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蓮圣使兜帽下的猩紅光芒劇烈閃爍,透露出極度的震驚。她甚至沒看清對方是怎么移動的!一腳!僅僅一腳就廢了實力不弱于她的歡喜和尚?
許七夜甩了甩腿,仿佛只是踢飛了一袋垃圾,目光轉向黑蓮圣使。
黑蓮圣使全身瞬間繃緊,如臨大敵!體內的邪力瘋狂運轉,黑氣在斗篷下翻涌。這人…太危險了!
然而,許七夜只是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平靜無波,卻讓她有種被洪荒猛獸盯上的窒息感。然后,他竟直接無視了她,徑直走到歡喜和尚撞塌的那堆廢墟旁,蹲下身,扒拉了幾下
他從碎磚爛瓦里,撿起一個巴掌大小、邊緣還帶著高溫灼燒痕跡、造型奇特的金屬模具。模具內部,清晰地凹陷出半個官銀的印記!
這正是熔鑄稅銀的關鍵物證——模具!
許七夜掂量了一下模具,又瞥了一眼塌墻下半死不活的歡喜和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地宗的?還是歡喜禪這種雜碎?看來這熔銀的臟活兒,你們也摻了一腳?”
他站起身,看向全身戒備、如臨深淵的黑蓮圣使,語氣隨意得像在問路:“喂,穿黑衣服的,知道這模具哪里來的嗎?或者,周顯平跟你們哪位‘佛爺’‘圣尊’有交情?”
黑蓮圣使:“……”
她感覺自己修煉多年的冰冷道心,此刻有點不穩(wěn)。這人…到底是哪路神仙?搶了東西還這么理直氣壯地問情報?
模具在手,冰涼而沉重,邊緣殘留的灼痕仿佛還帶著熔爐的高溫,無聲地訴說著罪惡。許七夜將其收入系統(tǒng)空間,目光再次投向那全身繃緊、如臨大敵的黑蓮圣使。
“不想說?”許七夜歪了歪頭,語氣平淡,卻帶著無形的壓迫,“還是說,你想跟那個禿驢作伴?”
黑蓮圣使兜帽下的猩紅光芒急劇閃爍,寬大斗篷下的手悄然捏緊了一枚冰冷的骨符。眼前這個蒙面人實力深不可測,速度鬼魅,力量霸道,尤其是那股至剛至陽的真氣,對她修煉的陰邪功法有著天然的克制!硬拼?歡喜和尚的下場就是榜樣。
“閣下…究竟是誰?”她強壓下心中的驚悸,聲音依舊帶著那種奇特的沙啞磁性,卻少了些冰冷,多了分凝重,“此物…與我地宗無關。歡喜一脈,早已叛出,行事齷齪,圣教亦在追剿。”
她果斷撇清關系。歡喜和尚是死是活無所謂,但絕不能因他牽連到地宗大計。
“哦?追剿?那你們黑蓮圣使半夜跑鬼市買赤火流炎石,也是為了追剿叛徒?”許七夜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小柒的掃描和這女人身上的陰邪氣息可做不了假。
黑蓮圣使氣息一滯,兜帽下的臉色想必十分難看。對方明顯知道她的身份,而且油鹽不進。
“此乃圣教內部事務,不便奉告。”她語氣轉冷,“閣下實力超絕,但莫要以為我地宗可欺。今夜之事,就此作罷如何?模具你已拿走,歡喜禿驢任你處置,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彼藨B(tài)放低,只想盡快脫身。
許七夜盯著她看了幾秒,那平靜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兜帽,讓黑蓮圣使感覺渾身不自在。就在她幾乎要忍不住催動保命骨符時,許七夜忽然開口:
“行,滾吧?!?/p>
語氣平淡得像在打發(fā)一只蒼蠅。
黑蓮圣使一愣,似乎沒料到對方如此輕易放她走。她深深看了許七夜一眼,仿佛要將這個身影刻入腦海,隨即不再猶豫,斗篷一展,整個人化作一道飄忽的黑煙,融入巷道更深的陰影中,消失不見。
“主人,就這么放她走啦?這妖女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小柒在腦海里嚷嚷。
“一條小魚,殺了意義不大,反而可能引來更大的麻煩。模具才是關鍵?!痹S七夜看著女人消失的方向,眼神深邃,“而且…她身上那股陰冷邪氣,和牢里那老頭同源,卻又有些不同…留著,或許能釣出更大的魚。當務之急,是坐實這模具與稅銀案的關系?!?/p>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模具上清晰的官印痕跡:“官銀模具…民間根本不可能有。最終指向,還是工部!”許七夜眼中寒光一閃,“走,去工部衙門附近轉轉!”
“好嘞!目標——工部衙門!小柒地圖導航持續(xù)為您服務!”小柒立刻切換模式。
夜色深沉,工部衙門龐大的建筑群在月光下投下森嚴的陰影,高墻聳立,門口有披甲衛(wèi)兵肅立,比刑部大牢的守衛(wèi)更顯森嚴。這里存放著軍械圖紙、重要物資,防衛(wèi)等級極高。
許七夜遠遠地繞著工部外墻游走,如同暗夜的貍貓,身形在屋脊陰影間閃爍不定。小柒的掃描能力開到最大。
“主人,正門守衛(wèi)森嚴,側門也有暗哨。后墻靠近庫房區(qū)域,守衛(wèi)相對薄弱,但墻上似乎有警戒陣法波動…咦?等等!掃描到生命信號!在那邊靠近后巷的院墻角落…好像是個…小姑娘?在哭?”
許七夜眉頭一皺,立刻改變方向,無聲無息地滑向后巷方向。
昏暗的后巷角落,堆積著一些雜物。一個穿著工部低級文吏服飾、身形瘦小的身影蜷縮在墻角,肩膀一聳一聳,壓抑的啜泣聲斷斷續(xù)續(xù)傳來??瓷硇魏吐冻龅陌虢匕尊鳖i,似乎年紀不大。
“誰在那里?”許七夜壓低聲音,悄然靠近。
那身影猛地一顫,如同受驚的小鹿般抬起頭來。借著微弱的月光,許七夜看清了一張梨花帶雨的臉龐。大約十五六歲的年紀,五官清秀小巧,一雙大眼睛此刻紅彤彤的,蓄滿了淚水,鼻尖也紅紅的,臉上還沾著一點灰塵,看起來楚楚可憐,像只被遺棄的小貓。
她看到突然出現(xiàn)的蒙面人,嚇得往后一縮,背緊緊抵著冰冷的墻壁,眼中滿是驚恐,連哭泣都忘了。
“別怕,我不是壞人?!痹S七夜盡量放緩語氣,拉下蒙面巾,露出一張年輕但沉穩(wěn)的臉,“你怎么了?大半夜躲在這里哭?工部的人?”
也許是許七夜長相并不兇惡,也許是他的語氣帶著一種奇特的安撫力量,小姑娘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放松,但依舊充滿警惕,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細若蚊吶:“我…我叫蘇婉…是…是工部軍器監(jiān)的…錄事…”她猶豫了一下,看著許七夜的眼睛,那里面沒有惡意,反而帶著一絲關切,她積壓的委屈瞬間爆發(fā),眼淚又涌了出來,“嗚…王…王主事他…他要把我爹…送去云州礦場抵罪…”
“你爹?抵罪?怎么回事?”許七夜蹲下身,保持平視,耐心問道。
蘇婉抽噎著,斷斷續(xù)續(xù)地訴說。原來她父親蘇大牛是軍器監(jiān)手藝最好的老匠人之一,專門負責鑄造一些重要模具。前些日子,庫房失竊了一批用于鑄造特殊箭頭的精鐵模具,王主事為了推卸責任,竟誣陷是她父親監(jiān)守自盜,要將他發(fā)配去云州最苦最危險的礦場!蘇婉求告無門,悲憤絕望之下才躲在這里哭泣。
“模具失竊…”許七夜心中一動,立刻從系統(tǒng)空間取出那個熔銀模具,“你看看,是這個嗎?”
蘇婉看到模具,眼睛猛地睜大,也顧不得害怕了,一把抓過來仔細辨認,手指撫摸著上面的紋路和官印,激動得聲音都在發(fā)抖:“是!就是這個!這是鑄造官銀樣錠的母模!怎么會…怎么會在這里?庫房失竊的就是這個!它…它怎么會在你手里?”她猛地抬頭看向許七夜,眼中充滿了驚疑和一絲微弱的希望。
“這模具,就是陷害我弟弟許七安的罪證之一!”許七夜沉聲道,“它被用來熔鑄摻了雜質的稅銀!你爹是被冤枉的!”
“許…許七安?稅銀案那個?”蘇婉顯然也聽過這個轟動京城的大案,小嘴微張,隨即淚水再次涌出,這次是劫后余生的激動,“我爹…我爹是清白的!大人!求求您!救救我爹!他年紀大了,去云州礦場會死的!”她抓住許七夜的衣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放心,你爹不會有事?!痹S七夜輕輕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一股溫潤的九陽真氣悄然渡過去,安撫她紊亂的心緒,“這模具就是翻案的關鍵!不過,光有這個還不夠,需要更直接的證據(jù)證明模具是從工部失竊的,并且指認出是誰指使王主事誣陷你爹、盜用模具!我需要你幫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