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如果有人在八月的這天黃昏路過這條河道時，會看到一個長發(fā)及腰、衣袂飄飄的窈窕女子背影。她默默地站在河邊，看著河水無休止無疲倦地奔流而過。這個人看到的身影不是別人，而是我。
我孤寂地站著，任那款款而落的夕陽將我的影子越拉越長，仿佛要一直延伸到這河流的盡頭，好去尋找兩日前，被河水吞噬了生命而留下的我最要好的、唯一的閨蜜——麗麗的芳魂。
麗麗兩日前和她未婚夫一同來河邊散步，兩人同時落水。她的未婚夫——那個叫小耳的男人，被救上時已經(jīng)奄奄一息，最終活了下來。但麗麗卻失去了她年輕的生命，包括她肚子里兩月大的孩子。
官方給出的結論是意外溺水。但我知道這不是意外，這就是一場謀殺。因為我知道小耳是個游泳好手，等閑之地怎會差點被水給淹死。
而小耳之所以要謀殺麗麗，是因為他攀上高枝了，被一個富家女看中，要招他為婿。
但麗麗成了他進入豪門的絆腳石。他們既有婚約在身，再是麗麗還懷上了他的孩子。
為了掃清障礙，小耳自導自演了一場苦情戲。我親眼看見他蘇醒過后，抱著麗麗的尸體聲嘶力竭地痛苦哀嚎，那么地讓我惡心。
他的樣子騙過了所有人，卻騙不過我。
他或許通過麗麗知道有我這么一個人，卻并不認識我，甚至連我的名字也不知道。
“麗麗，你在天之靈，看著我為你報仇吧！”我在河邊喃喃自語著。然后一轉身，便將如血的殘陽拋給了沉默的冷眼的大地。
獨自坐在梳妝鏡前，我仔細打量著鏡子中的那個女人。她面如秋月，眉毛纖細如墨，眸眼含情帶露，瓊鼻小口，齒如編貝。
我被那張絕世容顏驚艷到了。這或許是我從不敢認真的面對她的原因吧，我怕被她看到我這副骯臟的軀體以及躲在這軀體之后的頹廢的靈魂。
今天，我終于鼓起勇氣面對她。她在鏡子里默默地注視著我，正如我在鏡子外默默地注視著她一樣。
這還是那個當年懷著夢想被人從窮山溝溝里帶出來的那個純真小女孩嗎？為什么看起來這么的陌生！
我看著她，輕輕地搖搖頭，自嘲地笑了笑。
你那么天真，天真得有點傻。來到這座繁華的城，你被人賣了，還樂滋滋地給人數(shù)錢，還卑躬至極地給人說謝謝。
直到有一天，你被人強迫著從女孩變成一個女人，你才悔不當初，但為時已晚。
你跑不掉，逃不脫，每天忍受毒打。最后，你對命運妥協(xié)了，不得不低頭。
我看到鏡子中那張臉上有淚水流下，一直流，抹也抹不完。
呵呵，你后悔了嗎？即使你這些年將大部分的錢都捐贈給了貧困的家鄉(xiāng)，建成了學校。你要你家鄉(xiāng)的人有知識有文化，不要象你那樣傻得可愛，可憐，又可悲。但這能救贖你華麗外衣下包裹著的萬惡的靈魂么？
是麗麗的出現(xiàn)，拯救了你。她雖然沒有給你許多生的希望，但她讓你擺脫了死的絕望。
這段貧賤之交，仿佛你黑暗的生命中的一盞燈火，溫暖著你靈魂中那無邊的寒冷。
但是，麗麗拋下你，走了，那盞燈滅了。剩下了你，一個人，在這繁華的城中，孤零零的。
2
我以前從沒有晨跑的習慣，早上沒空。
迎著初升的太陽，我輕快地奔跑在公園的綠道上。一路上，我看見許多老頭兒老太太在做各類健身運動。這個公園里人氣很足。
遇見小耳是冥冥中的偶然，但又是一種必然。和我無話不說的麗麗告訴我小耳每天早上都會來這個公園跑步。
我覺得有點累了，隨便找個長條椅坐下，斜靠在椅背上。有幾縷頭發(fā)被汗水浸濕，貼在我的額頭和面頰上。我優(yōu)雅地用手指拂到耳后。然后用白色毛巾將臉上的汗?jié)n擦去。
陽光從樹蔭空隙處透出來，落在我的臉上，有點刺目。便半瞇著眼，環(huán)顧四周，跑步的人喘著氣，擺著臂膀，搖著腦袋“啵啵?！钡剡^去了。遠處又傳來慢四拍的音樂節(jié)奏聲，那是老太太們在跳廣場舞。再遠處，是隱約的車水馬龍地喧囂聲，與這里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
我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十分愜意地欣賞著公園里的景色，呼吸著新鮮空氣。
第一次體會到城市的悠閑，這種感覺真好！
“你好，漂亮的女士！”
有個帶磁性的男音傳來，很好聽，讓我微微側目。
只見一個二十五六的年輕男人正坐在這長條椅上，離我約六十公分距離，正微笑地看著我，并禮貌地向我說話。
我仔細打量著這個男人，鵝蛋臉型，劍眉星目，鼻梁高挑，厚而實的嘴唇往兩頰邊微微上翹。平整圓潤的頭型配上像刺猬一樣的短碎發(fā)，整個人看起來很帥氣，很陽光。
“我們認識嗎？”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窘迫與羞澀。但我卻分明看到在這表面的窘迫與羞澀后是一份胸有成竹的淡定。
我們就這樣對視著，但他似乎更加的顯得羞澀起來，用手撓撓頭，訕訕地說道：“你很漂亮，然后就忍不住想和你說話?！?/p>
我“噗嗤”一笑，好像被他的樣子逗樂了。他忙陪著我一起笑，憨憨傻傻的樣子，蠻可愛的。
他將目光往下移，看到我白色運動背心上胸口處被汗水泅出一團灰色印跡。說道：“你流了很多汗水，需要及時補水?！闭f完從身側拿出一瓶沒有開過的礦泉水遞給我。
“我們很熟嗎？”我略帶戲謔地笑著凝視著他，并不伸手去接他送的水。
他的手拿著水，伸著，僵在那里。他很尷尬，也有些局促，甚至他的臉都有些微微發(fā)紅。
但我終究還是接過了水，擰開蓋子，喝了一口。然后起身，準備回去了。
他忙站起身來，一米七的個子，勻稱的身材說道：“你……你要走了嗎？明天你還來嗎？”
我沒回答他，已做好了跑步的姿勢，開始慢跑起來。
他急促地聲音傳來：“我叫小耳，我可以知道該怎么稱呼你嗎？”
跑了兩步，我回過頭，見他怔怔地望著我，滿眼的失落。見我回頭，他雙眼又閃過亮光。我對他展眉一笑，然后頭也不回的小跑著走了。
第二天早晨，我依然來到公園跑步。我體會到運動的快樂以及沒有男人壓在身上的輕松感。
我甚至想改行，去找個輕松點的工作，但想到自己連小學都沒有畢業(yè)，哪來什么輕松工作。麗麗大學畢業(yè)，但沒有圈子，也堪堪是一家公司的小職員，每月也就那么三五幾千罷了。
看著公園里高聳的樹，我想，這個社會或許和樹一樣，越是頂端的葉子越能被陽光普照，不管這樹葉是綠色還是黃色；越往下的葉子也只能在陰暗中搖搖擺擺罷了，不管是黃色還是綠色。縱或是從那頂上眾多樹葉中漏出來那么一星半點的陽光，但只要有風輕輕一吹，便又沒有了。
3
小耳遠遠地便迎上我，一手抓一瓶水，陪著我跑著。也不說話。
我終于跑累了，找地方坐下。小耳就在我身旁挨著坐下。他等我擦了汗，喘勻了氣，才遞一瓶水給我。
我偏頭看著他，今天他的臉上帶著些憂郁之色，整個人看起來斯斯文文的，自帶一股書卷氣。
“你經(jīng)常在這里這樣送水給女孩子嗎？”
小耳一怔，忙搖頭說道：“沒有，這天熱，流汗多，我每天都帶兩瓶水的?！?/p>
“你給了我，你喝啥？”
“男人是泥做的，少喝一點水沒關系?！?/p>
我笑了笑，喝著水，不再說話。
“都說漂亮的女孩都有一個靚麗的名字?！彼坎晦D睛地望著我。
“我叫阿雪?！?/p>
“阿雪？多么潔靜的名字?！羰峭盅?，此生也算共白頭’?！彼啬钪?，目望藍天，久久不語。
沉默片刻，他嘆了口氣，眼神愈發(fā)的憂郁起來，又喃喃道：“可惜‘回首山河已是秋’了?！?/p>
我站起身來，說道：“我要走了?！?/p>
他有些悵然若失，深邃的眼眸中分明寫著三分不舍，兩分眷戀。我的心不禁一顫，從沒有人對我有過這樣的表情，看了讓人忍不住想相擁入懷的表情。
我飛快地逃離了這個地方，頭也不回地跑了。
我好幾天都沒再去公園跑步了。因為麗麗的家人來了，我盡心地幫助他們了解情況。但我沒說麗麗男朋友小耳的事情?；蛟S他們壓根就不知道有小耳這個人。而小耳也沒在他們面前出現(xiàn)過。
麗麗的骨灰被她家人帶走了。讓我心里空蕩蕩的，最后一點念想也沒有了。這座城，再也沒有人會對我噓寒問暖，真心以待了。
我甚至想馬上逃離這座城，這座給過我無盡傷痛的城。
但我現(xiàn)在還不能，還有一場戀愛在等著我，而且還是我的初戀。我覺得我應該好好對待，雖然結局已經(jīng)被我設定好了，那是一場悲劇。我還是要認真對待，給這場悲劇也畫上一個標點符號。
為了方便這一場戀愛，我搬到離公園不遠的一個公寓里。一切收拾妥當后，才在又一天的早上去了公園。
小耳遠遠地看到了我，迫不及待地接上來，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我不緊不慢地又跑了一陣子才停下來坐下。小耳站在我側邊，像一個有多動癥的孩子，手腳無處安放。
激動了許久才在我身邊坐下，還是遞一瓶水。然后說道：“阿雪，我都好幾天沒看到你了，我……我都好害怕。”
“害怕什么？”
“我怕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小耳的聲音有些發(fā)顫。
“這幾天出差去了，昨天剛回來?！蔽也焕洳粺岬卣f道。
“哦！小雪，你做什么工作的？”
我淡淡一笑，沒有回答他，反問道：“你呢？”
“我平時也沒什么事，有三家公司，兩個酒店。只需要偶爾去看看就行?！彼制降恼f道。
我明白他沒有說謊，甚至還不止這些。麗麗早都調(diào)查清楚了，他現(xiàn)在老婆名下的資產(chǎn)已經(jīng)過億了。
“原來是富家子弟?。≌鏇]想到?！蔽衣詭@奇的說道。
“富家子弟又如何？所謂窮有窮開心，富有富傷心。”他情緒變得低落起來?；蛟S他過得真的不是很快樂吧！
“有這么多錢了，還有什么不如意的。這是絕大部分人想也想不到的。”我實話實說。
“唉！”他嘆口氣，說道：“一入侯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p>
“但我覺得你人挺好的！”
小耳一聽這話，瞬間高興了起來，說道：“真的嗎？”
我看著她，點點頭。
“你吃早飯了嗎？我想請你吃，但又不敢?！彼肿兊糜行┚执倨饋?，在希望與失望中期待著。
我沉思片刻，說道：“剛好我還要休息三天，好吧！我答應你了?！?/p>
我們第一次一起進餐，他十分紳士又禮貌地為我忙前忙后。我只看著他笑。
他送我到公寓門口，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下午，他開著一輛邁巴赫來接我去看電影。我看著他無語地笑道：“你們有錢人也要去電影院看電影的嗎？”
他拉開車門，將我讓上車，自己坐在駕駛位上才說道：“其實我更喜歡這種普通的生活，更貼近自然。這樣更真實一些?！?/p>
其實我并不喜歡看電影，于是對小耳說道：“其實我不喜歡看電影。我倒是想去學游泳，因為前段時間我聽說有人溺水了。學游泳倒是一種關鍵時刻可以保命的技能?！?/p>
我明顯看到他的背影僵了一下，但緊接著他立刻笑著說道：“學游泳還不簡單嗎！我剛好知道一家游泳館，場地很好，服務也行。我?guī)闳?，有我在，包你半小時就學會了?！?/p>
4
游泳館場地很大，但人也很多。當我穿著泳衣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時，我明顯地感覺到有許鬼鬼祟祟的目光從我身上掃過。
我來到小耳選定的一個單獨泳池。小耳已經(jīng)下水，他看著我，溫和的目光中藏著對原始欲望的渴求。
他沒有給我游泳圈。先給我講解一些游泳的基本常識以及心理控制。再給我做了示范。他游泳技術確實很好，各種姿勢都能很好地把控。
他在我身邊，為我鼓氣加油，并時不時地一只手帶著我在水中游來游去。我感覺自己像一只魚，一只不會游泳的魚。
正如小耳所預料，沒過多久，我便可以獨自在水里游，只是游不了多久就累了。站在水里，我感覺自己被水壓得呼吸都很吃力。
我準備上岸去休息一會兒。地上有些滑溜，再則有些有氣無力，這讓我在臺階上一下滑倒。
我嚇得一聲尖叫。小耳急忙來扶著我，以至于他也被我倒下去的力道給壓得滑倒在地。但他卻將我給護住。
我摔在他身上，而他摔在地上。他的左手肘關節(jié)處摔破了皮，有血絲滲出。
“要不要緊？都出血了。”我關切地問。
小耳卻爽朗一笑，說道：“這點小傷不打緊，我可沒有那么矯情?！?/p>
看著他毫不在意的樣子，我有些難為情，也有些感動。來到這座城，除了麗麗，這是第二個為自己擋護的人，哪怕他別有用心，哪怕他另有目的。便說道：“我們走吧，去敷點藥，以免被感染?！?/p>
我把他帶到了我的公寓里。
將他受傷的手抬起，放在我的腿上，用棉簽蘸了酒精，慢慢地涂抹在摔破的地方。我問他疼不疼，他小聲說不疼。我用嘴輕輕地對傷口吹了幾口氣，然后噴上白藥，再將紗布沾上。
或許是他感受到了我的溫柔，他深情地望著我。我埋著頭，大拇指在膝蓋上來回摩挲著。我感受到了那曖昧的氣氛，不自覺緊張起來。
他雙手捧起我的臉，看著我的眼睛。他的眼睛像是一顆顆星辰，浩瀚而深邃，幾度讓我迷失。
也許是情到濃時，也許是一種原始需求。我們邁出了那一步。
我不知道他為何這般沉迷于我，拒絕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渴求。
男人都這樣，對于神秘而新鮮的事物總想據(jù)為己有，倘若這事物不能夠一直有吸引力，則很快會被棄之如敝履。
小耳離去的時候，帶走他的身體，他說他的心放在這里，不愿隨著離去。我只是笑而不語。
在隨后的兩天日子里，我們一起去逛商場，去玩游樂場，去爬山，去看夕陽西沉……
我們縱情的玩樂，拋卻一切俗世的束縛。
我很快樂，但我知道，這是悲劇來臨前的狂歡。在悲劇來臨的時候，我們都會被傷得遍體鱗傷。
興盡而回的時候，我們都沉默了。他沒有給我任何承諾，我知道，他給不了，他也只是一個富婆手中的傀儡而已。
我也給不了他任憑承諾。因為這是一場有預謀的戀愛，這場預謀中不允許有承諾。
臨別之際，我主動擁抱著他，任淚水打濕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輕輕地說道：“小耳，謝謝你，給了我這么快樂的時光。謝謝！”然后，在他愕然的目光，留給他一個蕭瑟的背影。
我失蹤了幾天，在這幾天中我將手機關機了。我想，他或許在滿世界發(fā)瘋似的找我的蹤跡。
讓他去找吧！我只躲在一個他想不到的地方揭開自己的回憶，慢慢地品嘗著與他一起的快樂悲歡。
越是快樂，越是悲傷。我邀一杯苦酒細細斟，不與明月，不與晚風，獨斟獨酌，與淚共飲，與心同悲。
5
當我的手機開機的時候，提示音足足響了一分多鐘，全是他的未接電話與發(fā)的微信信息。
或許是他感覺到了我手機打開了，緊接著，他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我接通電話，放在耳邊。電話那頭傳來他焦急的聲音，喋喋不休地問我的情況。
我只巾了一句話，說：“我在丁酒店808房間，你來嗎？”
小耳一聽，音音遲頓片刻，說馬上來。
我掛了電話，然后向著某個手機號碼編輯了一條短信。那個手機號碼是小耳現(xiàn)在那個富家老婆的，那是麗麗以前就調(diào)查清楚了的。甚至這家丁酒店也是那富婆家的產(chǎn)業(yè)。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輕微的敲門聲響起，門邊顯示屏上顯出一道身影，雖然打扮得有些怪異，連頭臉也遮得很嚴實，我卻知道小耳來了。
我立即將那條短信發(fā)送出去。然后打開門，小耳迅速地鉆了進來，像做賊似的。
我?guī)祥T，不等他說話，便抱著他，深情地吻著他，讓他沒機會說話。
我的柔情融化了他。
頃刻間，我們仿佛都被烈火燃燒成了烣??，然后彼此糾纏，彼此相融，分離不開。
正當我們忘乎所以的時候。房間門突然被一陣大力給撞開了。
我和小耳都是一驚，立馬起身，各自胡亂抓著衣物往身上套。
但即刻便感到一股巨力落在自己臉上，我被人一巴掌扇到床下，狠狠地摔在地板上。我抬頭一看，見一胖得像豬一樣的年輕婦人緊握拳頭，看著我。我知道，這女人就是小耳攀上的那個富家女。心里倒也是為小耳的博大胸懷欽佩不已。
那女人的眼睛因為臉上肥胖的原因只睜開一條線的距離。但就是這像一條線的眼睛內(nèi)射出犀利而冰寒的目光，如刀如紙一般的薄，射入我的胸膛，讓我渾身不寒而栗。
更讓人心驚的是有兩個壯漢正架著小耳一陣好打。
那女人又向我蹬了一腳，怒喝道：“你們這對狗男女，找死嗎。”她轉身冷眼看著小耳說道：“也不找地方，在我的眼皮底下搞得轟轟烈烈的，當我不存在嗎？”
小耳馬上跪在她面前，一面掌嘴，一面涕淚交加地說：“老婆開恩吶，下次不敢了。都是這女人為了錢勾引我的?！?/p>
我聽了這話，心里一陣冰涼，終究還是選擇了金錢么。
我面露哀傷，淚水終于再也忍不住流了一臉。我深情地凝望著小耳，顫聲說道：“小耳，剛才你說第你掌控大局之后便將這女人給處理了，或者你會神不知鬼不覺地讓她慢慢地病入膏肓，這些話你都忘了嗎？難道床上的誓言真的不可信嗎？”
“你胡說，你……你這個惡婦?！毙《鷥葱萎吢丁?/p>
“啪”一個耳光甩在小耳臉上，那女人對我說：“繼續(xù)說下去?！?/p>
我委屈巴巴地看著小耳，說道：“小耳，我知道你是一個有抱負的人，我相信你說過話一定可以辦到的。當初你不也是為了接近這個女人，你便親手殺死了你的未婚妻麗麗么，而且麗麗還懷了你的孩子?！?/p>
小耳臉色瞬間慘白起來，忙說道：“沒有的事，你就是造謠，原來你這么的心毒，原來你早有預謀的接近我。”
“小耳，我相信你是愛我的，我也相信你不會受到這女人的擺布，你會掃清一切障礙的。我等你?！蔽逸p言細語地對小耳說道。
那女人早已氣急敗壞，對著我又是一陣拳打腳踢，我感到自己的生命在拳腳之下緩緩流失，在我快失去知覺的時候，屋內(nèi)終于安靜了，只剩我一個人，光溜溜的，孤零零的。
我整整在醫(yī)院養(yǎng)了一個月的傷，才勉強能夠自理?；氐焦⒗镉逐B(yǎng)了一個月，身體才基本康復。
我不知道小耳的結局怎么樣，也無力再去顧及。我已經(jīng)訂好了回老家的火車票。該是離開的時候了，我原本就不屬于這座城，也不該屬于這座城。記憶中的蕭條的村莊破敗的老家，那里才是自己的歸屬。
我提著行李到了火車站，看看時間還早，便在廣場一個陰涼地方找地方坐下。
隨即便有些皮條客來問住賓館，吃東西，做證件之類的。我并不搭理。
又有些帶著音響，唱著哀傷的歌的乞丐過來乞討，我仍然不理。
又不多時，一個人影引起了我的注意。那人在地上艱難地爬著，身上衣衫盡破，赤著腳板?？吹贸?，他的雙腳已再無行動之力。他頭發(fā)凌亂，擰成一縷一縷的，上面還沾些碎沫子。
他臟而黑的手撐著地，緩慢地爬行，每當接近行人，他便伸出手來，眼巴巴地望著別人。但給他錢的人卻少之又少。
我覺得這張臉有些眼熟。直到他臨近我腳邊，他又抬起他臟而黑的手，然后眼巴巴地望著我。
但剎那間，他便僵在原地。而我，眼淚飛流而下。
是的，這人正是小耳。那一刻，我心里高興極了，“麗麗，你看到了嗎？我給你報仇了?！钡遣宦犜挼难蹨I出賣了我的心情。我起身，拉著行李，飛一般地往站里逃去。
透過玻璃窗，我看見小耳還僵在那里。此時，我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