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嘆了口氣:“感情的事,沒那么簡單。白娘子是妖,許仙是人,他們之間隔著的,不僅僅是身份,還有天道規(guī)則?!?/p>
正說著,就見那艘烏篷船突然搖晃起來,像是遇到了什么危險。周上游想也沒想,拉著蘇晚就往湖邊跑。
跑到近前才發(fā)現(xiàn),船底破了一個大洞,湖水正咕嘟咕嘟往里灌。船頭的白衣女子慌了神,手足無措地站在那里。
“抓緊我!”周上游脫下外套,遞給蘇晚,“你在這兒等著,我去救人?!?/p>
沒等蘇晚說話,他就“撲通”一聲跳進(jìn)了湖里。湖水冰冷刺骨,周上游卻毫不在意,奮力向烏篷船游去。
他很快就游到了船邊,伸手抓住那個白衣女子,將她往岸邊帶。女子嚇得緊閉雙眼,緊緊抱住周上游的脖子。
好不容易把人救上岸,周上游才發(fā)現(xiàn),這白衣女子長得確實傾國傾城,肌膚勝雪,眉目如畫,難怪許仙會對她一見鐘情。
“謝謝你?!迸芋@魂未定地說,聲音柔得像水。
“不客氣。”周上游擺了擺手,剛想問問她的來歷,就見蘇晚走了過來,眼神復(fù)雜地看著白衣女子。
“姑娘沒事吧?”蘇晚問道。
“我沒事,多謝二位相救?!卑滓屡痈屑さ卣f,“我叫白素貞,就住在這附近。”
周上游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她。
“既然姑娘沒事,那我們就告辭了。”蘇晚拉了拉周上游的袖子,示意他離開。
周上游點點頭,跟著蘇晚轉(zhuǎn)身就走。剛走沒幾步,就聽見白素貞在身后喊:“二位請留步!”
他們回過頭,只見白素貞手里拿著一把傘,快步追了上來:“這把傘請二位收下,權(quán)當(dāng)是我的一點心意?!?/p>
蘇晚剛想拒絕,周上游卻接過了傘:“那就多謝了?!?/p>
白素貞笑了笑,轉(zhuǎn)身離開了。
“你干嘛要接她的傘?”蘇晚不解地問。
“人家一番好意,總不能拒絕吧?!敝苌嫌握f,“再說了,這傘挺好看的。”
蘇晚沒再說什么,只是眉頭皺得更緊了。
回到客棧,周上游把傘撐開,仔細(xì)打量著。這是一把油紙傘,上面畫著斷橋殘雪的圖案,做工精致,確實是把好傘。
“你看,我說這傘好看吧?!敝苌嫌蔚靡獾卣f。
蘇晚卻沒看傘,而是看著周上游:“你覺不覺得,白素貞有點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了?”
“她落水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居然一點都沒濕?!碧K晚若有所思地說,“而且她的眼神,看起來不像是普通女子該有的?!?/p>
周上游這才反應(yīng)過來,剛才救白素貞的時候,確實感覺她的衣服很干爽。他還以為是自己記錯了,沒想到蘇晚也注意到了。
“你是說……她是故意的?”
“不好說。”蘇晚搖搖頭,“但我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p>
接下來的幾天,周上游和蘇晚一直在西湖邊轉(zhuǎn)悠,想看看能不能遇到許仙,順便觀察一下白素貞的動向。
可他們沒遇到許仙,卻遇到了法海。
那天,他們正在雷峰塔下散步,突然聽見一陣鐘聲。抬頭一看,只見一個老和尚站在塔頂上,目光如炬地看著他們。
“妖女在此,還不速速現(xiàn)身!”法海大喝一聲,聲音震得周上游耳朵嗡嗡作響。
周上游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見一道白光從旁邊的樹林里閃過,白素貞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法海,你苦苦相逼,到底想干什么?”白素貞怒視著法海,身上的白衣無風(fēng)自動。
“阿彌陀佛,”法海雙手合十,“妖女,你迷惑凡人,擾亂天道,老衲今日就要替天行道,收了你!”
說著,他從懷里掏出一個金缽,朝著白素貞扔了過去。金缽在空中發(fā)出耀眼的光芒,瞬間變大,朝著白素貞罩了下來。
“小心!”周上游想也沒想,就沖過去擋在白素貞面前,一拳打向金缽。
“砰”的一聲巨響,周上游感覺自己的拳頭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一點力道都用不出來。金缽紋絲不動,依舊朝著他們罩下來。
“周上游,快躲開!”蘇晚大喊著,從包里掏出一把剪刀,朝著金缽扔了過去。
剪刀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正好剪在金缽的邊緣。只聽“咔嚓”一聲,金缽上的光芒瞬間黯淡了下去,掉在了地上。
法海大吃一驚:“你……你居然能破我的金缽?”
蘇晚冷笑一聲:“區(qū)區(qū)一個金缽,有什么了不起的。上面的符文漏洞百出,稍微動點手腳就失效了。”
法海氣得渾身發(fā)抖:“妖女同伙,老衲連你們一起收!”
說著,他又從懷里掏出一串佛珠,朝著蘇晚扔了過去。佛珠在空中散開,變成無數(shù)道金光,朝著蘇晚射去。
周上游趕緊把蘇晚護在身后,運起全身力氣,硬生生擋住了那些金光。金光打在他身上,像是被針扎一樣疼,但他咬牙堅持著,沒有后退一步。
“周上游!”蘇晚心疼地喊道。
“我沒事?!敝苌嫌我е勒f,“你快想辦法,我快撐不住了?!?/p>
蘇晚看著那些金光,突然眼前一亮:“這些佛珠上的符文是‘降妖咒’,但排列順序有問題!周上游,攻擊最中間那顆佛珠!”
周上游聞言,拼盡全力,一拳打向最中間的那顆佛珠。
“咔嚓”一聲,佛珠碎了。其他的佛珠瞬間失去了光芒,掉在了地上。
法海又驚又怒:“不可能!我的降妖咒怎么可能會失效?”
“沒什么不可能的?!碧K晚走到周上游身邊,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你的法術(shù)雖然厲害,但太過死板,不知道變通。只要找到其中的破綻,就能輕易破解?!?/p>
法??粗麄?,眼神里充滿了不甘和憤怒。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奈何不了他們了。
“你們給我等著!”法海撂下一句狠話,轉(zhuǎn)身就飛走了。
看著法海的背影消失在天際,周上游才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你怎么樣?沒事吧?”蘇晚蹲下來,檢查著他的傷勢。
“沒事,就是有點累。”周上游笑著說,“沒想到那老和尚還挺厲害的?!?/p>
蘇晚沒說話,只是眼眶紅紅的,心疼地看著他身上的傷口。
就在這時,白素貞走了過來,對著他們深深鞠了一躬:“多謝二位相救?!?/p>
“不用謝?!敝苌嫌螖[了擺手,“我們也不是為了幫你,只是看不慣那老和尚橫行霸道?!?/p>
白素貞嘆了口氣:“不管怎么說,都是我連累了你們。法海不會善罷甘休的,你們還是趕緊離開這里吧?!?/p>
“我們走了,你怎么辦?”蘇晚問道。
“我自有辦法。”白素貞說,“只是……許仙他……”
提到許仙,她的眼神里充滿了擔(dān)憂。
周上游和蘇晚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無奈。他們知道,白素貞和許仙的緣分,是躲不掉的。
“你好自為之吧?!碧K晚說,“記住,情是情,恩是恩,不要混淆了?!?/p>
白素貞愣了一下,隨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多謝姑娘提醒,我明白了?!?/p>
看著白素貞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周上游忍不住嘆氣:“你說她這又是何苦呢?明明知道人妖殊途,偏要湊在一起。”
“情之一字,本就沒什么道理可講?!碧K晚挨著他坐下,伸手替他擦掉嘴角的泥漬,“就像我們,明明一個是莽夫,一個是書生,不也走到一起了嗎?”
周上游握住她的手,掌心相貼的溫度熨帖著彼此的心跳。雨不知何時停了,雷峰塔的金頂在夕陽下泛著柔光,遠(yuǎn)處傳來隱約的誦經(jīng)聲,倒像是在為這段注定波折的情緣伴奏。
夜里,周上游睡得正沉,突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他猛地坐起來,抄起旁邊的木棍就想去開門,卻被蘇晚拉?。骸暗鹊?,先問問是誰。”
“誰???”周上游沉聲問道。
門外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周大哥,蘇姑娘,是我,小青!我家姐姐出事了!”
周上游和蘇晚對視一眼,趕緊披上衣服開了門。門口站著個青衣女子,眉眼間帶著幾分英氣,正是小青。她頭發(fā)凌亂,衣衫濕透,顯然是急著趕路。
“小青?出什么事了?”蘇晚問道。
“我家姐姐被法海那老禿驢抓走了!”小青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他說姐姐是妖,要把她壓在雷峰塔下!”
周上游皺眉:“許仙呢?他怎么不幫忙?”
提到許仙,小青更氣了:“那個沒用的男人,被法海幾句話就嚇破了膽,居然真的信了姐姐是妖,還說要跟姐姐斷絕關(guān)系!”
蘇晚嘆了口氣:“我就知道會這樣?!彼D(zhuǎn)向周上游,“我們得去幫幫她。”
“還用你說。”周上游已經(jīng)開始往外走,“那老和尚在哪?我去把他揪出來!”
三人連夜趕往金山寺。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金山寺燈火通明,誦經(jīng)聲不絕于耳,隱約還能聽到白素貞的哭泣聲。
周上游怒火中燒,大步流星地沖上前,一腳踹在寺門上?!斑旬?dāng)”一聲,厚重的寺門被踹開一個大洞。
“法海!你給我出來!”周上游怒吼道,聲音在夜空中回蕩。
寺里的和尚們嚇得魂飛魄散,紛紛四散奔逃。法海穿著袈裟,手持禪杖,慢悠悠地從大殿里走出來,臉上毫無懼色。
“阿彌陀佛,施主深夜闖寺,意欲何為?”
“少廢話,把白素貞放了!”周上游握緊拳頭,指節(jié)咔咔作響。
“妖女迷惑眾生,擾亂綱常,老衲豈能放她?”法海說,“施主若是識相,就速速離開,否則休怪老衲不客氣?!?/p>
“不客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個不客氣法!”周上游說著就要沖上去,卻被蘇晚拉住了。
“別急。”蘇晚走到前面,看著法海,“大師口口聲聲說白素貞是妖,擾亂綱常,可她這些年在西湖邊救死扶傷,做了多少善事,大師難道看不見嗎?”
“妖就是妖,本性難移?!狈ê9虉?zhí)地說。
“那大師說說,何為妖?何為道?”蘇晚反問,“難道就因為她不是人類,做再多好事也是妖?而像許仙那樣背信棄義的人,反而能得到大師的庇護?”
法海被問得啞口無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強詞奪理!”
“我看是大師自己執(zhí)迷不悟吧?!碧K晚微微一笑,“你以為用雷峰塔就能鎮(zhèn)壓住白素貞?你可知雷峰塔的地基下,埋著當(dāng)年吳越王用來鎮(zhèn)水的八卦鏡?那鏡子吸收了百年日月精華,早已通靈,最容不得的就是你這種打著正義旗號行不義之事的人。”
法海臉色大變:“你……你怎么知道?”
“略懂一些風(fēng)水堪輿罷了。”蘇晚輕描淡寫地說,“大師若是識相,就趕緊放了白素貞,否則一旦八卦鏡反噬,這金山寺恐怕就要不保了。”
周上游在旁邊聽得一愣一愣的,他還是第一次知道蘇晚連風(fēng)水都懂。
法海顯然也被蘇晚說的話嚇到了,但他依舊不肯松口:“妖女同伙,休要在此妖言惑眾!”
“看來好好說話是沒用了。”周上游活動了活動筋骨,“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p>
他猛地沖上前,一拳打向法海。法海舉起禪杖格擋,“哐”的一聲,周上游只覺得拳頭震得發(fā)麻,法海也被打得后退了幾步。
“有點意思?!敝苌嫌芜肿煲恍?,更加興奮了。他像一陣風(fēng)似的沖上去,拳腳并用,招招都朝著法海的要害打去。
法海雖然年紀(jì)大了,但身手卻不弱,禪杖舞得虎虎生風(fēng),一時間竟和周上游打了個不相上下。
小青看得心急如焚,也拔出腰間的雙劍,想去幫忙,卻被蘇晚攔住了:“別去添亂,相信他。”
小青雖然不放心,但還是聽了蘇晚的話,站在一旁緊張地看著。
周上游和法海打得難解難分,寺廟里的佛像被打得東倒西歪,香火散落一地。周上游漸漸占了上風(fēng),法海被打得連連后退,氣喘吁吁。
“老和尚,服了沒?”周上游一拳打在法海的禪杖上,把禪杖打飛了出去。
法海踉蹌著后退幾步,捂著胸口,吐出一口血:“阿彌陀佛……”
“別阿彌陀佛了,趕緊把白素貞放了!”周上游上前一步,揪住法海的衣領(lǐng)。
法??粗苌嫌危凵駨?fù)雜:“你可知,放了她,會引來天譴?”
“天譴?”周上游嗤笑一聲,“有什么天譴,我一力承擔(dān)!”
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一聲巨響,整個金山寺都搖晃起來。眾人抬頭一看,只見雷峰塔的塔尖發(fā)出一陣耀眼的光芒,緊接著就傳來“咔嚓”的聲音,像是有什么東西裂開了。
“不好,八卦鏡真的反噬了!”蘇晚臉色大變。
法海也慌了神:“快……快把白素貞放出來,只有她能安撫八卦鏡!”
周上游一聽,也顧不上法海了,趕緊朝著關(guān)押白素貞的地方跑去。他一腳踹開牢門,只見白素貞被鐵鏈鎖在墻上,臉色蒼白,虛弱不堪。
“白素貞,快跟我走!”周上游解開鐵鏈,背起白素貞就往外跑。
剛跑出牢房,就見整個金山寺都在坍塌,碎石瓦礫不斷落下。周上游護著白素貞,蘇晚和小青跟在后面,拼命往外沖。
好不容易跑出金山寺,他們回頭一看,只見雷峰塔正在緩緩倒塌,金山寺也變成了一片廢墟。法海站在廢墟前,望著倒塌的雷峰塔,喃喃自語:“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白素貞從周上游背上下來,看著眼前的景象,淚流滿面:“多謝二位相救。”
“不用謝,你沒事就好?!碧K晚說。
就在這時,遠(yuǎn)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素貞!”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許仙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臉上滿是愧疚和擔(dān)憂:“素貞,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不該不信你?!?/p>
白素貞看著許仙,眼神復(fù)雜。
蘇晚輕輕推了推她:“去吧,有些事,總要當(dāng)面說清楚?!?/p>
白素貞點點頭,朝著許仙走去。
周上游和蘇晚看著他們的背影,都沒有說話。
“我們該走了。”蘇晚輕聲說。
周上游點點頭,握住蘇晚的手,轉(zhuǎn)身離開了。
走在回客棧的路上,周上游突然開口:“你說,他們能好好在一起嗎?”
“不知道?!碧K晚搖搖頭,“但至少他們有了一個解釋的機會,這就夠了?!?/p>
周上游握緊了蘇晚的手:“不管以后遇到什么,我們都不要像他們這樣,好不好?”
“嗯?!碧K晚靠在周上游的肩膀上,輕聲應(yīng)道。
月光灑在他們身上,溫柔而靜謐。周上游知道,不管未來有多少風(fēng)雨,只要身邊有蘇晚,他就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