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的他和標(biāo)題里的“棄子”兩個字，形成一種荒誕的諷刺。
手機從下午開始就沒停過。
屏幕一次次亮起，又一次次暗下。
來電顯示上，“陳默”兩個字固執(zhí)地跳動著。
我開了靜音，任由它在桌上無聲地震動，像一條瀕死的魚，做著最后的掙扎。
直到深夜，窗外下起了瓢潑大雨，豆大的雨點砸在玻璃上，噼啪作響，仿佛要把整個世界都沖刷一遍。
我站在窗邊，看著樓下路燈的光暈被雨水打得支離破碎。
就在那片破碎的光影里，站著一個人。
一個被大雨澆得渾身濕透，狼狽不堪的人。
是陳默。
他那身價值不菲的手工定制西裝，此刻像一塊沉重的抹布，
緊緊地貼在他身上，勾勒出他因為寒冷而微微佝僂的脊背。
他似乎感覺到了我的注視，猛地抬起頭，隔著模糊的雨簾，精準(zhǔn)地鎖定了我的窗口。
下一秒，他做出了一個我只在八點檔電視劇里見過的動作。
他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雨水順著他的頭發(fā)臉頰往下淌，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他張著嘴，對著我的方向大喊著什么，
但風(fēng)雨聲太大了，我什么也聽不清，只能看到他臉上那種夸張的扭曲的痛苦表情。
像一出滑稽又拙劣的默劇。
我面無表情地拉上了窗簾。
可他的聲音，還是頑強地穿透了風(fēng)雨和玻璃，斷斷續(xù)續(xù)地飄了上來。
“晚晚……我錯了……”
“求求你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會……”
不知過了多久，門鈴響了。
固執(zhí)地，一遍又一遍。
我深吸一口氣，走過去打開了門。
陳默就站在門外，像一只從水里撈出來的流浪狗。他渾身都在滴水，腳下的地毯迅速洇開一團深色的水漬。
他看到我，眼睛里迸發(fā)出一種駭人的光亮，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他的手，冰得像一塊剛從冷凍室里拿出來的肉。
“晚晚，”他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是我被名利蒙了心，我不是人！”
他抬起另一只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響亮，清脆。
“你再幫我最后一次，”他跪下來哭著哀求，那張曾經(jīng)讓我心動的臉上，
此刻只剩下算計和瘋狂，
“你跟趙董解釋一下，說那些都是誤會，是你為了報復(fù)我編出來的?！?/p>
他湊近我，聲音壓得極低，像魔鬼的引誘。
“只要婚約還在，趙家的錢就還是我的。到時候，我跟她結(jié)了婚，我們……我們還跟以前一樣，我用趙家的錢養(yǎng)你，我們偷偷在一起，你想買什么就買什么，好不好？”
手機的金屬邊框冰冷，緊緊硌著我的掌心。
我垂著眼，看著跪在地上里的陳默。
雨水把他昂貴的西裝徹底浸透，狼狽地貼在身上，勾勒出他瘦削的肩膀。
他還在哭，聲淚俱下，每一句都砸在我的心上，不是疼，是惡心。
“……晚晚，我只是鬼迷心竅，我心里只有你。”
“等我拿回公司，我們就用趙家的錢，我養(yǎng)你一輩子，我們偷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