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銅鏡砸在地上，裂成碎片。
裴斯桓蹲下去撿，碎片劃破他的掌心，細密的血珠滲出來，他卻像沒知覺。
他喃喃道，“這是映雪送我的生辰禮物......”
“她回來見碎了，要生氣的?！?/p>
裴斯桓今日的衣袍束得格外齊整，此時冷汗浸濕了領口，他卻渾然不覺自己狼狽的模樣?！安?.....”
他搖著頭，指節(jié)抖得厲害。
“她那么愛我，怎么舍得生我的氣？”
“王爺......”
侍女見他滿手鮮血，哭著要上前幫他收拾。
“滾！都給本王滾出去！”
裴斯桓猛地吼出聲，揮手掃翻旁邊的妝奩。
珠釵滾落一地，他卻懶得再看一眼。
新娘走了，這些珠釵也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裴斯桓癱坐在地上，直到月上中天，才扶著門框，搖搖晃晃推開大門。
他還穿著那身重新定做的大紅喜袍，面色慘白如紙。
“蘇映雪定是跟我置氣?！?/p>
他揚起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狠戾。
“傳我令出去，她要是不回京完婚，我就把蘇家在京的人，全都抓起來斬首！”
侍女撲通跪下，膽戰(zhàn)心驚道，“王爺......蘇家的人，早就撤離京城了......”
“你說什么？”
裴斯桓猛地后退一步，身子撞在門框上，“不可能！”
他攥緊拳，指甲掐進掌心。
“傳本王口諭！”
“三日內見不到她，這輩子，她都別想再嫁給我！”
裴斯桓心里清楚。
嫁給他，是蘇映雪藏在心中五年的執(zhí)念。
她一定會回來的。
他們還有機會，重新開始。
一定。
裴斯桓剛緩過神，林菀的醫(yī)師就慌慌張張闖進來。
“王爺！出大事了！林小姐的寒毒又犯了！”
聽到寒毒二字，裴斯桓眉心猛地一跳。
他心里像堵著團火，煩悶得厲害。
換作從前，他早沖去臥房了。
可現(xiàn)在，只有一股莫名的厭惡往上涌，沖得他忍不住作嘔。
裴斯桓皺眉不耐道，“你不是江湖名醫(yī)？我請你來是治病的，不是混賞銀的！”
“我又不會醫(yī)術，你求我有什么用？”
此話一出，醫(yī)師猛地跪下，額頭直往地上磕。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
裴斯桓咬著牙，抬腳踹翻旁邊的藥箱。
“還不快去治？治不好，就廢了你的手，讓你一輩子拿不了針！”
醫(yī)師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林菀就扶著門框進來，她的臉色蒼白如紙，聲音虛浮。
“王爺，只有你...... 能救我?！?/p>
她伸手想抱住他，裴斯桓卻像被燙到般猛地后退。
裴斯桓別過頭，把藥碗往她面前一推，語氣生硬道。
“先喝藥，這藥里我特意加了百年人參，能緩解寒毒。”
林菀盯著他疏離的眉眼，突然抬手掃翻藥碗。
褐色藥汁濺了滿地，她眼底閃過一絲狠毒。
“王爺，你心里是不是還在想她？”
裴斯桓猛地拍案站起，案上茶杯哐當落地，碎瓷四濺。
“閉嘴！”
他胸口劇烈起伏著。
“本王的心思，也是你能揣摩的？”
林菀臉色一沉，語氣帶著不甘。
“還說沒有？不然你為何反應這么大？”
“你不是說，此生只愛我一人嗎，也無心娶她嗎？”
裴斯桓拿手帕隨意擦了擦身上的藥漬，“我是王爺，被一個庶女退婚，傳出去滿京城都得笑。”
他敷衍的話剛落，林菀冷哼了聲，轉身就走。
裴斯桓沒有去攔，也沒有像從前那樣耐著性子哄她。
只是望著她的背影，手死死攥著袖口。
他是在為自己找借口，還是真的偏袒了蘇映雪？
自從蘇映雪走后，他心口總是尖銳的痛。
裴斯桓大口喘著氣。
為什么一想到她可能不會回來，五臟六腑都像被掏空了一塊？
難受到幾乎快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