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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苒的目光死死釘在平板電腦上的簽名上,那筆鋒凌厲的字跡,分明是她自己的。
她想起那天周恕把文件遞過來時,臉色蒼白地靠在床頭,說梅堯帶囡囡來病房大鬧,罵他不要臉,還說要把事情捅出去讓顏家身敗名裂。
“阿苒,我知道你難,”他當時攥著她的手,“可他們太過分了,不給點教訓,以后整個燕家都要被人戳脊梁骨?!?/p>
“這文件就是走個形式,讓她們?nèi)ス5慕甜B(yǎng)院待幾天,知道怕了就接回來?!?/p>
她那時被 “燕家名聲” 四個字沖昏了頭,看都沒看文件內(nèi)容就簽了字。
至于那筆錢,她以為是周恕給教養(yǎng)院的打點費,隨手就讓助理收了。
“我......”
燕苒的眼眶通紅,聲音哽咽著,“我沒看清文件......我以為......”
“你以為?”
樓簫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不存在的灰塵,語氣里的嘲諷幾乎要溢出來。
“燕總在商場上叱咤風云,怎么到了這時候裝起糊涂了?”
“文件上的生死由命四個大字,比你女兒的臉還大,你告訴我沒看清?”
“不過冤有頭債有主,我也不想為難燕總,只是請燕總別在來我這里鬧了,”樓簫頓了頓,好整以暇的看著燕苒,“不然,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p>
保鏢將燕苒拖著扔出去時,她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樣。
她腦中不斷的回想著,這些年來,周恕的所作所為。
她記得囡囡國民那次,周恕端來蛋糕時,特意笑著說,特意加了進口芒果,給囡囡補補。
她當時正忙著看文件,只隨口應了句 “別給她吃太多甜的”。
現(xiàn)在想來,她眼底一閃而過的陰翳,哪里是關切,分明是算計。
“生死狀......”
燕苒突然笑了,笑聲渾身顫抖,笑出眼淚。
那天周恕翻到最后一頁讓她簽所謂的生死狀時,說前面都是廢話,他說教養(yǎng)院只是嚇唬她們,根本什么都不敢做。
她怎么就傻乎乎的相信了呢?
她想起周恕總在她面前說梅堯心思歹毒,說囡囡天生反骨,說阿苒你太心軟,早晚被他們拖累。
那些看似貼心的話,原來都是淬了毒的針,一點點扎進她心里,讓她最后一點溫情也消磨殆盡。
還有那錄音。
燕苒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故意激她。
他明知知道燕苒因為姐姐的關系,總是對他多一分耐心。
于是他總在電話里哭,說囡囡罵他養(yǎng)野女人,說梅堯要去公司鬧。
她當時被憤怒沖昏了頭,只想讓這兩個不知好歹的人閉嘴,卻沒有意識到這一切都是周恕造謠生事。
燕苒想起周恕送她手表時,得意的神情,憤恨的咬緊了牙關。
用愛人的命換來的手表,最后祝她生意興隆,周恕還真是殺人誅心!
燕苒癱在冰冷的甲板上,她死死攥著拳頭。
“周恕......”
她低聲念著這個名字,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她想起姐姐剛去世時,周恕難過的好幾天吃不下飯,拉著他的手說,以后我和孩子們就靠你了。
那時他眼底的柔弱,現(xiàn)在想來全是偽裝。
姐姐留下的股份、房產(chǎn),這些年被他以“孩子要上學”“家里要開銷”的名義一點點轉移,她從沒想過質(zhì)疑。
畢竟是姐姐的遺孀,她總覺得該多照顧。
可四個黑人孩子的出生,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綻。
她當時怎么就信了他那句,是上天可憐我,送我四個孩子作伴?
甚至因為女兒一句無心的話,就怒不可遏地要將親生女兒送去公海?
燕苒猛地從地上爬起來,瘋了一樣沖向周恕所在的豪華套房。
保鏢想攔她,卻被她猩紅的眼神嚇退。
套房的門沒鎖,周恕正坐在沙發(fā)上,慢條斯理地用銀叉喂一個黑人小孩吃草莓蛋糕,旁邊三個孩子圍著他撒嬌,他臉上的笑容溫柔得刺眼。
“周??!”
燕苒踹開門,聲音嘶啞,“你告訴我!那四個孩子到底是誰的?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要毀掉我全家?”
燕苒猛地沖過去攥住周恕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頭。周恕疼得蹙眉,臉上卻依舊掛著虛偽的笑容。
“阿苒,你弄疼我了。”
他輕輕掙了掙,語氣委屈得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是不是梅堯又在你面前說我壞話了?我就知道他容不下我......”
“閉嘴!”燕苒低吼一聲,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他,“梅堯和囡囡已經(jīng)死了!被你親手害死的!”
周恕臉上的笑容終于僵住,隨即像聽到什么笑話似的嗤笑出聲。
“阿苒,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p>
“他們是你送去公海反省的,生死狀是你簽的字,跟我有什么關系?”
“你還敢提生死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