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神尊!你可知,那些所謂飛升的仙人,從未真正抵達仙界?
”顧清河立于崩塌的道統(tǒng)碑前,字字如刀,直指九天之上那道偉岸虛影,
“他們只是……被你圈養(yǎng)的‘牲畜’!”虛影發(fā)出震徹寰宇的冷笑,聲如洪鐘:“荒謬!
我乃天道化身,眾仙之主,豈是你這凡夫俗子能妄言?今日,我便以天罰,
誅滅你這褻瀆歷史的狂徒!”“天罰?”顧清河手中展開一卷血跡斑駁的古籍殘片,
其上赫然印著一個被刻意抹去的符文,與虛影眉心閃爍的神光詭異地吻合,“這不是天罰,
這是你竊取神格后,為掩蓋真相而進行的滅口!01我叫顧清河,是個穿越者。上一秒,
我還在導(dǎo)師的咆哮聲里,為了一塊出土陶片的年代考據(jù),熬得眼圈發(fā)黑。下一秒,
我就成了青云宗藏經(jīng)閣里一個掃地的。對,你沒聽錯,就是那種仙俠小說里,
主角要么撿到神功秘籍,要么遇到掃地神僧的藏經(jīng)閣。可惜,我一樣都沒碰上。
神功秘籍沒我的份兒,掃地神僧……就是我自己。我每天的工作,
就是把那些落滿灰塵的玉簡、獸皮卷、竹簡,從東邊的書架搬到西邊,再從西邊搬回東邊。
美其名曰:整理古籍。說白了,就是個資料管理員,還是沒編制的那種。這種落差感,
讓我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我歷史系高材生,未來的博士,一個能為了一個字的出處,
翻爛半個圖書館的考據(jù)狂魔。現(xiàn)在,居然淪落到給一幫修仙的當(dāng)圖書管理員?最要命的是,
這個世界的“歷史”,簡直.....我花了三個月,
把藏經(jīng)閣一層所有能看的書都翻了一遍。發(fā)現(xiàn)但凡是涉及到“上古”和“飛升”的記載,
全都一個德行。不是“天降祥瑞,紫氣東來三萬里”,就是“仙光接引,霞光萬道照九州”。
具體怎么飛的?飛到哪兒了?仙界長啥樣?對不起,一概沒有。全是華麗的辭藻,
沒有半點干貨。我一個搞歷史的,最見不得這個。歷史是什么?是細節(jié),是邏輯,是因果鏈。
這種只有結(jié)論,沒有過程,甚至連結(jié)論都模糊不清的記載,不是歷史,是神話,是宣傳稿!
一開始,我以為是這個世界的文明水平太低,記錄手段原始??晌液芸炀桶l(fā)現(xiàn)不對勁。
因為他們記錄一場普通的宗門大比,都能精細到哪個弟子用了什么法寶,打出了什么招式,
連對手的表情變化都描繪得一清二楚。怎么一到“飛升”這種頂天的大事,
反而就成了小學(xué)生看圖寫話?這不合邏輯。除非……有人在刻意掩蓋什么。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我前世那股子“不把真相挖出來誓不罷休”的勁兒,又上來了。
我開始在藏經(jīng)閣里東翻西找。那些被列為禁書的,被蟲蛀得快成渣的,
被前輩們當(dāng)成廁紙都嫌硬的……只要是字,我都不放過。今天又是一個雷雨天。
窗外電閃雷鳴,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在青瓦上,仿佛要把這天給砸個窟窿。
這種天氣,沒人會來藏經(jīng)閣。正好方便我干活。我來到藏經(jīng)閣最深處的角落,
這里堆放的都是一些即將腐朽的殘卷,散發(fā)著一股霉味和塵土混合的怪氣。我屏住呼吸,
小心翼翼地從一堆爛木頭一樣的竹簡里,抽出一本最破的。書皮早就沒了,
書頁也粘連在了一起,邊緣已經(jīng)炭化發(fā)黑。我像對待剛出土的文物一樣,用一根羽毛,
一點點地清理著上面的灰塵。突然,一道慘白的閃電劃破夜空,瞬間照亮了整個藏經(jīng)閣。
也照亮了我手中的書頁。就在那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我看到了。
在那一頁被撕掉大半的殘片上,有一抹暗紅色的污漬。是血。我的心,猛地一跳。
這血跡很古老了,已經(jīng)變成了深褐色,幾乎和書頁的顏色融為一體。但借著閃電的光,
我看得清清楚楚。那血跡,浸透了紙張,仿佛帶著無盡的怨氣。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
輕輕觸碰了一下那片血漬。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順著我的指尖,瞬間竄遍全身!
那不是紙張的溫度,而是一種……仿佛觸碰到尸體般的陰冷。我的手猛地一縮,
心臟“咚咚咚”地狂跳起來,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就在這時,又一道閃電亮起。
我強忍著恐懼,湊近了看。血跡旁邊,有幾個用血寫成的字,字跡歪歪扭扭,
充滿了絕望和瘋狂。那是一種比甲骨文還要古老的文字,我曾在某個孤本上見過類似的符號。
憑著我那點可憐的古文字功底,我一個字一個字地辨認著。
“飛……升……”“不……過……是……”“更……高……文……明……的……”我的呼吸,
在這一刻幾乎停止了。最后一個詞,筆畫扭曲得不成樣子,仿佛寫下它的人,
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我瞪大了眼睛,把那幾個幾乎無法辨識的符號,
在腦子里反復(fù)拼接、拆解。終于,一個現(xiàn)代詞匯,如同驚雷般在我腦海中炸響?!叭︷B(yǎng)!
”飛升,不過是更高文明的圈養(yǎng)!轟隆——!窗外,一道驚天動地的巨雷炸響,
整個藏經(jīng)閣都仿佛在顫抖。我的腦子里,卻比這雷聲還要響,一片嗡鳴。“圈養(yǎng)”!
這兩個字,像兩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了我的腦仁上。我渾身的血液,
仿佛在瞬間凝固了。什么仙光接引,什么紫氣東來,全都是假的!
那些被整個世界敬仰、崇拜,
被無數(shù)修士當(dāng)成終極目標(biāo)的飛升仙人……居然只是……被圈養(yǎng)...?
這個真相帶來的沖擊力,比我穿越這件事本身,還要恐怖一萬倍!
我前世建立起來的所有歷史觀、世界觀,在這一刻,被這兩個字砸得粉碎。我手中的殘片,
或許是承受不住這驚天的秘密,也或許是本就到了極限。在我指尖微微的顫抖中,
它“噗”的一聲,化作了一捧黑色的齏粉,從我指縫間滑落。風(fēng)一吹,就散了。可那兩個字,
卻像一道永不磨滅的烙印,刻進了我的靈魂深處。我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冷汗?jié)裢噶宋业暮蟊?。一股前所未有的?zhàn)栗感,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但緊隨其后的,
卻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對,是興奮!一個被掩蓋了幾萬年的驚天謊言!
一個足以打敗整個修仙文明的恐怖真相!而我是目前唯一知道這個秘密的人!
我不再是那個一無是處的掃地小廝了。我是一個背負著揭開歷史真相使命的史官!
我慢慢地站起身,胸膛里那顆屬于“考據(jù)狂魔”的心臟,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力度,瘋狂跳動。
就在我沉浸在這巨大的震驚和使命感中時。一股若有若無的陰冷氣息,
毫無征兆地從藏經(jīng)閣的黑暗深處,一閃而過。02我猛地轉(zhuǎn)身,心臟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
“誰?!”回答我的,只有藏經(jīng)閣深處,愈發(fā)濃郁的黑暗。書架如林,高聳入云,
投下的陰影里仿佛藏著無數(shù)只眼睛??晌抑溃瑒偛拍且幌?,絕對不是錯覺。
那是一種來自更高維度的審視,不帶任何情緒,就像……就像一個程序員,
在看自己代碼里的一個即將被清除的bug。一股涼意從脊椎骨一路爬上天靈蓋。藏經(jīng)閣,
不再是我的避風(fēng)港。從那天起,我活得像個精神分裂。白天,
我是青云宗最人畜無害的掃地小廝。每天拿著掃帚把藏經(jīng)閣打掃得干干凈凈。
師兄們使喚我端茶送水,我跑得比誰都快,臉上還掛著討好的笑。“小河啊,去,
把那幾本《青云劍訣入門》擦一遍?!薄昂绵希瑥垘熜?!”我點頭哈腰,心里卻在冷笑。
擦劍訣?我他媽想擦的是你們這幫蠢貨的世界觀!到了晚上,藏經(jīng)閣的大門一關(guān),
另一個我才真正活了過來。我不再是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廝。我點上一盞最低等的靈石燈,
光芒昏暗,勉強照亮我面前一小片地方。我開始系統(tǒng)性地梳理那些被列為禁書的殘卷。
這些書,要么是記載了某些“大逆不道”的言論,要么是年代太過久遠,
內(nèi)容與當(dāng)今主流的修仙史觀完全相悖。它們被扔在角落,任由蟲蛀和腐朽,
就是為了讓真相永遠埋葬。可它們偏偏遇上了我。一個考據(jù)狂魔。我將那些殘片上的文字,
一個個抄錄下來。“……天外有天,神非神,乃囚我等之惡魔……”“……飛升之光,
實為接引之牢,魂歸虛無,力歸彼岸……”越是古老的記載,
就越是充滿了這種血淋淋的控訴。與那些“紫氣東來”、“霞光萬道”的官方通稿,
簡直是兩個極端。邏輯鏈,正在我的腦中一點點拼接完整。但光有文獻還不夠。
搞歷史的都懂,孤證不立。我需要實地考察。機會很快就來了。宗門每隔半月,
需要派人去山下的“百草鎮(zhèn)”采買物資。這活兒又累又沒油水,去的路還不好走,
稍微有點地位的弟子都不愿意干。我主動請纓。負責(zé)采買的王執(zhí)事,拍著我肩膀,
一臉“孺子可教”的表情。“不錯,小河,有前途!不像某些弟子,眼高手低!
”我心里樂開了花。老子要的不是前途,是自由活動的時間。領(lǐng)了宗門令牌,
我背著個大竹筐就下了山。但我沒直接去“百草鎮(zhèn)”。我在半山腰拐了個彎,
一頭扎進了密林深處。我的目標(biāo),是青云山脈后山的一處禁地。官方說法里,
那里曾是三千年前一位前輩的“飛升之地”。如今靈氣散盡,早已廢棄。
我按照宗門古地圖的標(biāo)記,在荊棘叢里鉆了半天,才找到那個地方。
那是一個巨大的環(huán)形山谷。沒有所謂的仙氣繚繞,更沒有靈氣逼人。整個山谷,死寂得可怕。
連鳥叫蟲鳴都沒有。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鐵銹和臭氧混合的怪味。更讓我毛骨悚然的是,
我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像一個透明的罩子,扣在整個山谷上空。體內(nèi)的靈氣,
在這里運轉(zhuǎn)得極為晦澀,仿佛被什么東西壓制著。這他媽哪里是仙境?
這分明是一個巨大的法陣,一個……囚籠!我走到山谷中央,
那塊傳說中前輩“白日飛升”的巨石旁。我蹲下身,用手撥開厚厚的腐葉和泥土。很快,
我的指尖觸碰到了一片冰冷堅硬的物事。不是石頭。我用隨身帶的小鏟子,一點點往下挖。
半個時辰后,一幅詭異的景象,暴露在我眼前。地面之下,根本不是泥土!
而是一種暗金色的金屬板,上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我從未見過的符文。這些符文,
和我之前在殘片血字旁看到的那個符號,同出一源!它們構(gòu)成了一個龐大而精密的圖案,
無數(shù)條細密的紋路,最終都匯向了中央那塊巨石的底部。這不是什么飛升臺。
這是一個能量汲取裝置!一個巨大的“能量農(nóng)場”!我腦子里“嗡”的一聲。
那些所謂的飛升者,根本不是去了仙界。他們只是在這塊“砧板”上,被榨干了畢生修為,
連同靈魂一起,被傳送到了某個未知的地方!我渾身發(fā)冷,手腳冰涼。
如果正道標(biāo)榜的飛升圣地,是這樣一個屠宰場。那么,
那些被他們定義為邪惡污穢的“魔道遺跡”,又會是什么樣子?一個更加瘋狂的念頭,
在我心里滋生。我要去看看。半個月后,我用同樣的借口,再次下山。這一次,
我去了傳說中的“黑風(fēng)崖”。據(jù)說,這里是第一代“魔道始祖”的老巢,里面怨氣沖天,
血流成河。可當(dāng)我真正潛入那座被無數(shù)陣法封鎖的山洞時,我傻眼了。山洞里,沒有白骨,
沒有血池。墻壁上,刻著一幅幅巨大的壁畫。畫風(fēng)粗獷,卻充滿了力量。第一幅畫,
是一群人,抬頭仰望著天空,眼神里充滿了虔信和渴望。天空中,
有一個散發(fā)著光芒的“神”。第二幅畫,一道光柱從天而降,籠罩了其中最強大的幾個人,
他們面帶微笑,緩緩升空。第三幅畫,畫風(fēng)突變。那個升空的人,
表情從微笑變成了驚恐和痛苦。他的身體被光芒分解,化作純粹的能量,
被天空中的“神”吸走。第四幅畫,地面上有一個人,目睹了這一切。他沒有飛升,
他看清了真相。他憤怒地舉起武器,指向天空。第五幅畫,那個看清真相的人,
被無數(shù)從天而降的“神使”圍攻。他的身后,站著越來越多覺醒的人。他們在戰(zhàn)斗,在反抗。
最后一幅畫,那個反抗的英雄,被釘死在石碑上。而那塊石碑上的符文,
赫然就是昊天神尊眉心的那個神?。∮⑿鄣哪_下,刻著一行血字?!疤斓啦凰溃?fàn)幉恍荩?/p>
”我站在壁畫前,整個人都麻了。這哪里是魔道遺跡?這分明是一部史詩!
一部關(guān)于反抗和自由的史詩!所謂的“魔道始祖”,不是什么殘暴嗜血的惡魔。
他是第一個識破騙局,并帶領(lǐng)同胞奮起反抗的英雄!正道,魔道……歷史,
被徹徹底底地打敗了?;氐阶陂T,我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整整一天。我必須做點什么。
我不能讓英雄蒙冤,不能讓真相永沉。我開始用一種最古老,也最安全的方式,
散布我考據(jù)出的真相。我用左手,模仿不同的筆跡,寫了十幾封匿名信。信里,
我沒有直接說出“圈養(yǎng)”的真相,而是用一種考據(jù)的口吻,提出了一個個尖銳的問題。
“為何上古飛升記錄,皆語焉不詳?”“為何所有飛升之地,最終都化為靈氣枯竭的絕地?
”“為何魔道典籍中,對‘天道’的描述,是‘偽神’與‘竊賊’?”我把這些信,
偷偷夾進了藏經(jīng)閣二樓那些長老們常看的典籍里。做完這一切,
我又登錄了修仙界的“仙網(wǎng)”。這是一個用法力驅(qū)動的巨大法器,類似我前世的互聯(lián)網(wǎng)。
我用一個新注冊的匿名身份,在“問道崖”板塊,發(fā)了一個帖子。標(biāo)題是:《純技術(shù)討論,
關(guān)于兩萬年飛升史的幾點邏輯悖論,細思極恐!》帖子一發(fā),
如同一塊巨石砸進了平靜的湖面。一開始,是嘲諷和謾罵?!皹侵饔胁??質(zhì)疑天道?
”“魔道余孽,滾出去!”但很快,風(fēng)向變了。因為我提出的每一個問題,都引經(jīng)據(jù)典,
有理有據(jù)。“臥槽,樓主這么一說,好像是有點不對勁啊……”“我宗門典籍里記載,
三千年前的老祖飛升,也是天降祥瑞,然后……然后就沒了?”“細思極恐+1,我們拜的,
到底是個啥玩意兒?”帖子,火了。整個修仙界,因為我這一個帖子,掀起了軒然大波。
一些古老的宗門,甚至因此產(chǎn)生了內(nèi)部分歧,有太上長老宣布閉關(guān),重新審視道統(tǒng)。
但我也徹底暴露了。那天晚上,我剛從藏經(jīng)閣出來,準(zhǔn)備回我的小破屋。一個身影,
擋在了我的面前。是新來的內(nèi)門弟子,李玄。據(jù)說他天賦異稟,一來就深得長老們的喜愛。
他長得很俊朗,臉上總是掛著和煦的微笑。但此刻,他看著我,那笑容里,
卻帶著一絲說不出的寒意?!邦檸煹堋!彼従忛_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進我耳朵里。
“最近,辛苦了。”我的心,咯噔一下。他走上前來,幫我拍了拍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塵。
他的手指,很冷?!皫煹懿┯[群書,是好事?!薄暗行?,看多了,容易胡思亂想。
”他湊到我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說了一句?!啊У赖挠嗄?。
”03李玄那句“魔道的余孽”,像一根冰錐,貼著我的耳廓,狠狠扎進了我的腦髓里。
我的血液,在剎那間,涼得像三九天的冰。我能感覺到他拍在我肩膀上的手,
明明沒什么力道,卻重如山岳。那只手上的溫度,冰冷,不帶一絲活人的氣息。
我僵硬地維持著低頭哈腰的姿勢,眼角的余光,只能瞥見他那雙一塵不染的白色靴子。
“師兄……說笑了,我……我就是個掃地的,哪里懂什么魔道……”他輕笑一聲,
那笑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笆菃??”他收回了手,
慢條斯理地撣了撣自己的衣袖,仿佛剛才碰了什么臟東西?!邦檸煹埽闶莻€聰明人。
”“聰明人,就該知道什么東西能碰,什么東西……碰了會死。”他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轉(zhuǎn)身,身影融入了遠處的黑暗,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我卻在原地站了很久,
直到夜風(fēng)吹透了我的后背,一陣寒意讓我打了個哆嗦,才發(fā)覺自己全身都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
他知道了。他或許沒有證據(jù),但他已經(jīng)把我鎖定。那個“仙網(wǎng)”上的帖子,
那些匿名信……我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早就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李玄,
就是“昊天神尊”派來敲打我的那只手。藏經(jīng)閣不再安全,青云宗的每一個角落,
都可能藏著一雙李玄那樣的眼睛。我回到那間破舊的雜役房,我吹熄了燈,
整個人縮在黑暗里,大腦卻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飛轉(zhuǎn)。必須找到更直接、更無法辯駁的證據(jù)!
一個念頭,從我腦海深處那些被翻爛的古籍殘卷里,跳了出來。“歸墟之眼”。
這是某本被列為“禁忌異聞”的孤本里提到的地方。書中描述,
那是一處被“天道”神力直接抹去、嚴密封鎖的遺跡。據(jù)說,那里是上古時期,
反抗“昊天神尊”的修士們,最后集結(jié)的地方。也是……被集體“凈化”的地方。
書中只用了一句話來形容那個地方的感受:“如墜無間,萬魂哀嚎。
”如果說“飛升之地”是屠宰場,那“歸墟之眼”,就是埋葬所有反抗者尸骨的亂葬崗!
那里,一定藏著最核心的秘密。我利用一次下山采買的機會,再次脫離了隊伍。這一次,
我準(zhǔn)備得更加充分。辟邪的符箓,斂息的丹藥,
還有一張我從藏經(jīng)閣角落里拓印下來的、關(guān)于“歸墟之眼”大致位置的殘圖。
那地方在青云山脈最深處的無人區(qū),瘴氣彌漫,毒蟲遍地。我花了整整兩天,
才在一處巨大的斷裂峽谷底部,找到了入口。那根本不是一個入口。
而是一道扭曲的空間裂縫,像一道丑陋的傷疤,趴在山壁上。周圍的空氣,是凝固的。
沒有風(fēng),沒有聲音,連光線都被吞噬,顯得異常昏暗。我只是站在裂縫外,
就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壓抑和絕望。仿佛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黑暗中盯著我,
無數(shù)張嘴在無聲地吶喊。我咬了咬牙,將斂息丹藥吞下,催動體內(nèi)那點微末的靈力護住全身,
一頭鉆了進去。眼前的景象,讓我畢生難忘。沒有天空,沒有大地。只有一片灰蒙蒙的虛無。
無數(shù)殘破的法寶碎片,斷裂的白骨,懸浮在這片空間里,像一場永恒靜止的死亡風(fēng)暴。
我能感覺到,一股龐大的力量,像磨盤一樣,緩緩碾壓著這片空間里的所有東西。
任何生靈的氣息,都會在這里被瞬間發(fā)現(xiàn),然后……抹除。我的斂息丹,
在這里幾乎不起作用。我小心翼翼地撥開身前的一具枯骨,想尋找一些線索。突然!
一股極致的危機感,像針一樣扎在我的后心!我甚至來不及回頭!身體憑著本能,
猛地向旁邊一撲!嗤!一道金色的光刃,擦著我的后背飛過,
將我剛才立足之處的一塊巨大巖石,無聲無息地切成了兩半。切口光滑如鏡。
我驚出一身冷汗,猛地回頭。一個穿著暗金色長袍的人,不知何時,
已經(jīng)站在我身后十丈開外。他臉上戴著一張沒有任何五官的金色面具,
整個人散發(fā)著一股非人的、冰冷的威壓。巡查使!昊天神尊的走狗!
我腦子里瞬間閃過這個詞。他的氣息,比李玄要恐怖百倍!
那是一種純粹的、為了殺戮而存在的工具感?!跋N蟻?!泵婢呦?,
傳來一個不帶任何感情的音節(jié)。下一秒,他動了。沒有花哨的招式,只是簡單的一拳。
可我眼前的整個空間,都仿佛在這一拳之下凝固了!我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死死鎖定,
連動一根手指都做不到!這就是“天道”的力量?碾壓!絕對的碾壓!死亡的陰影,
瞬間籠罩了我。我不想死!我他媽是為了考據(jù)真相才來的,不是來送死的!求生的本能,
壓倒了恐懼。我怒吼一聲,將體內(nèi)所有的靈力,毫無保留地全部引爆!“砰!
”那股禁錮我的力量,出現(xiàn)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松動。就是現(xiàn)在!我沒有選擇反擊,
而是像條泥鰍一樣,扭身就往那些懸浮的白骨和法寶碎片堆里鉆!這是我唯一的生路!
利用這些障礙物,拖延時間!“找死!”巡查使的聲音里,第一次出現(xiàn)了一絲波動,
似乎是惱怒。金色的光刃,如同雨點般向我射來。我狼狽地翻滾,躲閃。
手臂被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噴涌而出。后背被一塊法寶碎片擊中,
我能聽到自己骨頭斷裂的聲音。劇痛,讓我眼前陣陣發(fā)黑。但我不敢停。我知道,停下來,
就是死?;靵y中,我看到巡查使腰間掛著的一枚玉佩。那玉佩通體漆黑,在昏暗的光線下,
卻隱隱流轉(zhuǎn)著一絲詭異的紅光。就是它!我腦子里閃過一個瘋狂的念頭。這東西,
對他一定很重要!在一次擦身而過的瞬間,我用盡全身最后的力氣,不是攻擊他,
而是猛地伸手,死死抓住了那枚玉佩!“撕拉——!”系著玉佩的繩子,應(yīng)聲而斷。
玉佩入手,一股邪惡冰冷的觸感,瞬間傳遍我全身?!澳愀遥 毖膊槭沟穆曇?,
第一次變成了暴怒的咆哮!他身上的殺氣,瞬間暴漲了十倍!他不要我命了,
他要的是那塊玉佩!我賭對了!我不敢有絲毫停留,握緊玉佩,拼著再受他一掌,
借力向著來時的空間裂縫,瘋了一樣沖去!背后傳來撕心裂肺的劇痛,
我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移了位。一口鮮血噴出,我終于一頭撞出了那道裂縫。
顧不得身上的傷,我像個瘋子一樣,在山林里狂奔。直到天色徹底黑透,
我才敢躲進一個隱蔽的山洞里,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好的。
但我贏了。我活下來了。我顫抖著手,從懷里摸出那枚用半條命換來的玉佩。玉佩上,
赫然刻著一個奇異的符文。那個符文,我見過!我發(fā)瘋似的從另一個懷里,
掏出那張用油布包了一層又一層的血跡殘片。借著微弱的月光,我將玉佩和殘片,
并排放在一起。玉佩上的符文。和殘片上,“圈養(yǎng)”二字旁邊,那個用血畫出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