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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院的消毒水氣味,彌漫在四周。
急救室的紅燈熄滅時,蘇稚和顧言辭正站在走廊的盡頭。
已經(jīng)過去了兩個小時,終于結(jié)束了手術(shù)。
“病人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背部燒傷的面積不大,幸好送醫(yī)及時,沒有傷及內(nèi)臟和主要神經(jīng)?!?/p>
醫(y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
交代了一些術(shù)后注意事項,就繼續(xù)去忙了。
蘇稚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半分表情,只是那雙垂在身側(cè)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了。
這個意外來得太突然了。
直到現(xiàn)在她的意識才逐漸回籠。
顧言辭察覺到了她的情緒,伸出手,輕輕地覆在她的手背上,用自己的體溫,傳遞著無聲的安慰。
“別擔心,他肯定會沒事的。”
傅承硯被轉(zhuǎn)入了無菌的重癥監(jiān)護病房。
隔著厚厚的玻璃,蘇稚看著那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他閉著眼睛,往日里那張英俊逼人的臉,此刻不再不可一世,蒼白得像一張紙。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脆弱的樣子。
她的心情很復(fù)雜。
有一種因為命運的荒誕而生出的疲憊。
“我在這里守著吧,你回去休息一下?!鳖櫻赞o握住了她的手,輕聲說,“你都一晚上沒合眼了,別把自己的身體熬垮了?!?/p>
這一天經(jīng)歷了太多。
再熬下去真的會受不住。
蘇稚搖了搖頭。
“不用了,我等他醒來?!?/p>
她不是在關(guān)心他。她只是覺得,有些話,必須當面說清楚。
他們之間,需要一個正式的了結(jié)。
第二天上午,傅承硯醒了。
麻藥的效力過去,劇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將他吞噬。
他費力地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坐在床邊,守著他的蘇稚。
那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你......”
他開口,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你醒了?!碧K稚打斷他,語氣平靜,“醫(yī)生說你沒有生命危險?!?/p>
傅承硯看著她,貪婪地描摹著她的眉眼。
他有很多話想說,想問她有沒有嚇到,想告訴她他有多后悔,想求她再給他一次機會。
可話到嘴邊,卻只化為一句,“你......沒事就好?!?/p>
蘇稚沉默了片刻,然后站起身。
“謝謝你,昨天救了我。”她微微向他頷首。
她的態(tài)度客氣而疏離。
“這份恩情,我會記下,以后你需要什么幫助,我義不容辭?!?/p>
她將他們的關(guān)系,清清楚楚地,劃分成了“恩”與“情”。
一碼歸一碼,互不相欠。
傅承硯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地攥住,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寧愿她恨他,罵他,也比現(xiàn)在這副將他視作普通生意伙伴的冷漠樣子,要好受得多。
“我不要你的報答?!彼粗?,眼中是深不見底的痛楚和哀求,“蘇稚,我救你,不是為了讓你還人情,我只是......”
“只是什么?”蘇稚看著他。
她頓了頓,唇邊勾起一抹極淡的的弧度,“傅承硯,你救我一次,我或許會感激,但你曾經(jīng)給我的那些傷害,并不會因此就一筆勾銷?!?/p>
“我不會因為你替我擋了一瓶硫酸,就忘記你是如何逼我去給你心愛的女人輸血,我也不會因為你現(xiàn)在躺在這里,就忘記你曾經(jīng)是如何為了她,將我的尊嚴踩在腳下?!?/p>
“我們之間,早就不是一句‘對不起’,或者一次‘英雄救美’,就能抹平的了?!?/p>
傅承硯的臉上,血色盡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