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shù)刀的寒意透過睡衣滑進我的皮膚。
丈夫的呼吸落在我耳后。
「你拿小雨做實驗?！刮衣暰€顫抖，紅著眼。
他低笑一聲，刀尖輕輕劃開布料。
「準(zhǔn)確地說，是用她完善實驗?！?/p>
阿布們圍成一圈，腹腔里的手指蠕動。
女兒跪坐在中央，把其中一個娃娃的頭擰下來，將里面暗紅的絮狀物塞進嘴里。
「別吃！」我本能地掙扎。
丈夫的刀立刻刺破表皮，溫?zé)岬难樦贡沉飨隆?/p>
女兒歪頭看我，咀嚼的動作不停。
「可是姐姐餓了呀?！?/p>
她嘴角溢出的根本不是棉絮，而是帶著血管的肌肉組織。
「林郁！」我指甲摳進他手腕。
「那到底是什么東西？！」
「我們的第一個孩子?！顾砷_鉗制，拽著我的頭發(fā)逼我看墻上的照片。
「記得那次流產(chǎn)嗎？你說胎兒七周就停止發(fā)育了?！?/p>
照片日期是五年前，那時我們剛結(jié)婚。
我盯著那個被紅叉覆蓋的胚胎，胃里翻江倒海。
「我取出了干細(xì)胞?！?/p>
他的手術(shù)刀滑到我腹部疤痕上。
「用生物凝膠培育成可自主生長的類人體，再植入記憶芯片。」
「你瘋了？！」我猛地肘擊他肋下，趁他吃痛掙脫。
「小雨是你親女兒！」
「所以她才是完美的宿主?！?/p>
他抹掉唇角的血，從口袋掏出手機。
「知道為什么阿布會長大嗎？」
屏幕上是監(jiān)控畫面。
深夜的兒童房里，女兒閉眼坐著，雙手捧著阿布。
娃娃腹腔里伸出的肉須一根根扎進她的手臂靜脈。
「共生關(guān)系?！?/p>
丈夫眼中閃著癲狂的光，「2046號需要活體營養(yǎng)，而小雨需要——」
「需要個屁！」我抓起臺燈砸向他，玻璃罩在墻上爆裂。
阿布們突然尖叫，聲波震得吊燈劇烈搖晃。
女兒撲到我腿上，力道大得不正常。
「媽媽別打爸爸！姐姐在哭！」
我低頭對上她的眼睛。
右眼還是她自己的，左眼卻變成了和阿布一樣的玻璃珠。
那顆假眼里映出我扭曲的臉。
「你看。」丈夫從地上爬起來，遞給我一份文件。
「上周幼兒園體檢的血樣報告。」
【檢測結(jié)果提示：樣本中存在兩種不同DNA序列。】
【次要序列匹配度99.7%（與參考樣本2046吻合）】
參考樣本照片是一團浸泡在培養(yǎng)液中的胎兒腦組織。
標(biāo)簽寫著：?
【許芝/林郁，胚胎干細(xì)胞衍生體】
窗外暴雨傾盆，雷光照亮女兒衣領(lǐng)下的皮膚。
那些我以為的淤青。
其實是密密麻麻的針孔。
「每天200ml的水里加了營養(yǎng)劑?！?/p>
丈夫溫柔地擦掉我臉上的淚。
「現(xiàn)在你明白了？我們的小雨正在成為完美的容器?！?/p>
女兒突然劇烈抽搐，吐出一團纏著頭發(fā)的血肉。
阿布們立刻蜂擁而上爭搶，棉布身體被撐得幾乎透明。
「媽媽?！顾凉M嘴是血地朝我伸手。
「姐姐說……好疼……」
我抱起女兒往門外沖，丈夫的聲音追著我。
「跑什么？你不是一直想要雙胞胎嗎？」
我背后趴著阿布。
它正在融化。
像蠟一樣滲進我的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