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意外的允許我在最后的一月內(nèi)自由走動。
我拿著衛(wèi)凜給的錢，準(zhǔn)備去棺材鋪置辦一番。
等自己命不久矣的時候，就提前躺進去。
好歹也算是來過人間一趟，不想等死后還被人丟棄在不知名的地方。
誰知剛走到棺材鋪門口，便撞見了李云瀟。
她周圍滿是穿著金綾綢緞的長安貴女們。
李云瀟娉婷的上前來，捂住嘴嬌聲輸笑道。
“這不是薛音嗎，怎么，回到東宮后又被太子扔出來了？”
貴女們聽到這話，也都紛紛露出了譏誚的神情。
“聽我哥哥說，這破鞋真是滿腹心機，趁鎮(zhèn)國將軍病危之際爬上太子的床，眼看如今將軍得勢，轉(zhuǎn)身又準(zhǔn)備勾引將軍，誰知咱們將軍根本看不上這種下賤的貨色，就派人把她遣回了東宮?！?/p>
而另一個貴女也在附和，“從前我隨喋喋入宮參宴時，好像看到過這賤婢，那會將軍還只是個守門的小侍衛(wèi)，把她當(dāng)作心肝一樣護著，甚至還不惜與太子作對...”
恍惚間，我憶起九年前那場賞花宴。
太子挑了朵杜鵑贈我，想求皇帝賞我作他的妾室。
剛滿弱冠的衛(wèi)凜攔住他，怎么說都不讓太子帶走我。
還當(dāng)眾大罵太子“強搶民女，有失德行”。
太子那會也年輕，血性一上頭，就和衛(wèi)凜扭打在了一團。
可明明是他先動的手，到最后卻只得衛(wèi)凜一人被皇帝責(zé)罰。
他被打了五十大板不說，還在東宮門口磕了九百九十九下頭才讓太子氣消。
我一邊哭著給衛(wèi)凜上藥，一邊勸他不要為我一個婢女得罪了未來的天子。
可衛(wèi)凜卻滿不在意的勾起唇，“等明年你及笄，咱們就可以向管事的請辭離宮，到那會我定要娶你為我唯一的妻，誰都不能再欺你為妾了?！?/p>
我雖紅著眼，可還是笑著應(yīng)下。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沒能嫁給衛(wèi)凜為妻，倒成了太子的陪房丫鬟。
李云瀟尖銳的嗓音劃破天邊。
“將軍心善，只要是個奴婢都會護著！只是有些分不清高低貴賤，想攀上枝頭變鳳凰，誰曾想?yún)s弄巧成拙！說好聽些是太子的寵妾，可到底還不就是個任人擺弄的伎！”
“哼，就是，你瞧她長得一副妖怪的樣，一看就是個愛鉆男人被褥的，活該被將軍遺棄！”
這些話對我而言早已不痛不癢。
她們這些未來要做世族夫人的大小姐，平生最恨的就是我這樣勾引人的“妖精”。
四周看戲的平民們也停下腳步，好奇的往我的方向張望。
“從前便聽說鎮(zhèn)國將軍落難那會，曾有個心上人，只是那女子攀龍附鳳，沒多久就和太子睡在了一塊，原來就是她?。 ?/p>
“肯定是！瞧那身段，一看就知是個浪蹄子！”
“鎮(zhèn)國將軍守衛(wèi)一方百姓安定，誰與他作對，就是與我們百姓作對！”
說完，人群中便有人朝我扔來爛菜葉子。
緊隨其后的便是各種石頭和雞蛋，它們伴著謾罵和唾棄，一發(fā)不可收拾的朝我襲來。
不知是誰，還上前來將我推倒在地。
青石板磕破了我的雙膝。
李云瀟趁勢用腳踩住我的頭，狠狠往下壓去，“薛音，你背叛將軍，勾引太子，你活該遭受這一切！”
“將軍說過了，只有我才是他此生唯一的女人，至于你，只是他從前玩過的一塊爛了的衣裳！”
我悶聲栽倒，可還是倔強的撐起頭諷刺道。
“是啊，他最愛你，可為何你只是個妾？”
聽到這話，女人瞬間怒不可遏。
腳上的力道也在逐漸加大。
“將軍對我乃真心實意，你不配與我們之間的情分相提并論！”
我露出不屑的目光，“真心實意？連妻子的身份都不曾給你，又能有多少情分呢？”
李云瀟動作一滯。
我咳出幾滴血，仰頭輕笑，“李姨娘，你何苦處處與我針鋒相對，我已經(jīng)是個半身入棺材的人，于你又有幾分威脅呢？”
李云瀟站直身子，氣沖沖的瞪著我。
“那些謠言不過是你杜撰出來博取將軍憐憫的手段罷了，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得逞的！”
見她這樣頑固不化，我也不想與她過多爭論。
顫抖著起身，我撐著氣繼續(xù)往棺材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