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源源不斷地輸送著微弱的電流——那是陳寂藏在葉脈里的共振頻率，

終于與她胸腔里的心跳對上了暗號。她忽然想起——其實早已想起過千萬遍，

那些被理性強行壓制的碎片總在午夜翻身時刺破皮囊——2030年3月14日凌晨，

陳寂最后一次俯身替她掖好被角，指尖在她耳垂上停留了不到0.3秒。那時她半夢半醒，

意識像浸在溫水里，含糊地問他：“這么晚還出去？”實驗室的作息早已刻進她的生物鐘，

卻沒料到那會是最后一次尋常的問句。他回答得極輕，氣音落在枕頭上，

像怕驚動塵埃里沉睡的粒子：“去校準一束光?！彼龥]追問。眼皮重得像粘了鉛塊，

她以為那只是實驗室里例行公事的深夜調試，就像過去十年里無數(shù)次那樣。

他總說“光的軌跡不能有誤差”，她當時只當是物理學家的偏執(zhí)，此刻才驚覺，

那束需要在凌晨校準的光，原是他們之間最后的連接線。直到三天后，

她在監(jiān)控錄像里看見他的身影像被橡皮擦掉的鉛筆字，一點點從走廊盡頭淡去，

像素顆粒在空中飄散，才遲鈍地明白：那0.3秒的指尖溫度，是他偷偷預支的告別，

是量子隧穿般短暫的觸碰，是他能留給她的、最奢侈的誤差。此刻，在山頂灰燼的余溫里，

林瀾終于敢把那句遲到的追問說出口，聲音被風吹得七零八落：“陳寂，你當年要校準的光，

是不是就是今晚照著我的這一束？”回答她的只有風聲。風聲穿過松林，沙沙地，

像他在實驗室里翻頁時紙面摩擦的動靜，像他讀論文時不自覺的呢喃，

像他無數(shù)個深夜里筆尖劃過草稿紙的輕響。那些被她歸為“日?！钡穆曧?，

原來都藏著倒計時的秒針。她低頭看懷表——秒針仍倔強地停在2:47，

金屬表面映出她模糊的臉，像被歲月磨砂過的玻璃。其實她知道，從量子層面講，

時間從來不曾為任何人停留，熵增是宇宙鐵律。只是她的記憶太貪心，

擅自把那一格刻度無限拉長，像拉一根不會斷的橡皮筋，

好讓陳寂有足夠時間穿過二十年的誤差，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