃的噪音,陡然從病床邊的儀器上爆發(fā)出來!
是心電監(jiān)護儀!
屏幕上那條原本穩(wěn)定起伏的綠色曲線,驟然變成了一條瘋狂上下竄動、毫無規(guī)律的亂線!刺耳的警報聲如同垂死者的尖嘯,瞬間撕裂了病房的死寂!
“嘀嘀嘀嘀嘀——!??!”
這突如其來的、代表生命垂危的恐怖警報,如同投入火藥桶的火星!
沈修遠鉗制陳默的動作,因為這毫無預兆的變故,出現(xiàn)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凝滯!
而就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
被沈修遠鉗制著手腕、半個身體都被壓制住的陳默,在極致的恐懼和求生欲的驅(qū)使下,在警報聲炸響的掩護中,做出了一個近乎本能的、瘋狂的舉動!
他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猛地將被沈修遠扣住的手腕向自己身體的方向狠狠一扭!同時,另一只沒有被控制的手,如同瀕死的毒蛇,不顧一切地、精準地探入了自己的褲袋!
“咔噠!”
一聲極其輕微、但在陳默耳中卻如同驚雷的解鎖聲!
在沈修遠因監(jiān)護儀警報而分神的零點幾秒內(nèi),在手腕劇痛幾乎麻木的瞬間,陳默的手指憑著肌肉記憶,在口袋里,在那部染血的舊手機上,瘋狂地、不顧一切地按下了解鎖鍵!同時,拇指在碎裂的屏幕上狠狠一劃!
解鎖!發(fā)送!不管是什么!不管發(fā)給誰!只要能阻止沈修遠!只要能讓這該死的警報停下來!只要……只要能再給她一點時間!
陳默的動作快得只剩下一道殘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按了什么,發(fā)送了什么!他只知道,手機解鎖了!信息發(fā)出去了!
與此同時,沈修遠也徹底反應了過來!監(jiān)護儀的警報非但沒有讓他退縮,反而激起了他更深的戾氣和掌控一切的決心!他眼中厲色一閃,鉗制陳默手腕的力量驟然加大,另一只手如同鷹爪,帶著撕裂空氣的勁風,再次狠狠抓向陳默的褲袋!目標直指那部剛剛完成解鎖動作的手機!
“給我!”
沈修遠的低吼如同野獸的咆哮!
陳默感到手腕傳來鉆心的劇痛,仿佛骨頭真的要被捏碎!口袋被大力撕扯!他拼死護著口袋的手被巨大的力量向外拖拽!那部染血的舊手機,已經(jīng)露出了冰冷的、沾著暗紅血跡的一角!
警報聲還在瘋狂嘶鳴!
病床上,林晚依舊毫無反應,只有心電監(jiān)護儀的屏幕在瘋狂跳動,映照著這驚心動魄的爭奪!
而病房外,那兩個如同幽靈般的黑影,似乎也感應到了里面的沖突,無聲地向前踏了一步!
就在陳默感覺手機即將脫手,沈修遠的手指幾乎要觸碰到那冰冷外殼的瞬間——
“嗡……”
那部被兩人爭奪、染著暗紅血跡的舊手機屏幕,在陳默被強行拖拽出口袋的剎那,驟然亮起!
屏幕上,赫然顯示著一條剛剛發(fā)送出去的信息提示:
> **發(fā)送成功:林晚**
> **內(nèi)容:救我!他在搶手機!沈修遠!**
信息的發(fā)送對象,竟然是……林晚自己那個早已被宣告死亡、此刻正躺在病床上無知無覺的號碼?!
而在那條信息下方,更詭異的是,手機屏幕的右上角,代表信號強度的圖標,此刻正瘋狂地閃爍著,一格……兩格……三格……滿格!信號前所未有的強!仿佛有什么無形的力量在強行接通這條跨越生死的通訊!
沈修遠抓向手機的手,因為這詭異亮起的屏幕和那條荒謬絕倫的信息內(nèi)容,出現(xiàn)了極其短暫、不足零點一秒的停頓!他的目光被那行字和那個滿格的信號死死抓住,冰冷的眼底深處,第一次掠過一絲真正的、無法理解的驚疑!
就是這零點一秒的停頓!
“呃啊——!” 陳默爆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用盡最后一絲殘存的意志和身體里炸開的力量,將被鉗制的手腕連同那部亮著詭異屏幕的手機,猛地向自己懷里死命一收!
“噗嗤!”
布料撕裂的聲音響起!
陳默的褲袋被沈修遠巨大的力量撕開了一個大口子!
那部染血的舊手機,在巨大的拉扯力下,終于掙脫了口袋的束縛,卻沒有落入沈修遠手中,而是被陳默不顧一切地死死抱在了懷里!如同抱著最后一塊救命的浮木!
手機屏幕上,那條發(fā)送給“林晚”的求救信息,以及那滿格的詭異信號,在混亂的撕扯中,清晰地映在沈修遠冰冷的瞳孔里,也映在陳默因劇痛和瘋狂而扭曲的臉上。
刺耳的警報聲依舊在病房里凄厲地回蕩,如同為這場跨越生死界限的詭異爭奪,奏響著最驚悚的樂章。病床上,林晚空洞的眼睛,似乎……極其極其緩慢地……朝著那瘋狂閃爍的監(jiān)護儀屏幕……偏移了微不可察的一絲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