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最喜歡的瑜伽體式,是“快樂嬰兒式”。這個姿勢需要人仰躺在墊子上,雙手抓住雙腳,
像個無憂無慮的嬰兒。她說,這能讓她找回最純粹的自己。巧合的是,“快樂寶貝”,
也是躺在她旁邊瑜伽墊上的那個小鮮肉男星,在床上對她的愛稱。他比她小二十歲,
腹肌像巧克力塊,笑起來能讓李曼的眼角多出三條甜蜜的褶子。“念念,你看我這腰,
是不是又細了?”李曼一邊費力地維持著姿勢,
一邊向我炫耀她丈夫陳景源上周剛在歐洲拍賣會上,為她拍下的那條價值千萬的紅寶石項鏈。
“細了,陳太太?!蔽椅⑿χ?,走過去,用專業(yè)的手法輕輕按壓她的背部,
幫她更好地打開髖部,“您的核心力量,是所有太太里最強的?!蔽业穆曇艉軠厝?,
像我這個人一樣。蘇念,京圈富婆圈里最炙手可熱的私人瑜伽教練。她們都叫我念念,
覺得我人如其名,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像一汪清澈的泉水,
能洗滌她們空虛而疲憊的靈魂。她們不知道,泉水之下,是深不見底的寒潭。
躺在李曼旁邊的男星,叫周嶼。他今天來,是陪李曼上“閨蜜瑜伽課”的。
他們是“好閨蜜”,可以在一張床上聊劇本的那種。此刻,
他正用一種毫不掩飾的、貪婪的目光看著李曼,同時對我,
露出了一個他自以為很帥的wink。我回以一個職業(yè)化的微笑,內(nèi)心毫無波瀾。
在我的世界里,這些由金錢、權(quán)力和欲望堆砌起來的人,沒有性別,沒有身份,
他們只是……素材。課程結(jié)束,李曼和周嶼毫不避諱地在我面前擁吻告別。
李曼從她那限量版的愛馬仕包里,拿出一張卡遞給周嶼,說:“寶貝,最近辛苦了,
拿去買幾件新衣服?!敝軒Z熟練地接過,又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甜言蜜語地說:“謝謝曼姐,
你對我真好。”多美的畫面啊。權(quán)勢滔天的丈夫,溫柔體貼的妻子,英俊帥氣的“好閨蜜”。
構(gòu)成了一副當代浮世繪。我回到自己位于國貿(mào)附近的高級公寓。這里租金昂貴,
但能讓我更方便地接近我的“獵物”們。我洗了個澡,換上舒適的家居服,然后點開手機。
微信通訊錄里,有一個特殊的分組,名叫“京圈老公限定觀摩團”。組里的人不多,十幾位,
都是我在財經(jīng)雜志上才能看到的大人物。李曼的丈夫,華遠集團董事長陳景源,赫然在列。
我從手機相冊里,選了一張剛剛“不小心”拍下的照片。照片是剪影效果,光線曖昧。
能清晰地看到,一男一女的身體,以一種超越普通瑜"閨蜜"的姿態(tài),親密地交纏在一起。
李曼修長的腿,搭在周嶼結(jié)實的腰上。然后,我開始編輯文案。
“每日教學分享:與李曼太太的‘雙人瑜伽’。瑜伽不僅是身體的修行,更是靈魂的交流。
當兩個身體達到極致的和諧與信任,才能解鎖更高階的體式。感恩信任。”最后,
我敲下了@鍵,精準地找到了那個名字。“@陳景源”點擊,發(fā)送。做完這一切,
我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走到落地窗前,看著腳下這座被無數(shù)欲望點亮的城市。陳總,
晚上好。這是我為您獻上的,第一份開胃小菜。我父親的頭七,還沒過呢。2我的朋友圈,
一向以歲月靜好聞名。今天分享某個畫展的感悟,明天感嘆一朵花的盛開。
偶爾發(fā)自己的瑜伽照,配文也總是“專注自我,回歸呼吸”這類的心靈雞湯。
在大部分人眼里,我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有格調(diào)的瑜伽導(dǎo)師。所以,
當我那條“分組可見”的朋友圈發(fā)出去之后,整個“京圈老公觀摩團”都沉默了。我知道,
他們都看見了。這種沉默,比任何激烈的反應(yīng),都更有趣。
它代表著震驚、懷疑、以及被冒犯到的、屬于上位者的惱怒。陳景源沒有刪我,
也沒有來質(zhì)問我。他這樣的人,自負到了極點,不會輕易為一個他眼中的“下人”失態(tài)。
他大概率會認為,這只是一個愚蠢的瑜伽老師,為了炫耀自己和陳太太關(guān)系好,
而發(fā)的一條不得體的朋友圈。但他心里,那顆懷疑的種子,已經(jīng)種下了。這就夠了。我要的,
不是一場瞬間的爆炸,而是一場緩慢的、優(yōu)雅的、從內(nèi)部開始腐爛的潰敗。第二天,
我的生意更好了。李曼大概是在陳景源那里受了氣,
轉(zhuǎn)頭就給我介紹了兩位她的“好姐妹”——孫太太和王太太。孫太太的丈夫是互聯(lián)網(wǎng)新貴,
三十多歲就實現(xiàn)了財富自由,但因為早年創(chuàng)業(yè)壓力大,身體不太好。
孫太太每天在我面前唉聲嘆氣,說心疼老公,背地里卻用著老公的錢,包養(yǎng)了一個健身教練。
王太太的丈夫是著名的導(dǎo)演,擅長拍文藝片,滿口的理想與情懷。
王太太是他電影里的女主角,兩人因戲生情,是圈內(nèi)有名的神仙眷侶。
但“神仙”也需要解決生理需求,王太太的出軌對象,是她丈夫的御用攝影師。
他們最喜歡在討論“光影藝術(shù)”的時候,進行深入的“身體交流”。我的瑜伽課,
變成了京圈太太們最私密的社交場所。她們在我面前,毫不設(shè)防。
因為我“聽話”、“嘴嚴”,而且“不屬于她們的圈子”,構(gòu)不成任何威脅。
她們會一邊做著“下犬式”,一邊交流著最近新入手的珠寶;會一邊進行“冥想”,
一邊討論著哪個會所新來的男模技術(shù)最好。她們炫耀著丈夫的權(quán)勢,
鄙視著丈夫的品味;她們依賴著婚姻帶來的光環(huán),又厭惡著婚姻的束縛。
我像一個最忠實的錄音筆,記錄下所有的一切。孫太太的健身教練,
喜歡在她的背上留下草莓印。她說,這叫“愛的勛章”。于是,我的朋友圈更新了。
“教學分享:為孫太太定制的『肩倒立』課程。此體式能促進血液循環(huán),
有效淡化肩頸部的色素沉淀。建議配合精油按摩,效果更佳。@孫宇馳”配圖,
是孫太太光滑的背部特寫,和那幾顆格外礙眼的“色素沉淀”。王太太的攝影師情人,
喜歡送她一些冷門又昂貴的攝影集。王太太每次都拿來給我看,說:“念念,你看,
只有他懂我。老王現(xiàn)在只知道拉投資,根本不關(guān)心我的精神世界。”于是,
我的朋友圈再次更新?!敖虒W感悟:藝術(shù)的滋養(yǎng)。王太太送的攝影集,
每一張都充滿了張力與激情。真正的藝術(shù),果然能觸及靈魂深處。感謝分享。
@王一帆”配圖,是那本攝影集的封面,和王太太夾在書里的一張便簽,
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給我的繆斯,昨晚的你,比任何光影都美?!蔽覐牟欢抛?,
也從不評價。我只是一個搬運工,把她們生活中的“美好瞬間”,分享給她們最該分享的人。
我把每天的“教學成果”,配上她們老公的tag,發(fā)了個朋友圈分組可見。然后,
安靜地等待著,那根名為“信任”的弦,一根一根地,慢慢繃斷。3. 陳總,
你太太的“開髖”,開得有點太徹底了第一條朋友圈發(fā)出去的第三天,陳景源有反應(yīng)了。
李曼來上課的時候,臉色很難看。她沒有像往常一樣和周嶼打情罵俏,
而是心煩意亂地做著體式,好幾次都差點摔倒。“念念,你說男人是不是都一個德行?
”休息的時候,她突然問我。我遞給她一瓶水,柔聲問:“怎么了,陳太太?和陳總吵架了?
”“吵架?”李曼冷笑一聲,“他也配?我跟他,早就沒話說了?!彼D了頓,
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說。但她身邊,除了我這個“樹洞”,也找不到別人傾訴?!八蛱欤?/p>
突然問我,最近是不是跟周嶼走得太近了?!崩盥恼Z氣里充滿了不屑,“我說是啊,
小嶼是我弟弟,我不疼他誰疼他?你猜他說什么?”“他說,讓我以后注意點影響。還說,
我那個瑜伽老師,看起來不太懂事。”我拿著水瓶的手,穩(wěn)穩(wěn)的,沒有一絲顫抖?!八f我?
不懂事?”我恰到好處地露出了一絲委屈和不解,“我做錯什么了嗎?”“你當然沒做錯!
”李曼立刻維護我,“你是我見過最好的老師!都怪陳景源,自己心里臟,看誰都臟!
他肯定是看見你發(fā)的那條朋友圈了,在那兒瞎猜疑!”“那條朋友圈……”我怯生生地說,
“是不是給您惹麻煩了?要不……我刪了吧?”“刪什么刪!”李曼一擺手,豪氣地說,
“你沒做錯,為什么要刪?我就是要讓他看著!他自己沒本事陪我,
還不許我找個‘好閨蜜’一起鍛煉了?他要是不爽,就讓他自己來陪我練?。 蔽业拖骂^,
掩去眼底的笑意。李曼,你真是我的好助攻。我就是要讓陳景源看見,而且,
還要讓他看見得更多。那天晚上,我沒有再發(fā)朋友圈。我換了一種玩法。
我注冊了一個新的視頻賬號,名字叫“念念的瑜伽生活”。我將一段經(jīng)過精心剪輯的視頻,
上傳了上去。視頻的主角,依然是李曼和周嶼。背景音樂是德彪西的《月光》,柔和而曖昧。
鏡頭從他們交織在一起的手指開始,緩緩上移,掃過周嶼流著汗的、年輕的身體,
和他看著李曼時,那毫不掩飾的、充滿欲望的眼神。視頻里,我用畫外音,
溫柔地解說著:“雙人瑜伽,最考驗的,是彼此的信任與默契。
當你的伙伴將身體的全部重量都交給你時,你所要做的,就是穩(wěn)穩(wěn)地托住他。
這是一種無言的承諾,也是一種超越語言的交流……”視頻的最后,是一個定格鏡頭。
李曼躺在瑜伽墊上,閉著眼睛,一臉滿足。而周嶼,正俯下身,嘴唇幾乎要貼到她的耳廓。
我沒有給這段視頻加任何標簽,也沒有@任何人。我只是將視頻的鏈接,用微信,
單獨發(fā)給了陳景源。并附上了一句話:“陳總,您太太說,她最近髖部總是很緊,
希望加強一下‘開髖’訓練。這是我為她設(shè)計的課程,您覺得,這個開髖的力度,夠不夠?
”發(fā)完,我拉黑了他。我知道,他會點開的。而那個畫面,將會像一根針,狠狠地,
扎進他那顆名為“男人尊嚴”的心臟里。4. 她們炫耀著老公的權(quán)勢,
卻不知老公正在看我的直播陳景源的反應(yīng),比我想象中更劇烈。第二天,李曼沒有來上課。
她給我發(fā)了條語音,聲音又氣又急:“念念,今天課先取消!陳景源那個瘋子,
把我所有的副卡都停了!”我回了一句:“陳太太,您別急,夫妻吵架是常有的事。
您消消氣?!毙睦飬s在冷笑。停掉副卡,這是那些自以為是的男人們,
能想出的、最愚蠢也最直接的懲罰方式。他們以為,掐斷了金錢,就能掐住女人的喉嚨。
他們不懂,這只會讓她們更加瘋狂地,從別的地方尋求補償。果然,下午,
孫太太和王太太一起來了。她們顯然也聽說了李曼的事情,但她們的關(guān)注點,卻非常奇特。
“念念,你說陳總也太小氣了吧?”孫太太一邊做著伸展,一邊說,
“不就是跟小鮮肉玩玩嘛,至于停卡嗎?我們家老孫就不管我這個。他說,
只要不鬧到大場面上,他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薄澳鞘悄銈兗依蠈O身體不行,對你有愧。
”王太太一針見血,然后不屑地撇撇嘴,“我們家老王也是,整天跟我談藝術(shù),談理想,
就是不談生活。我要是沒點自己的樂子,早就在他那些文藝片里憋瘋了。
”她們聊得熱火朝天,完全沒有注意到,我放在角落里,那個用來播放背景音樂的iPad,
攝像頭正悄悄地亮著。我開了一個直播。一個加密的、需要密碼才能進入的直播間。
而直播間的密碼,我分別發(fā)給了孫宇馳和王一帆。他們此刻,
大概正坐在自己寬敞明亮的辦公室里,一邊處理著上億的生意,一邊通過一個小小的屏幕,
清晰地看著自己的妻子,是如何像評價一件商品一樣,評價著他們?!皩α四钅?,
”孫太太突然想起了什么,“上次你發(fā)的那條朋友圈,說我背上有色素沉淀,
我們家老孫看見了,還真以為我身體出問題了,非要拉我去做全身檢查。你說好笑不好笑?
”王太太也笑了:“可不是嘛!你上次發(fā)我那本攝影集,老王也看見了,
還問我是不是又想拍電影了,說要為我量身定做一個劇本。他們這些男人啊,
真是天真得可笑?!彼齻冃Φ没ㄖy顫,充滿了對丈夫智商的優(yōu)越感。我配合地笑了笑,
然后調(diào)整了一下iPad的角度,讓它能更清晰地,拍到她們臉上那肆無忌憚的嘲諷。
我在直播間的公屏上,打下了一行字:“兩位先生,下午好。
今日課程主題:『妻子的秘密』。歡迎收看?!比缓螅覍⒅辈ラg設(shè)置成了靜音。
我不需要她們的丈夫們發(fā)表任何評論。我只需要他們,安安靜靜地,看著,聽著。
看著自己引以為傲的妻子,是如何在另一個男人面前,把自己當成一個笑話。
聽著自己用權(quán)勢和金錢構(gòu)筑起來的、看似牢不可破的婚姻,發(fā)出了第一聲龜裂的聲響。
我知道,這個下午,對他們而言,會非常,非常的漫長。5. 那個戳穿我身份的男人,
成了我唯一的軟肋?我的復(fù)仇計劃,像一臺精密的儀器,正按照我預(yù)設(shè)的軌道,一分一秒地,
準確運行。京圈太太們,還在我的瑜伽墊上,上演著她們的浮華春夢。京圈老公們,
則在我的“直播間”里,默默地承受著這場精神上的凌遲。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直到,
我遇到了顧嶼。他住在我樓下,是個心外科醫(yī)生。我們第一次遇見,是在公寓電梯里。
那天我剛給太太們上完課回來,身上還穿著緊身的瑜伽服,
手里拎著一個裝著幾瓶昂貴礦泉水的袋子。電梯里只有我們兩個人。“瑜伽教練?
”他先開口,聲音很干凈,像手術(shù)刀劃過空氣。我點點頭?!白≡?3樓的私人教練,
收費應(yīng)該不便宜?!彼终f,語氣平淡,卻像在陳述一個診斷結(jié)果。我笑了笑:“還好,
太太們都很大方。”電梯到了23樓,我走出去。關(guān)門前,他突然說了一句:“小姑娘,
錢是好東西,但別被它燙到手。”我愣了一下,電梯門已經(jīng)合上了。第二次遇見,
是在公寓樓下的咖啡館。我正在用筆記本電腦,處理我的那些“教學素材”。
他端著一杯咖啡,徑直走過來,坐在了我對面?!疤K念?!彼粗业碾娔X屏幕,
直接叫出了我的名字。我瞳孔一縮,下意識地合上了電腦。他怎么會知道我的名字?
我的所有資料,都是偽造的?!澳悴挥镁o張。”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五年前,
宏遠集團的案子,我是你父親的主治醫(yī)生之一?!鞭Z。我的世界,在那一瞬間,靜止了。
父親……主治醫(yī)生……那些我刻意埋葬起來的、血淋淋的記憶,瞬間翻涌了上來。
父親從頂樓一躍而下的身影,母親在病床前哭到暈厥的臉,
以及陳景源那張出現(xiàn)在財經(jīng)新聞上、志得意滿的笑臉……我的手,在桌子底下,
死死地攥成了拳頭,指甲深陷進掌心,傳來一陣刺痛。“我認識你。”顧嶼的聲音很輕,
卻像錘子一樣,砸在我心上,“你那時候還是個學生,穿著校服,在搶救室外面,
哭得撕心裂肺?!蔽姨痤^,死死地盯著他。我的眼神,一定像一頭受傷的、瀕死的野獸。
“你想干什么?”我的聲音沙啞而冰冷?!拔也幌敫墒裁础!鳖檸Z看著我,眼神里沒有同情,
也沒有憐憫,只有一種復(fù)雜的、醫(yī)生看待病人的平靜,“我只是想提醒你。陳景源那些人,
是豺狼。你現(xiàn)在做的事,不是在獵殺他們,你是在用你自己,去喂養(yǎng)他們。
”“你以為你在復(fù)仇,其實,你正在變成和他們一樣的人。冷酷,偏執(zhí),不擇手段。
”“你的父親,如果看到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他不會開心的。”“我父親?”我突然笑了,
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我父親已經(jīng)死了!被他們像垃圾一樣,從那棟樓上,抹掉了!
你跟我談他會不會開心?”“蘇念,收手吧。”顧嶼嘆了口氣,“你還年輕,
你的人生不應(yīng)該只有仇恨。離開這里,去過正常的生活?!薄罢5纳睿俊蔽铱粗?,
一字一句地問,“什么是正常的生活?是像我父親一樣,勤勤懇懇一輩子,
最后卻要為別人的貪婪背鍋,落得一個家破人亡的下場嗎?”“還是像你一樣,站在這里,
居高臨下地,對一個復(fù)仇者,說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風涼話?”我的話,
一定很傷人。顧嶼的臉色,白了一下。他沉默了很久,然后站起身。“這是我的名片。
”他把一張卡片放在桌上,“如果你什么時候,需要一個醫(yī)生,或者……一個朋友,
可以打給我。”說完,他轉(zhuǎn)身走了。我看著那張名片,
上面只有一串電話和一個名字——顧嶼。我拿起它,然后,當著他的背影,將它撕得粉碎,
扔進了垃圾桶。我的人生,不需要朋友,更不需要救贖。我只需要,看著那些人,
一個一個地,掉進我為他們挖好的地獄里。但是,為什么,心里某個地方,會突然覺得,
有點空。6. 恐慌開始蔓延,她們的“姐妹情”一撕就碎顧嶼的出現(xiàn),
像一塊投入湖面的石頭,雖然沒能改變湖水的流向,卻激起了一圈圈無法忽視的漣漪。
我開始失眠。閉上眼睛,不再是陳景源那張?zhí)搨蔚哪槪?/p>
而是顧嶼那雙平靜又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和他那句“你正在變成和他們一樣的人”。
為了擺脫這種煩人的情緒,我加快了復(fù)仇的節(jié)奏。我變得更加“用心”。
我不再滿足于單純的圖文直播,我開始為每一位太太,定制她們的“專屬VLOG”。
在孫太太的VLOG里,我用高速攝影,清晰地拍下了她的健身教練,
是如何借著“指導(dǎo)動作”的名義,在她新買的幾百萬的跑車上,留下曖昧的指紋。
然后我將這段視頻,配上激昂的賽車音樂,發(fā)給了正在國外考察自動駕駛技術(shù)的孫總。
在王太太的VLOG里,我用黑白文藝片的風格,記錄了她和她的攝影師情人,
是如何在暗房里,借著“沖洗照片”的由頭,進行著另一場“曝光”。然后我將視頻的鏈接,
發(fā)給了正在電影節(jié)上,大談“藝術(shù)與忠誠”的王導(dǎo)??只牛癫《疽粯?,
在“京圈老公觀om觀摩團”里迅速蔓延。他們終于意識到,我不是在開玩笑,
也不是在無理取鬧。我是一把懸在他們頭頂?shù)摹⒈涞倪_摩克利斯之劍。而這把劍,
隨時可能落下。男人們的反應(yīng),很快就傳導(dǎo)到了他們的妻子身上。李曼的副卡,
被徹底凍結(jié)了。陳景源甚至收回了配給她的司機和車,美其名曰“倡導(dǎo)綠色出行”。
李曼每天只能自己開著那輛兩年前買的保時捷,氣得在車里直罵。孫太太的健身教練,
被孫總找人打斷了一條腿,灰溜溜地滾出了北京。孫太太哭了兩天,不是心疼情人,
是心疼她剛辦的、還剩九十多節(jié)課的私教卡。王太太被禁足了。王導(dǎo)沒收了她的手機和護照,
把她關(guān)在別墅里,讓她“潛心研讀劇本”,大有將她“金屋藏嬌”到地老天荒的架勢。
太太圈里,風聲鶴唳。她們不知道敵人是誰,于是,開始互相猜忌。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
就是我。但她們很快就否定了這個選項。因為我看起來,太無害了,也太“窮”了,
構(gòu)不成任何作案動機。于是,矛頭開始指向她們內(nèi)部?!耙欢ㄊ抢盥莻€賤人!
”孫太太在我的瑜...伽課上,咬牙切齒地說,“肯定是她嫉妒我比她年輕,
故意找人黑我!”“我看未必。”另一個剛加入的張?zhí)?,慢悠悠地說,
“李曼現(xiàn)在自身難保,哪有心思管你。我倒覺得,王靜(王太太)嫌疑最大。她那個人,
最會演戲,表面上清高得像個圣女,背地里不知道多臟呢。”戰(zhàn)火,就這么被點燃了。
昔日里,她們在瑜伽墊上,親密地分享著彼此的秘密,交流著出軌的心得,
仿佛是世界上最堅不可摧的“出軌陣線聯(lián)盟”。而現(xiàn)在,她們因為一點捕風捉影的猜忌,
就互相指責,互相謾罵。李曼沖進教室,指著孫太太的鼻子,罵她“小三上位,不知廉恥”。
孫太太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譏,說李曼是“人老珠黃,管不住男人,還管不住自己的嘴”。
她們扭打在一起,扯掉了對方昂貴的瑜伽服,抓花了對方剛做好的指甲。那場面,
比任何一部婆媳大戰(zhàn)的電視劇,都更精彩,更真實。我沒有去拉架。我只是靜靜地站在一邊,
臉上帶著職業(yè)化的、恰到好處的擔憂。然后,我舉起了手機,按下了錄像鍵。我知道,
這段“好閨蜜為愛互撕”的視頻,一定會成為我“教學素材庫”里,最受歡迎的,一個。
她們所謂的“姐妹情”,在真正的利益面前,就像她們身上的瑜Dior瑜伽服一樣,一撕,
就碎。7. “蘇念,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想干什么,
你老公知道李曼終于還是找上門來了。她沒有預(yù)約,直接沖進了我會所的VIP休息室。
彼時,我正悠閑地喝著花茶,翻看新一季的時尚雜志。她看起來狼狽極了。頭發(fā)凌亂,
眼妝也有些花了,完全沒有了往日里那種高高在上的“陳太太”派頭?!疤K念!
”她把包重重地摔在桌子上,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我抬起頭,合上雜志,
微笑著看著她:“陳太太,您今天不是休息嗎?怎么有空過來?”“別給我裝蒜!
”她氣急敗-壞地走到我面前,把手機“啪”地一下拍在桌上。屏幕上,
赫然是我那條分組可見的朋友圈截圖。不知道是誰,泄露給了她?!斑@是怎么回事?
你給我解釋清楚!”她指著屏幕,手指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我慢條斯理地端起茶杯,
吹了吹上面漂浮的玫瑰花瓣,輕抿了一口?!瓣愄蔽艺f,聲音不大,
卻足以讓她安靜下來,“您是成年人,應(yīng)該看得懂中文。上面寫的,就是字面的意思。
”“你……”她被我的平靜給噎住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她死死地盯著我,試圖從我臉上找出一絲破綻,“我自問待你不薄吧?
給你開最高的課時費,給你介紹客戶,你為什么要害我?”“害你?”我笑了,
覺得這兩個字,格外諷刺,“我只是記錄了一下您的生活而已。如果您覺得那是‘害’,
那只能說明,您的生活本身,就充滿了‘害’?!崩盥哪樕?,瞬間變得慘白。
她終于意識到,眼前這個她一直以為溫順無害的瑜...伽老師,根本不是什么小白兔。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恐懼?!拔蚁敫墒裁?,你應(yīng)該去問陳總。
”我站起身,走到她身邊,俯下身,在她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
“你應(yīng)該問問他,五年前,宏遠集團的董事長蘇文山,是怎么死的?!碧K文山。
當我念出我父親的名字時,我清晰地看到,李曼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她知道。
她當然知道。當年,陳景源吞并宏遠集團后,第一件事,就是用那些不義之財,
給她買了一棟海邊的別墅,和一艘以她的名字命名的游艇。她享受著這一切,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