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想要在額頭紋魅魔，我出于好心勸阻他。
他也乖乖聽話，可成年后。
他成了普通社畜，曾經(jīng)一起混的兄弟卻玩直播開了路虎。
他怨恨我阻礙了他的發(fā)財路，他想要將我一刀捅死。
我一手攔住他，一手打開我從他小就開始記錄的PPT喊道：「且慢。」
1.
我兒子是個煞筆。
我從他小就知道。
他喜歡把自己沒做成的事情，埋怨到我頭上。
他考試考了50，就怨我沒有給他將油條和煎蛋擺成100.
他寫情書，被女孩拒絕，就怨我沒給他穿名牌。
和我那個煞筆前夫一模一樣的性格。
知道這個孩子廢了，我給他照顧到大學(xué)畢業(yè)，就和他約定死生不復(fù)見。
只是沒想到工作三年后，他還是找上了我。
他一手拿著直播的手機，一手拿著菜刀，站在我被敲碎玻璃的陽臺上。
他雙眼猩紅，嘴里是不住的埋怨：「媽，如果十七歲的時候，你讓我搞直播。現(xiàn)在開路虎的就是我了?！?/p>
「媽，毀了我一生，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在彌補不幸的童年。我壓抑，我迷茫，我窒息?！?/p>
直播彈幕上不少人附和著。
【原生家庭的錯，家長沒有前瞻性真的完蛋?！?/p>
【真是祖墳冒青煙，都給撲滅了?！?/p>
【不懂事的家長，真的會耽誤孩子的一輩子。】
我嘆息了一口氣，眼看著兒子拿著刀一步步逼近我時。
我不慌不忙，伸手攔住他：「且慢?！?/p>
「不如來看看我給你從小到大，記錄下的成長日記?！?/p>
兒子僵硬在原地一瞬，他似乎沒想到我會是這個反應(yīng)。
可他看了眼彈幕，發(fā)現(xiàn)大家都在好奇我都記錄了什么時，他選擇順從我。
我打開那個占了巨大內(nèi)存的PPT時，電腦差點卡死。畢竟里面記載了關(guān)于陳偉，許多大大小小的事。
我用投影儀，把ppt的內(nèi)容投放到幕布上，方便直播間的網(wǎng)友觀看。
「媽，你毀了我一生，難道你真的就一點愧疚都沒有嗎？」
兒子陳偉同我一起坐在沙發(fā)上，他低垂著頭，雙手抓著頭發(fā)絮絮叨叨。
他演得入戲。
我卻恍若未聞，點開第一頁，上面寫著「陳偉的成長日記?！?/p>
下面還有一行小字，「以防止后期他不認賬?！?/p>
直播彈幕看到這一行字更是炸開了鍋。
【好壓抑的家長，這里面不會是從小到大給主播花的錢吧？要一筆筆討回來。】
【難怪主播會想殺害自己親媽?！?/p>
【支持主播弒母，這樣沒有母愛的女人，不配為人?！?/p>
我跳轉(zhuǎn)到第二頁目錄，密密麻麻足足有一百多個小標題。
我問：「你在成長的過程中，對我有什么不滿意，現(xiàn)在直說吧！我都一一回答你?！?/p>
陳偉也被我的PPT震驚到了，許久后才磕磕絆絆道：「小時候，我和你去外婆家，我打碎了東西，你當(dāng)著所有親戚面，扇我巴掌。」
「你知道一個巴掌，對于一個未成年人的傷害有多大嗎？」
2.
彈幕上的人也開始共情上了。
【我懂，小時候我摔碎了一個碗，我爸直接把我手打骨折?！?/p>
【不要為打翻的牛奶哭泣，真的很希望所有家長能明白?！?/p>
我嫌我陳偉哭得像頭驢在叫，掏了掏耳朵，挪動鼠標開始跳轉(zhuǎn)到那一頁的記錄。
上面密密麻麻記錄著當(dāng)時事件的發(fā)生。
「1997年2月9號，今天是正月初三，我?guī)еセ啬锛??！?/p>
「孩子非要在旱廁上面蹦蹦跳跳，掉下屎坑里。糟蹋了新衣服，但是看他因為吃了幾口屎尿了，已經(jīng)哭得不行，我忍?！?/p>
彈幕清一色在哈哈哈，我瞥了眼兒子的臉色。
兒子額頭青筋暴跳，他用刀把錘了下沙發(fā)：「別顧左右言它，你小時候為什么當(dāng)著那么多人面打我巴掌？」
【差點被母親帶跑偏了，把自己兒子的糗事放出來，就為了洗白自己吧？】
【就我覺得很可怕嗎？小時候丟臉的事情，把母親發(fā)網(wǎng)上社死。】
【確實，心疼主播了。父母好像永遠不懂共情自己的孩子，難怪中式家庭，最不缺抑郁癥的孩子?！?/p>
我無奈滑到下一頁，上面清清楚楚寫著：「我們讓陳偉給外公上一炷香，他拿著香好奇問我們，外公為什么變成了個瓦罐，是不是外公學(xué)會了縮骨功？」
「童言無忌讓我們笑中帶淚，并沒有把小插曲放心上。隨后我們聚在一起吃飯時，聽到“哐當(dāng)”一聲?！?/p>
「陳偉把我爸的骨灰罐打碎了，隨著開門一陣風(fēng)，我爸隨風(fēng)飄揚，實現(xiàn)了真正的挫骨揚灰。他說想看看外公怎么待在里面的，我媽當(dāng)場氣暈。我直接上去甩了兩巴掌，死小孩?！?/p>
彈幕已經(jīng)不是哈哈那么簡單了。
滿屏都是【哥們你還能活著，都是母愛爆發(fā)了?！?/p>
【只是打巴掌嗎？沒打死都是好的?！?/p>
陳偉眼看彈幕已經(jīng)不站在自己這邊，開始怒吼：「難道你就沒有錯嗎？你們當(dāng)時隨意敷衍了我?guī)拙?，不和我講清楚，我那么小根本不懂死亡是什么意思?！?/p>
彈幕如同墻頭草，又覺得陳偉說的有道理。
【沒錯，大人也有責(zé)任吧？小孩子只是好奇而已。】
「好，打碎外公的骨灰罐是我的錯，可后面呢？為什么第二年，我?guī)椭司伺窕穑銈円惨蛭?？就因為我是哥哥，沒有讓著也要劈柴火的表弟嗎？」
彈幕不少人已經(jīng)開始共情上了。
【從小到大爸媽就要讓我讓著弟弟，可是我也是個小孩??！】
【為什么父母總是維護不了自己的孩子？】
我看著彈幕一陣無語凝噎，然后轉(zhuǎn)頭看著兒子說：「你確定要我說出來嗎？」
3.
兒子呆愣片刻，然后咬了咬牙：「媽，你還要狡辯什么嗎？只要你和我道個歉，我愿意原諒你，只要你以后不要再阻攔著我發(fā)展直播事業(yè)?！?/p>
【東亞父母一生，都學(xué)不會和子女道歉的?！?/p>
【我看哭了，我也一生都在苦苦追求父母一句對不起?！?/p>
我笑了笑道：「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我直接來幫你回憶回憶當(dāng)時為啥打你吧！」
「1998年1月30號，今天依舊是正月初三，我本不想帶小偉回娘家，但是架不住我媽媽想外孫。」
「這次我們沒提讓小偉給外公上香，直接開始生火做飯。家里是灶臺做柴火飯，我弟弟輪著大斧頭砍柴時，小偉好奇湊上前想要試試，弟弟一把推開小偉喊危險，讓他一邊玩去。小偉說自己也想要幫忙，弟弟婉拒，都是大柴火小偉砍不動，明天有了小柴火，再讓小偉幫忙。」
「小偉懵懂點頭，我沒放心上，在廚房幫弟媳做飯時，突然聽到我媽一聲慘叫?！?/p>
「我急急忙忙跑出去，就看到院子里暈倒的我媽，和正和小偉搶奪斧頭的外甥，以及我爸被劈成兩半的牌位。」
那一天陳偉確實被我們揍慘了。
【算命：你死后還有兩次劫難。外公：??？】
【誰家好人把外公牌位當(dāng)柴火劈了?！?/p>
我兒子徹底抓狂了，他在我面前哭得痛哭流涕。
我正想說我是不是太過分了的時候，我兒子抬頭雙目猩紅看著我：「這些都是我年紀小犯下的錯事，可你為什么要虐殺我的小狗福福？就因為它是爸爸送的嗎？」
彈幕一瞬間沸騰了，說我什么的都有。
【毒婦吧，虐殺寵物的真的天打雷劈?！?/p>
【真的受不了，母親一看就心理扭曲，兒子做錯的事情都是小時候年紀小不懂事，母親已經(jīng)成年了還虐殺動物，明顯更加可怕吧？】
【我小時候有一只兔子寵物，養(yǎng)大后媽媽宰了做麻辣兔頭，還逼著我吃?！?/p>
兒子似乎篤定我拿不出其他證據(jù)了，他摁住我滑動鼠標的手，聲嘶力竭吼道：「你回答我，不要再拿你那些所謂的證據(jù)來敷衍我，你只要回答我一句話是不是你殺了我的福福？是不是？」
我看著神情悲傷，眼神中卻滿是算計的兒子。
我點了點頭，承認道：「確實是我?！?/p>
【哇靠，承認了好惡心，有些人就是心理扭曲，難怪當(dāng)兒子的會想殺了媽媽?！?/p>
【果然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去治愈，兒子只是想要一個道歉，太溫柔了還是?！?/p>
看著眼前的支持自己的彈幕，加上篤定我拿不出其他證據(jù)一樣。
兒子的語氣又更加堅定了：「媽媽，你永遠是我媽媽，只要你愿意承認這些年對不起我，再給爸爸打電話認錯，我愿意放下一切，和你重新一起生活?！?/p>
【主播還是太善良了，這樣的惡人就該死了，經(jīng)歷被她虐殺的小狗，一樣的經(jīng)歷?！?/p>
【所以東亞的父母，只關(guān)注孩子的成就，卻不關(guān)注孩子的心理是嗎？不在乎除了兒子成績以外的所有?！?/p>
【肯定是覺得小狗耽誤了兒子學(xué)習(xí)?！?/p>
兒子紅腫雙眼，鼻涕滴落在地上嘶吼著：「媽媽你和我道歉就那么難嗎？」
我看著痛苦的兒子，心如止水。
【天啊，好冷漠的神情，這真的是一個媽媽會對兒子有的神情嗎？】
【主播這么好的兒子，媽媽都不知足。】
我淡漠開口：「你就這么堅信我沒有當(dāng)時的證據(jù)嗎？」
兒子渾身一僵，他顫抖著聲音開口：「媽所謂的證據(jù)不都是你自己寫個夠嗎？鍵盤在你手上，你想輸入什么字，不都取決于你自己嗎？」
【確實，媽媽的文字證據(jù)太沒說服力了。其他還好，虐殺狗狗的這回事，光是文字真的說服不了我?！?/p>
【支持主播弒母，這樣的人不配做母親，是畜生。】
我淡然一笑，回想起和前夫哥，因為不會保留證據(jù)吃下的種種虧。
「我當(dāng)然不止文字啊……」
我掙脫開兒子的手，鼠標滑動到157頁。
一張兒子和所謂的小狗的合影。
小狗這個詞模糊了關(guān)鍵信息，所謂的小狗其實是個蹲著，都和十歲陳偉一樣高的烈性犬。
福福的照片一出來，不少人都是嚇了一跳。
【這TM是小狗？感覺一口能把我頭咬下來?！?/p>
【大家別怕，這種小狗吃完人自己就走了?！?/p>
我眼睛死死盯著陳偉：「你想要我重復(fù)一遍，為啥福福會被安樂死嗎？」
兒子眼神躲閃，不敢和我對視。
但是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定定看著我：「媽，就算福福咬碎了你的包，你也不能殺了它啊！」
果然彈幕瞬間被帶跑偏。
【不管狗是大是小，虐殺就是錯的??！】
【這個女人太可怕了，幾句話一張圖差點就把我?guī)芷耍攸c應(yīng)該是她虐殺寵物吧？】
我看著死不悔改的兒子，徹底沒有顧及。
滑到了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