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想，若是平常人，早該察覺出這里面的異樣了。
與柳天音的這一戰(zhàn)在柳天音以及他門下弟子看來只花了大概半個時辰不到，但在我和陸深看來，算上吃飯，睡覺，林林總總加起來花了大概半個月。
半個月時間不算長，但跟半個時辰相比很長， 半個月的時間不會改變一個人的容貌，但半個月的時間會讓人的頭發(fā)張長一點點。
我不知道陸深是真的沒看出來還是刻意回避了這一點——當他掐停時間時，別人的時間停住了，可他自己的時間并沒有。
簡單說來，就是他的年紀會增長得很快，這就是購買時間的代價——而作為VIP客戶，陸深的身體衰老速度會翻倍。
七巧閣，妙音坊，陸家莊，神刀門，南少林……陸深挨著挨著挑戰(zhàn)，每戰(zhàn)必勝，且每一戰(zhàn)他都是真刀真槍地打，每一戰(zhàn)都是務求招招盡破。
我是越來越看不透陸深了，一開始我以為他只是少年意氣，想出風頭?？缮倌暌鈿馐怯袝r限的，那份熱血和激情能維系多久？半年，一年？
在南國人看來，一名來自北國的少年陸深銳不可當?shù)負魯×四蠂淞指鞔竺?，前后花了兩個月不到。
只有我知道，到何修一戰(zhàn)為止，陸深一共花了五年零三個月。那一年，十六歲的陸深其實已經(jīng)二十六歲了。
五年不間斷的練武，加之他的天賦，春水劍法已經(jīng)成了一套堪稱完美的劍法，我甚至認為以陸深的實力真的能與劍圣何修一戰(zhàn)。
“為什么？”我是真的想不通，明明可以用更快更簡單的方式達到這一目的的，何必去浪費這寶貴的五年？就好像一個游戲玩家明明掏錢買了外掛卻偏偏放著不用。
陸深沒有說話，雖然他仍然很年輕，但因為加速衰老，歲月還是在他臉上留下了痕跡，他的眼角已經(jīng)有了極細微的幾條細紋，但他的眼神還是跟五年一樣清澈。
眼神看向的還是那個熟悉的地方，那里還是那個熟悉人影，光著腳丫，穿著拖鞋，吧嗒吧嗒地在書齋里踱步。
“是為了她？”我朝北昭的背影努了努嘴。
雖然陸深還是沒回答我，但我覺得這次我應該是猜對了。
“何修內力深厚，光靠劍招是贏不了他的?！?/p>
與何修的一戰(zhàn)，陸深光是籌備，就花去了一年的寂靜光陰，一年之期馬上就要到了，陸深的內力較之一年前有了極大的精進。
“最后一戰(zhàn)了，這次你想要多少，我免費送你?！?/p>
陸深想了想，“老艾，你覺得何修這個人怎么樣？”
我挑了挑眉頭，“我跟你講過的，當年的劍圣，十五歲就跟武林盟主夏孚打了個平手……”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問他這個人，怎么樣？”
我以為他是緊張了，畢竟將要面對的是實打實的天下第一。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別有包袱，實在不行咱就不破招了，直接一劍點他脖子上。之前的那幾百場打下來，你師娘肯定早就對你已經(jīng)另眼相看了?！?/p>
接下來陸深的話卻是我萬萬難以相信的，“這次，我要實打實地跟他打，不用寂靜光陰了。”
一年的寂靜光陰剛好結束，天上飄下了雪花。
風的聲音，雪花落地的聲音，還有積雪壓斷樹枝的聲音都在一瞬鋪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