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婚紀念日，許嘉年帶我去山頂露營。
我腳下一滑，墜落懸崖。
臨死前，我似乎看到他嘴角那抹得逞的冷笑。
再睜眼，我變成了一只Labubu。
還是他夢寐以求的隱藏款「月光騎士」。
許嘉年捧著我，“寶寶，你看，我終于搶到了?！?/p>
他身邊的女人嬌笑：“謝謝老公，這下我的收藏柜C位終于有了。”
女人叫白薇，是我老公的秘書。
許嘉年深情款款：“只要你喜歡，我的命都可以給你，何況一個玩偶。”
他當(dāng)然舍得，畢竟買Labubu的錢，是我的。
而現(xiàn)在，我這個價值五位數(shù)的“月光騎士”，成了他們茍且愛情的見證。
1.
許嘉年把我放進一個精致的禮盒。
透過盒蓋的縫隙，我看到了我們曾經(jīng)的家。
玄關(guān)的地毯，客廳的沙發(fā)，甚至空氣里還殘留著我慣用香薰的味道。
可他懷里摟著的，是白薇。
白薇正穿著我最喜歡的那件真絲睡衣，坐在我的梳妝臺前。
她拿起一串我母親留給我的鉆石項鏈，戴在自己雪白的脖頸上。
“嘉年，姐姐的眼光真好，這些首飾都好配我?！?/p>
許嘉年從背后抱住她，親吻她的耳垂。
“傻瓜，她的一切，以后都是你的?！?/p>
“等頭七一過，律師宣讀完遺囑，公司和財產(chǎn)就都到手了?！?/p>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像有炸雷滾過。
原來，我根本不是意外墜崖。
原來，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謀殺。
我拼命想尖叫，想質(zhì)問，喉嚨里卻擠不出一絲聲音。
我只是一具冰冷的搪膠玩偶。
白薇拿起梳妝臺上的我，手指在我臉上劃過。
她對著我的臉，啵地親了一口。
“這個月光騎士真可愛，就像我們的守護神，保佑我們順順利利?！?/p>
守護神？
我守護你們這對狗男女，下地獄嗎？
許嘉年看著我，語氣輕蔑：“林清的死，警方已經(jīng)結(jié)案了，就是意外?！?/p>
“她那個傻弟弟，我隨便安撫幾句就信了，還反過來感謝我?！?/p>
“呵，真是蠢得要命?！?/p>
白薇被他逗得咯咯直笑，身體在他懷里扭動。
“誰讓她自己戀愛腦，簽?zāi)欠菅a充協(xié)議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簽下的是財產(chǎn)贈予書吧？”
他們在我面前肆無忌憚地親吻，交纏。
商量著之后去哪里度假，怎么把我的公司掏空，如何把我名下的房產(chǎn)變現(xiàn)。
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狠狠扎進我的靈魂。
恨意像藤蔓瘋長，瞬間將我吞沒。
我看著鏡子里自己那張被白薇捏在手里、掛著詭異微笑的玩偶臉。
許嘉年，白薇。
我發(fā)誓。
就算化身惡鬼，就算困在這玩偶里。
我也要你們，血債血償。
2.
白薇把我?guī)Щ亓怂墓ⅰ?/p>
一個裝修浮夸，堆滿奢侈品logo，卻處處透著廉價感的公寓。
這套房子，用的也是我的錢。
是許嘉年送給她的“驚喜”。
她是個潮玩狂熱粉，家里有一面墻的玻璃展示柜。
我被她小心翼翼地放進去，正中間，最顯眼的C位。
她退后幾步，滿意地欣賞著，然后舉起手機，對著我360度拍照。
咔嚓，咔嚓。
很快，她在朋友圈更新：“某人送的驚喜，隱藏款哦[愛心]。”
幾乎是秒回，許嘉年的頭像下跳出一行字：“寶寶喜歡就好?！?/p>
我死死盯著那塊小小的屏幕。
底下，一連串我們共同好友的點贊和評論。
“哇！薇薇好幸福！”
“許總也太寵了吧，這都給你搶到了！”
“神仙愛情，羨慕了?！?/p>
呵呵。
這些人，一年前還在我的婚禮上，舉杯祝福我和許嘉年。
白薇心情極好，甚至打開了直播。
“哈嘍寶寶們，今天給大家直播開個箱！”
她把我從柜子里拿出來，舉到鏡頭前。
我被迫成為她炫耀的工具，翻來覆去地展示。
彈幕瘋狂滾動。
“是Labubu月光騎士！天啊，我也想要！”
“薇薇的男朋友也太有錢太浪漫了吧！”
“又是為別人的愛情流淚的一天?！?/p>
浪漫？
用我尸骨未寒的錢，買下這個見證罪證的玩偶，送給小三。
這就是許嘉年的“浪漫”。
直播結(jié)束后，許嘉年的視頻電話打了進來。
白薇嬌嗔地接通，故意把我抱在懷里，讓鏡頭能同時拍到我和她。
“老公，在忙嗎？人家剛直播完?！?/p>
許嘉年在那頭輕笑：“在想你呢，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p>
“老公，姐姐留下的那些股份，什么時候能動？”白薇的聲音壓低了些，但足夠我聽清楚。
“別急，掏空公司哪有那么快。我得先把核心業(yè)務(wù)和客戶，都轉(zhuǎn)移到我們新注冊的公司里?！?/p>
我的心沉了下去。
他果然在動手了。
“不過有些文件，是她生前本該簽好的，但咱倆等不及……”
許嘉年有些不耐煩：“要是能拿到她放在銀行保險柜里的私章，就快多了?！?/p>
白薇對著屏幕噘起嘴，撒嬌道：“那怎么辦呀？總不能一直拖著吧？”
她眼珠一轉(zhuǎn)，忽然想到了什么。
“嘉年，我記得你之前說過，姐姐老家的書房里，有個舊U盤，她寶貝得不得了，說是里面存著重要資料?！?/p>
我的呼吸，如果還有的話，一定會在此刻停滯。
那個U盤，里面存的資料中，有我的電子印章。
許嘉年顯然也想到了：“你是說……？”
“去看看嘛，”白薇的聲音又甜又膩，“你就隨便找個借口，她那個傻子弟弟肯定不會懷疑的。”
“明天我就去?！?/p>
真是兩個傲慢的家伙，我弟才不是傻子。
視頻掛斷。
白薇心滿意足地拿起我，在我冰冷的臉上又親了一口。
“小寶貝，你可真是我的幸運星?！?/p>
我看著她那近在咫尺，因貪婪而扭曲的臉。
是啊。
我是你們的幸運星。
我不能動，不能說，是個死物。
但這恰恰是我的優(yōu)勢。
你們對我，毫無防備。
你們的每一個計劃，每一個陰謀，我都會是最近的聽眾。
許嘉年，白薇。
等著我。
我會親手把你們的“幸運”，變成絕路。
3.
第二天，許嘉年把我從白薇手里接了過去。
“帶著它，沾沾喜氣?！卑邹痹谒樕嫌H了一口。
許嘉年笑著把我塞進西裝內(nèi)袋，只露出一顆腦袋。
“我們的幸運物?！彼吐曊f，語氣溫柔。
車子開進了我住了三十年的家。
許嘉年熟門熟路地上了二樓，推開我書房的門。
然后，他把我拿出來，擺在了電腦桌上。
我看著他像個入室搶劫的盜賊，在我最私密的地方翻箱倒柜。
他拉開抽屜，翻亂我的文件，弄掉我珍藏的鋼筆。
我的怒火在胸腔里燃燒，恨不得將這具外殼融化。
很快，他在一個鐵盒子里，找到了那個U盤。
許嘉年得意地吹了聲口哨，將U盤插進我的電腦。
屏幕亮了。
他飛快地打開里面的文件夾瀏覽著。
我的電子印章，還是被他找到了。
許嘉年滿意地點點頭，拿起手機撥通了白薇的電話。
“寶貝，找到了，比想象中還順利。”聲音里滿是壓不住的炫耀。
“太好了老公！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白薇的聲音又嗲又膩。
“有了這電子印章，公司很快就是我們的了。到時候，你想買什么就買什么?！?/p>
我死死盯著他那張志得意滿的臉。
憤怒幾乎將我吞沒。
我閉上眼，將所有的恨意和執(zhí)念，都集中在這具小小的身體上。
動起來！給我動起來！
我感覺到，搪膠的指尖，似乎傳來了一絲極細微的知覺。
我用盡了我靈魂里所有的力氣，控制著這具身體，猛地向前撲倒。
“啪！”
一聲脆響。
我沉重的腦袋，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鍵盤上！
許嘉年嚇了一跳，罵了句：“臥槽！”
“放得好好的，怎么會倒？”
當(dāng)晚，他在臥室里來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p>
他先是罵書房的風(fēng)水不好，晦氣。
后來，他甚至真的開始懷疑，是我的鬼魂在作祟。
白薇對此嗤之以鼻。
她穿著性感的睡裙，從背后抱住許嘉年，身體柔軟地貼上去。
“嘉年，你就是太緊張了，自己嚇自己?！?/p>
“一個玩偶倒了，能有什么事？別瞎想了?！?/p>
她拉著許嘉年的手。
“來我這兒，我好好安撫你?！?/p>
我，作為“罪魁禍首”，被他們一起帶了過來。
白薇順手把我放在了她的床頭柜上，正對著那張凌亂的大床。
深夜，他們在我面前沉沉睡去，呼吸聲交織在一起，格外刺耳。
我冷冷地看著他們。
我的視線，落在了床頭柜上正在充電的手機上。
那是白薇的手機。
我想看看，他們到底還瞞著我什么。
我閉上眼，將所有的意念都灌注到這具小小的身體里。
這一次，我感覺對身體的控制力，比上次強了一點。
我艱難地伸出Labubu短短的、胖乎乎的手指，一點一點地朝著手機挪過去。
指尖觸碰到屏幕。
亮了。
需要密碼解鎖。
沒關(guān)系，這兩天我看著她輸入過很多次密碼，已經(jīng)記下來了。
只是需要花些功夫，畢竟我行動受限。
十幾分鐘后。
咔噠。
手機解開了。
我用玩偶圓鈍的指尖，笨拙地在屏幕上滑動，點開了她的相冊。
屏幕上，全是她和許嘉年的親密合照。
在游艇上，在高檔餐廳里，在各種我沒去過的地方。
我死死盯著其中一張照片右下角的時間戳。
我的血液，如果還有的話，一定會瞬間凍結(jié)。
那是在我認識許嘉年之前！
所以，他接近我，追求我，娶我，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騙局。
我壓下翻涌的恨意，繼續(xù)翻找。
指尖劃過一個被命名為“MyLove”的文件夾。
我點了進去。
里面有一段視頻。
我點開播放。
畫面里，是我墜崖那天的情景。
是白薇，躲在不遠處的樹叢后，偷偷拍下的。
鏡頭穩(wěn)定，清晰。
我看到許嘉年笑著走向我，遞給我一瓶水。
就在我伸手去接的瞬間，他的手肘看似不經(jīng)意地用力一撞。
然后，他伸出手，在我背后，狠狠地推了一把！
畫面里，我驚恐地回頭，看到的正是他嘴角那抹得逞的、冰冷的笑。
是證據(jù)！
謀殺還要拍視頻，我該說白薇蠢嗎？
又或者說，她在享受！
不管怎樣，這個視頻是我翻盤的希望。
我激動得渾身發(fā)抖，小小的身體失去平衡，差點從床頭柜上栽下去。
就在這時。
身旁的白薇忽然翻了個身，嘴里發(fā)出一聲含糊的夢囈。
她半睜開眼，迷迷糊糊地，朝我這邊看了過來。
4.
我的身體瞬間僵住。
一動不敢動。
我甚至能感覺到白薇溫?zé)岬暮粑?，噴在我冰冷的搪膠外殼上。
“怎么感覺……這娃娃在動……”
她揉了揉眼睛，含糊地嘟囔了一句，翻了個身，又沉沉睡了過去。
我緊繃的精神，這才稍稍松懈。
我知道了證據(jù)在哪。
那個視頻，是他們謀殺我的鐵證。
可我怎么把它送出去？
我只是一只困在塑料身體里的玩偶。
我決定，再給他們添一把火。
上午。
白薇在淋浴室洗澡。
我再次集中我所有的精神力，將恨意灌注到這具小小的身體里。
脖子發(fā)出“咯吱”一聲輕響。
我的頭，緩緩轉(zhuǎn)動了一個角度。
直勾勾地，“盯”著浴室的門。
不久后，門開了。
白薇裹著浴巾走出來，當(dāng)她的視線掃過床頭柜時，整個人猛地頓住。
她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死死盯著我。
幾秒后，她像被什么燙到一樣，快步走過來，一把將我的頭扭了回去。
半夜。
等她徹底睡熟。
我再一次拼盡全力，控制著身體，一點一點地，朝著床頭柜的邊緣挪動。
“咚！”
一聲悶響。
我從床頭柜上，直挺挺地摔在了地板上。
“啊——！”
寂靜的夜里，白薇的尖叫聲撕心裂肺。
許嘉年被吵醒，不耐煩地坐起來：“大半夜的你鬼叫什么！”
白薇指著地上的我，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是它！它自己動了！它剛才掉下去了！”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瞳孔驟然緊縮。
“是不是林清？嘉年，是不是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