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jī)在褲兜里震第三下時。我正蹲在醫(yī)院繳費(fèi)處門口數(shù)零錢。三張皺巴巴的五十，七張十塊，
還有一把鋼镚。加起來正好兩百三。夠給媽買三天的降壓藥。短信是房東發(fā)的：“小陳，
再不交房租，明天我就換鎖了。”我盯著屏幕上的感嘆號。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二十八歲，
名牌大學(xué)畢業(yè)，前公司項(xiàng)目骨干。現(xiàn)在混成連房租都交不起的喪家犬。
上周被趙坤那個畜生踢出公司時。他拍著我肩膀笑得像朵菊花。“小陳啊，不是公司不要你。
”“是你太實(shí)在，不懂職場規(guī)矩?！薄澳贻p人嘛，要懂奉獻(xiàn)?！狈瞰I(xiàn)你娘的腿。我心里罵著，
手指卻點(diǎn)開了那個叫“心聲”的APP。是前同事給我發(fā)的鏈接。
說上面能接單做“情感陪伴員”。陪人聊天，聽人哭，按小時收費(fèi)。當(dāng)時我還罵他侮辱人。
現(xiàn)在卻像抓住救命稻草。認(rèn)證信息填到一半，系統(tǒng)彈出一條新訂單。
“需求：每晚七點(diǎn)到九點(diǎn)，上門陪伴。”“要求：什么都不用做，聽我哭就行。
”“時薪：200。”地址在城南的麗景花園。離我住的城中村倒不遠(yuǎn)。
我?guī)缀跏敲朦c(diǎn)了接單。對方頭像是個側(cè)影。女人，穿著職業(yè)套裝，
背景是落地窗外的城市夜景。備注名：林姐?！拔覝?zhǔn)時到。”我回了消息。指尖都在抖。
兩百塊一小時。兩小時就是四百。夠給媽買一周的藥了。六點(diǎn)五十。
我站在麗景花園3棟樓下。仰頭看十七樓亮著的燈。手里攥著剛從超市買的塑料袋。
里面是兩個饅頭。這是我的晚飯。電梯里鏡面映出我的樣子。頭發(fā)三天沒洗，
T恤領(lǐng)口皺得像咸菜。和這棟樓的氣派格格不入。1702的門開著條縫。我剛敲了兩下。
里面就傳來女人的哭聲。不是小聲啜泣。是那種憋著氣，從喉嚨深處砸出來的哭。
震得樓道里的聲控?zé)舳剂亮?。我推開門。客廳大得能裝下我租的整個單間。
水晶燈晃得人眼暈。一個穿著真絲睡袍的女人背對著我。跪在沙發(fā)前的地毯上?！皝砹?？
”她沒回頭。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木頭?！班?，林姐?！蔽野阉芰洗砗蟛亓瞬亍！白伞?/p>
”她指了指對面的小馬扎。那是整個客廳里最廉價的東西。我剛坐下。她突然轉(zhuǎn)過身。
一張保養(yǎng)得極好的臉。眼睛卻腫得像核桃。沒等我開口。她抓起茶幾上的相框狠狠砸在地上。
玻璃碎渣濺到我腳邊。照片上的男人笑得一臉得意。西裝革履，左手摟著她。
右手比了個“耶”。是趙坤。我渾身的血瞬間沖上頭頂。手里的饅頭差點(diǎn)捏成泥。
怎么會是他？“他昨天回來?！绷纸阃蝗婚_口。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襯衫領(lǐng)口有根長頭發(fā)。
”“不是我的?！薄拔覇査?，他說開會蹭到的?！薄拔以谒謾C(jī)里看到消費(fèi)記錄。
”“一家情侶酒店?！薄皶r間是他說在公司加班的那晚?！彼贿呎f一邊哭。
眼淚砸在地毯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印子。我張了張嘴。想說“他就是個畜生”。又怕露餡。
只能死死攥著褲子。指甲把布料掐出了褶皺?！八€說?！绷纸阃蝗惶ь^看我。
眼神直勾勾的?！澳贻p人要懂奉獻(xiàn)?！薄罢f公司里的實(shí)習(xí)生不懂事?！薄暗煤煤媒探獭?/p>
”我猛地站起來。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音。林姐被我嚇了一跳?？蘼曂Ａ?。
“你怎么了？”她問?！皼]、沒事?！蔽亿s緊坐下。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jié)裢?。奉獻(xiàn)。
又是這個詞。趙坤就是用這句話。搶走了我熬了三個通宵做的項(xiàng)目方案。
轉(zhuǎn)頭就把功勞安在了他那個剛畢業(yè)的外甥頭上。最后還倒打一耙。說我泄露公司機(jī)密。
把我掃地出門?！澳阋郧啊绷纸愣⒅摇Ｍ蝗活D住了。她的目光落在我胸前。
我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早上穿衣服急。忘了把前公司的工牌摘下來。
塑料殼上還印著“某集團(tuán)”四個燙金大字?？諝馔蝗话察o。只有墻上的掛鐘在滴答響。
林姐的哭聲停了。她拿起桌上的紙巾擦了擦臉。眼神里的悲傷慢慢褪下去。
換成一種我看不懂的東西。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冷冷的?！澳憬惺裁疵?？”她問?！瓣愱?。
”我嗓子發(fā)緊。“在盛遠(yuǎn)哪個部門？”“項(xiàng)目部?！薄罢J(rèn)識趙坤嗎？”她的聲音很輕。
卻像一塊石頭砸進(jìn)我心里。我看著她。又想起地上那張碎了的照片。突然明白過來。
林姐哭的那個男人。就是趙坤。她是趙坤的老婆。第二天我去的時候。林姐沒哭。
她坐在沙發(fā)上。面前擺著一沓文件。見我進(jìn)來。指了指對面的凳子?！白?。”我剛坐下。
她就推過來一張紙。是趙坤和一個年輕女孩的合照。背景是游樂園。兩人摟著腰。笑得刺眼。
“她是公司新來的實(shí)習(xí)生。”林姐說。聲音平得像沒起伏?！摆w坤帶她去開年會。
”“說她是他外甥女?！薄叭径贾??！薄熬筒m著我一個人?！蔽夷笾菑埣垺?/p>
指節(jié)發(fā)白。那個實(shí)習(xí)生我認(rèn)識。叫莉莉。上個月還跟在趙坤屁股后面。
一口一個“趙總”叫得甜。趙坤把我的項(xiàng)目給她的時候。她還假惺惺地來謝我。
說什么“陳哥以后多指點(diǎn)”?，F(xiàn)在想來。真是惡心。“他還跟我說。
”林姐又拿出一張銀行流水?！斑@個月業(yè)績好。”“發(fā)了獎金。
”“結(jié)果轉(zhuǎn)頭就給她轉(zhuǎn)了兩萬塊?！薄皞渥⑹恰I包’?！蔽铱粗谴?dāng)?shù)字。
突然想起自己的工資條。這個月扣除五險一金。到手才四千二。
還不夠趙坤給小三買個包的零頭?！澳阏f?！绷纸阃蝗豢聪蛭摇！拔沂遣皇呛苌?？
”“跟他從車庫創(chuàng)業(yè)到現(xiàn)在?！薄八f要給我買大房子。”“我信了?！薄八f公司忙，
顧不上家?！薄拔乙残帕恕！薄敖Y(jié)果呢？”她的聲音又開始發(fā)顫。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卻死死憋著沒掉下來。我看著她。突然覺得她有點(diǎn)可憐。又有點(diǎn)可恨?？蓱z她被蒙在鼓里。
可恨她是趙坤的老婆。那個畜生賺的每一分錢。都沾著我們這些被他坑過的人的血。
第五天晚上。我剛走到小區(qū)門口。就撞見了趙坤。他摟著莉莉。兩人從一輛黑色轎車上下來。
莉莉手里拎著個大購物袋。上面印著奢侈品的logo。趙坤看見我。先是一愣。
隨即露出個嘲諷的笑?！斑@不是小陳嗎？”他故意提高了嗓門。引得周圍的人都看過來。
“怎么改行做這個了？”他上下打量著我。眼神像刀子?！芭闳肆奶欤俊薄耙恍r多少錢?。?/p>
”“夠給你媽買藥嗎？”莉莉在旁邊偷笑。用胳膊肘碰了碰趙坤?！摆w總，別這樣說人家嘛。
”那語氣。惡心到我胃里翻江倒海。我攥緊拳頭。指甲掐進(jìn)肉里。血珠滲出來都沒感覺。
“關(guān)你屁事?！蔽乙е勒f。趙坤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笑得更大聲了?！霸趺?？
”“被公司開了?！薄熬蛺佬叱膳耍俊薄爱?dāng)初我怎么跟你說的？”“讓你機(jī)靈點(diǎn)。
”“你不聽。”“現(xiàn)在知道后悔了？”他往前湊了一步。壓低聲音。
用只有我們能聽到的音量說?！澳愕捻?xiàng)目?！薄袄蚶蜃龅帽饶愫??！薄叭思易焯稹?/p>
”“會來事。”“不像你?！薄耙桓?。”“活該窮一輩子。”我看著他那張得意的臉。
又看了看旁邊笑得花枝亂顫的莉莉。突然想一拳砸上去。把他們的牙都打掉?？晌也荒堋?/p>
我媽還在醫(yī)院等著錢。我要是動手。不僅賺不到錢。可能還要賠醫(yī)藥費(fèi)。我深吸一口氣。
逼自己轉(zhuǎn)過身。往17樓走。背后傳來趙坤和莉莉的笑聲。像針一樣扎在我背上。
推開1702的門時。林姐正坐在沙發(fā)上。見我進(jìn)來。她愣了一下?！澳樤趺催@么白？
”我搖搖頭?！皼]事。”她沒再問。只是遞過來一杯水?！昂赛c(diǎn)水。”我接過杯子。
手指還在抖。林姐看著我。突然說。“剛才在樓下?！薄拔叶伎匆娏??！蔽颐偷靥ь^。
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摆w坤說的話。”“我也聽見了?！笨諝庥职察o下來。我張了張嘴。
想說點(diǎn)什么。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林姐突然笑了。是那種很輕的笑。帶著點(diǎn)自嘲。“你說。
”“我怎么就嫁給了這么個東西？”她的眼淚又掉了下來。這次不是嚎啕大哭。是無聲的。
一行行往下淌。砸在衣服上。暈開一小片深色?！拔腋麖囊粺o所有?！薄暗浆F(xiàn)在有車有房。
”“我以為我們是一家人。”“結(jié)果呢？”“他把我當(dāng)傻子耍?！薄鞍盐覀兊腻X。
”“給別的女人花?！薄斑€在外面裝好人?！薄罢f什么愛家庭?！薄柏?fù)責(zé)任?！蔽铱粗?。
心里五味雜陳。恨趙坤。也有點(diǎn)同情她。但更多的是憋屈。憑什么？憑什么趙坤那種人渣。
能過得那么滋潤？而我們這些被他坑害的人。卻要在底層苦苦掙扎？哭了大概半小時。
林姐突然停下來。她擦干眼淚?？粗摇Ｑ凵窭镉只謴?fù)了那種冷冷的樣子?！瓣愱?。
”“我問你個事?！薄澳阆氩幌胍w坤身敗名裂？”我愣了一下。沒明白她的意思。
她往前湊了湊。聲音壓得很低?！拔抑滥愫匏?。”“他搶了你的項(xiàng)目。”“把你踢出公司。
”“你想報復(fù)他?！薄皩Σ粚?？”我看著她的眼睛。那雙眼睛里。沒有悲傷。
只有一種近乎瘋狂的光。像燃燒的火焰。我突然明白。這個女人。不是只會哭。
她心里藏著的東西。可能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澳阆朐趺醋?？”我問。林姐笑了。
是那種胸有成竹的笑?！澳悴挥米鍪裁??！薄袄^續(xù)陪我聊天?！薄奥犖铱?。”“按小時拿錢。
”“其他的。”“我自有安排?！彼D了頓。又補(bǔ)充了一句。“放心?！薄安粫屇惆赘?。
”“事成之后?！薄拔医o你一萬塊?！薄皦蚰憬o你媽交醫(yī)藥費(fèi)了?！蔽叶⒅?。一萬塊。
確實(shí)不少。夠給媽做個全面檢查了。可是。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林姐的眼神。太篤定了。
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而我。只是她棋盤上的一顆棋子。她見我猶豫。
又推過來一張卡?！斑@是五千塊定金?！薄澳阆饶弥！薄安粔蛟俑艺f?！薄懊魈焱砩?。
”“我有個重要的事?！薄靶枰闩阄胰ヒ惶?。”我看著那張卡。又想起醫(yī)院里媽憔悴的臉。
想起房東催房租的短信。想起趙坤那張得意的臉。咬了咬牙?！昂谩！蔽夷闷鹉菑埧?。
攥在手里。冰涼的塑料殼硌得手心發(fā)疼。林姐看著我。笑了笑。“那就這么定了。
”“明天七點(diǎn)?！薄拔覀儨?zhǔn)時出發(fā)?！蹦翘焱砩想x開麗景花園時。已經(jīng)快十點(diǎn)了。
我走在回城中村的路上。手里攥著那張卡。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林姐到底想做什么。
也不知道答應(yīng)她。到底是對是錯。但我知道。我沒有選擇。為了我媽。為了出一口惡氣。
就算是火坑。我也得跳進(jìn)去。走到樓下時。手機(jī)又震了一下。是醫(yī)院發(fā)來的短信。
提醒我明天該給媽續(xù)交住院費(fèi)了。我看著屏幕。深吸了一口氣。握緊了手里的卡。明天。
不管林姐要做什么。我都得去。凌晨五點(diǎn)被凍醒時。窗外的天還是黑的。我摸出手機(jī)看時間。
屏幕上跳出醫(yī)院的催款短信。余額只剩下三位數(shù)。捏著林姐給的那張卡。
我突然想起昨晚她最后說的話?！懊魈斓氖?。”“可能沒你想的那么簡單。”六點(diǎn)半。
我站在麗景花園門口。風(fēng)卷著落葉打在臉上。有點(diǎn)疼。林姐的車準(zhǔn)時停在路邊。
黑色的轎車擦得锃亮。我拉開車門坐進(jìn)去。她今天穿了身黑色西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
臉上沒化妝。看著比平時老了幾歲。但眼睛里的光很亮?！俺栽顼埩藛幔俊彼龁?。
遞過來一個三明治。“沒?！蔽医舆^來。包裝袋是熱的?！敖裉烊ッ裾帧?/p>
”她一邊開車一邊說。“趙坤那個人?！薄昂妹孀印！薄翱隙〞蓭??！薄澳悴挥谜f話。
”“站在我旁邊就行。”我咬了口三明治。面包有點(diǎn)干。“我整理的那些證據(jù)。”“有用嗎？
”林姐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坝杏谩！薄暗粔?。”車剛拐過街角。
就看見趙坤的車停在民政局門口。他穿著件灰色風(fēng)衣。站在車邊抽煙。
旁邊跟著個戴眼鏡的男人。應(yīng)該是律師?？匆娢覀兊能嚒Ｚw坤把煙扔在地上。用腳碾了碾。
臉上掛著那種欠揍的笑。林姐把車停穩(wěn)。轉(zhuǎn)頭看著我?！坝涀??！薄安还艿认掳l(fā)生什么。
”“你都別沖動?！蔽尹c(diǎn)點(diǎn)頭。推開車門。腳剛落地。趙坤就走了過來?！皢?。”“林蔓。
”“你還真敢來??？”“帶個陪聊來撐場面？”他的目光掃過我。像刀子刮過皮膚。“趙坤。
”林姐的聲音很平靜。“廢話少說?！薄摆s緊辦手續(xù)。”趙坤笑了?！稗k手續(xù)？
”“辦什么手續(xù)？”“離婚可以?！薄胺孔託w我?！薄败囎託w我?！薄肮竟煞菀矚w我。
”“你凈身出戶?！薄安蝗弧！薄斑@東西?！彼牧伺穆蓭熓掷锏奈募??！拔揖屯苯o媒體。
”林姐的臉色沒變?！澳阌窒胨Ｊ裁椿樱俊薄八；樱俊壁w坤挑眉?！拔沂墙o你留面子。
”“你自己做的事?！薄靶睦餂]數(shù)嗎？”他示意律師把文件袋打開。里面掉出幾張照片。
是林姐和一個陌生男人的合影。在酒店門口。看起來很親密。“你說。”趙坤撿起照片。
舉到我面前?！耙亲屖⑦h(yuǎn)的人知道。”“他們的大功臣林蔓?！薄霸缇徒o我戴綠帽子了。
”“她還有臉在行業(yè)里混嗎？”我捏著拳頭。指甲掐進(jìn)肉里。那照片一看就是P的。
林姐的臉是真的。但男人的臉模糊不清。背景也是合成的?！摆w坤?！绷纸愕穆曇粲悬c(diǎn)冷。
“你就這點(diǎn)本事？”“只會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下三濫？”趙坤笑了。
“比起你婚內(nèi)出軌。”“我這算干凈的了。”“你以為找個窮酸陪聊來?！薄熬湍芊P？
”“告訴你。”“今天這婚。”“你不離也得離?！薄岸冶仨殐羯沓鰬簟！蔽铱粗纸?。
她站在那里。背挺得筆直。臉上沒什么表情。但我看見她的手在微微發(fā)抖。心里突然有點(diǎn)慌。
難道她手里的證據(jù)。真的抵不過這些偽造的照片？“怎么不說話了？”趙坤步步緊逼。
“心虛了？”“我告訴你林蔓?！薄皠e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薄澳阆敕重敭a(chǎn)？”“做夢。
”“那都是我掙來的?！薄案銢]關(guān)系。”“你一個女人。”“在家?guī)Ш⒆泳托辛恕?/p>
”“還想管公司的事？”“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蔽以僖踩滩蛔×?。往前一步。
擋在林姐面前?！摆w坤?！薄澳阏f話別太過分。”“過分？”趙坤笑了。“我跟我老婆說話。
”“有你什么事？”“一個被公司開除的廢物?！薄耙才湓谶@插嘴？
”“是不是覺得陪林蔓哭幾場?！薄熬湍芘矢咧α耍俊薄拔腋嬖V你?！薄八F(xiàn)在自身難保。
”“能給你多少錢？”“趙坤?！绷纸阃蝗婚_口?！澳阏f完了嗎？”“說完了就進(jìn)去辦手續(xù)。
”“別在這丟人現(xiàn)眼?！壁w坤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林姐還敢硬氣。他冷笑一聲?！靶小?/p>
”“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時候。”“進(jìn)去?！薄敖裉煳揖妥屇阒??！薄笆裁唇猩頂∶?。
”進(jìn)了民政局的大廳。工作人員剛要問話。趙坤就把照片拍在桌子上?！巴尽！薄澳憧础?/p>
”“我老婆婚內(nèi)出軌?！薄拔乙箅x婚?！薄安⑶宜仨殐羯沓鰬簟?/p>
”工作人員拿起照片看了看。又看了看林姐。表情有點(diǎn)尷尬。“這位女士。
”“他說的是真的嗎？”林姐沒說話。只是從包里拿出個U盤?！拔夷芙栌靡幌码娔X嗎？
”工作人員愣了一下。點(diǎn)了點(diǎn)頭。林姐把U盤插進(jìn)去。點(diǎn)開一個文件夾。
里面全是錄音和文件。“趙坤?！彼央娔X轉(zhuǎn)向工作人員。“你說我出軌。
”“那你先解釋一下?！薄斑@500萬是怎么回事。”屏幕上跳出一張轉(zhuǎn)賬記錄。
付款方是某集團(tuán)的項(xiàng)目賬戶。收款方是一個陌生的名字。金額500萬。時間是上個月。
“這是……”趙坤的臉色變了?！澳闶裁匆馑迹俊薄笆裁匆馑?？”林姐冷笑。
“你用公司的錢。”“給你那個小情人買公寓?！薄斑€敢說我不知道？”“這只是其中一筆。
”“還有這些?！彼c(diǎn)開另一個文件。是趙坤和供應(yīng)商的聊天記錄。
“你收了張老板30萬回扣?！薄鞍压镜捻?xiàng)目給他做?！薄敖Y(jié)果他用的材料全是劣質(zhì)品。
”“差點(diǎn)出了安全事故?！薄澳愫f！”趙坤突然激動起來?！澳銈卧熳C據(jù)！”“我要告你！
”“偽造？”林姐拿出一沓發(fā)票?！斑@些都是你簽字的報銷單?！薄吧厦娴墓率钦娴摹?/p>
”“經(jīng)手人也是你?！薄澳阍趺锤嫖?？”工作人員看著那些證據(jù)。表情越來越嚴(yán)肅。
“這位先生?！薄斑@些如果是真的?！薄熬筒皇请x婚的事了。”“可能涉及職務(wù)犯罪。
”趙坤的臉?biāo)查g慘白。他看著林姐。眼神里全是不敢相信?！澳恪薄澳闶裁磿r候查到的？
”“從你第一次給莉莉轉(zhuǎn)錢的時候。”林姐的聲音很平靜?！拔揖椭?。”“你不止是出軌。
”“你是想把我們一起打下的江山。”“全敗光。”“林蔓！”趙坤突然沖過來。
想搶林姐手里的U盤。我趕緊攔住他?！澳愀墒裁矗 薄皾L開！”趙坤紅著眼推了我一把。
我沒站穩(wěn)。摔在地上。他撲向林姐。工作人員趕緊過來拉。場面一下子亂了。“趙坤你瘋了！
”林姐躲開他。把U盤拔出來攥在手里?！澳阋詾檫@樣就能解決問題？”“我告訴你。
”“這些證據(jù)?！薄拔乙呀?jīng)備份了10份。”“你就算搶了這個?！薄耙矝]用。
”趙坤被工作人員拉住。他看著林姐手里的U盤。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椅子上。
律師在旁邊急得滿頭大汗。“趙總?！薄拔覀兿茸甙??！薄斑@事從長計議。”趙坤沒動。
他看著我。突然笑了。是那種絕望的笑。“陳陽?！薄澳阋詾槟阙A了？
”“你以為林蔓會真心幫你？”“她接近你?！薄熬褪抢媚恪！薄袄媚愫尬?。
”“幫她收集證據(jù)?！薄澳憔褪莻€棋子！”我愣住了。看向林姐。她的表情很平靜。
沒有否認(rèn)?！笆恰！彼粗??！拔乙婚_始是想利用你?！薄拔抑滥惚悔w坤害得不輕。
”“你的憤怒是真的?！薄八晕也鸥矣媚恪！薄暗F(xiàn)在?！薄斑@些證據(jù)。
”“不僅是為了我自己?！薄耙彩菫榱四??！薄盀榱怂斜悔w坤坑過的人。
”趙坤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他看著林姐。又看看我。突然從口袋里掏出個手機(jī)。
“你們別得意?！薄拔沂掷镞€有東西?！薄瓣愱?。”他把手機(jī)對準(zhǔn)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