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浩翔與謝冬梅同為A市桃花鄉(xiāng)人,在上海同一家醫(yī)藥公司做業(yè)務(wù)員時相戀并同居。
一次去粵省對接業(yè)務(wù),客戶王總因謝冬梅年輕漂亮想包養(yǎng)她,被其拒絕,
但此事成為兩人關(guān)系的轉(zhuǎn)折點。現(xiàn)實壓力下,
謝冬梅為解決家庭負擔(弟弟學費、母親手術(shù)費),選擇接受王總安排的內(nèi)勤崗位,
與嚴浩翔提出分開。嚴浩翔雖不解、不舍,卻無力改變。謝冬梅在廣州的生活并不如意,
王總事發(fā)后,她辭去工作回到桃花鄉(xiāng)。嚴浩翔最終也辭掉上海的工作回鄉(xiāng),
兩人在熟悉的故土重逢。他們在老槐樹下開了家小超市,重新種上桃樹,
用時光和默契化解了過往的隔閡。
那些藏在糖紙里的童年記憶、出租屋的煙火氣、現(xiàn)實中的掙扎,
都成了彼此“懂”的證明——最終他們明白,真正的懂得無關(guān)遠方與財富,
而是無論經(jīng)歷什么,都能在故鄉(xiāng)的桃花里找到彼此,守住相伴的初心。
第一章 出租屋的煙火氣嚴浩翔把最后一瓣蒜扔進油鍋時,抽油煙機正發(fā)出拖拉機似的轟鳴。
謝冬梅從背后探過腦袋,發(fā)梢掃過他手腕,帶著剛洗過的薄荷香?!懊魈旎浭∧羌乙臉悠?,
你核對過批號沒?”她伸手去夠櫥柜里的辣椒醬,袖口滑下來,
露出半截曬得發(fā)紅的胳膊——上周在郊區(qū)跑藥店曬的?!昂藢θ榱恕?/p>
”嚴浩翔把鍋鏟往灶臺上一磕,“王總那邊催得緊,說是后天就要見?!敝x冬梅沒說話,
擰開瓶蓋往菜里倒了半圈。油星濺起來,她下意識縮手,嚴浩翔伸手替她擋了一下,
手背立刻燙出個紅印?!氨克懒??!彼凉种^他的手,往水龍頭底下沖。
冰涼的水流過皮膚,嚴浩翔盯著她低垂的眼睫,忽然想起三個月前在公司樓下,
她也是這樣替他撿起被風吹掉的報表。那時候他們剛知道彼此都是A市桃花鄉(xiāng)人,
謝冬梅說她家在后山種桃樹,每年清明前后,花瓣能把石階鋪成粉色的河。嚴浩翔接話,
說他家就在山腳,小時候總偷摘她家的桃。“你還記得老槐樹下的小賣部不?
”謝冬梅忽然抬頭,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黑葡萄,“老板娘總給我塞糖吃。”“當然記得,
”嚴浩翔笑起來,“你總把糖紙夾在語文書里,后來被你媽發(fā)現(xiàn),追得你繞著樹跑了三圈。
”謝冬梅的臉騰地紅了,抽回手去端菜。碗筷碰撞的脆響里,
嚴浩翔望著窗外——出租屋在七樓,對面是密密麻麻的居民樓,看不見桃花,
只有晾在陽臺上的床單被罩,在晚風里晃來晃去。
第二章 粵省的熱風廣州的四月已經(jīng)熱得像蒸籠。嚴浩翔拖著行李箱走在柏油路上,
鞋底黏糊糊的,仿佛要被融化的路面吸住。謝冬梅跟在后面,白色的襯衫后背洇出一片汗?jié)n,
手里緊緊攥著樣品箱的提手?!巴蹩傉f在頂樓茶室等我們。”她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屏幕上沾著層薄汗,“還有十分鐘。
”電梯里鏡面映出兩人的影子:嚴浩翔的西褲褲腳沾了點灰,
謝冬梅的高跟鞋鞋跟歪了點——昨天在高鐵站被行李箱碾的。他們對著鏡子互相整理衣領(lǐng),
手指碰到一起時,都像被燙了似的縮了縮。茶室里飄著檀香,王總坐在紅木桌后,
手指上的金戒指在燈光下閃得晃眼。他先跟嚴浩翔握了手,目光卻在謝冬梅身上停了很久,
久到嚴浩翔都覺得空氣發(fā)緊?!靶≈x是吧?”王總笑起來,眼角的皺紋擠成一團,
“看著真年輕,比我們公司那些小姑娘精神多了。”謝冬梅把樣品箱推過去,
指尖微微發(fā)顫:“王總,這是您要的三個批次的試劑,質(zhì)檢報告都在這里?!蓖蹩倹]看報告,
伸手去夠茶杯:“你們A市人?我前年去過一次,桃花鄉(xiāng)是吧?風景不錯。”他呷了口茶,
視線從謝冬梅的肩膀滑到腰線,“小謝要是不忙,明天我?guī)闳幕轀厝?/p>
那邊的泉眼可是天然的?!眹篮葡璧氖置偷剡o了公文包的帶子,金屬搭扣硌得手心生疼。
謝冬梅臉上的笑僵了一下,很快又舒展開:“謝謝王總,不過我們后天還要去東莞見客戶,
恐怕沒時間。”“客戶哪有身體重要?!蓖蹩偡畔虏璞眢w往前傾了傾,
金戒指在桌面上敲出輕響,“小謝這么好的姑娘,在跑業(yè)務(wù)太辛苦了。這樣,
你要是愿意留在廣州,我給你開三倍工資,專門負責對接我們公司的業(yè)務(wù),怎么樣?
”空氣仿佛凝固了。嚴浩翔看見謝冬梅的喉結(jié)動了動,她拿起樣品箱站起身,
聲音比剛才低了些,卻很清楚:“王總,我們是來談合作的。如果您對產(chǎn)品有興趣,
我們可以詳細說技術(shù)參數(shù);如果沒有,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彼D(zhuǎn)身的瞬間,
嚴浩翔看見她握著提手的指節(jié)泛白。電梯下降時失重感襲來,謝冬梅忽然靠在轎廂壁上,
長長地舒了口氣,像是剛從水里掙扎著探出頭。第三章 未說出口的話回酒店的路上,
謝冬梅一直沒說話。嚴浩翔買了支冰棒遞給她,她接過去,卻沒拆開包裝,
任由冰水滴在手背上?!八褪悄欠N人?!眹篮葡铔]話找話,“上次在杭州見的李總,
不也總說些不著邊際的話?!敝x冬梅把冰棒塞進他手里:“我不渴?!币癸L帶著潮氣吹過來,
路邊排檔的油煙味混著梔子花香飄過來。嚴浩翔忽然想起小時候,在桃花鄉(xiāng)的夏夜,
也是這樣的味道,只是那時候空氣里還有蟬鳴和蛙叫?!澳阏f,”謝冬梅忽然開口,
聲音很輕,“我們什么時候能不跑業(yè)務(wù)了?”嚴浩翔愣住了。他想說等攢夠錢就回A市,
開個小藥店,守著桃花過日子??稍挼阶爝?,又咽了回去——他知道謝冬梅的弟弟在上大學,
父母身體不好,家里等著她寄錢回去。“快了?!彼罱K只說了這兩個字,
伸手替她把被風吹亂的頭發(fā)別到耳后。指尖碰到她的耳垂,燙得驚人。回到酒店,
謝冬梅把自己關(guān)在浴室里很久。嚴浩翔坐在床邊,看著樣品箱上印的公司logo,
忽然覺得那幾個藍色的字格外刺眼。手機響了,是母親發(fā)來的視頻邀請,他猶豫了一下,
走到走廊接起來。“小嚴啊,冬梅那丫頭跟你在一塊兒?”母親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
帶著電流的雜音,“她媽昨天還跟我念叨,說想讓她早點回家,找個安穩(wěn)人家。
”嚴浩翔望著走廊盡頭的窗戶,外面是廣州的夜景,燈火像打翻的星子,密密麻麻鋪到天邊。
他含糊地應(yīng)著,看見謝冬梅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頭發(fā)濕漉漉的,手里拿著吹風機?!鞍⒁毯?。
”她對著屏幕笑了笑,水珠順著發(fā)梢滴下來,落在睡衣上,“等忙完這陣,
我跟浩翔回去看您?!睊炝艘曨l,謝冬梅把吹風機塞給他。熱風拂過發(fā)絲,
嚴浩翔聞到她洗發(fā)水的香味,和出租屋里的一模一樣?!皠偛磐蹩偨o我發(fā)微信了。
”她忽然說。嚴浩翔的手頓了一下?!八f,”謝冬梅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只要我點頭,下個月就能讓我弟弟進他們公司實習?!贝碉L機的嗡鳴聲里,
嚴浩翔看見她的肩膀輕輕抖了一下。第四章 桃花的影子從廣州回來那天,上海下了場小雨。
出租屋的窗臺上,嚴浩翔臨走前澆過的綠蘿抽出了新芽,嫩得能掐出水來。
謝冬梅把樣品箱放在玄關(guān),脫鞋的時候忽然踉蹌了一下。嚴浩翔伸手扶她,
發(fā)現(xiàn)她的腳踝腫得老高——那雙高跟鞋的鞋跟徹底斷了,她是光著腳走回來的。
“怎么不跟我說?”他蹲下來替她脫襪子,指腹碰到她腳踝處的淤青,心猛地揪了一下。
“說了又能怎么樣?!敝x冬梅扯了扯嘴角,想笑卻沒笑出來,“總不能讓你背我回來。
”他把她扶到沙發(fā)上,轉(zhuǎn)身去拿醫(yī)藥箱。碘伏擦在傷口上,謝冬梅疼得嘶了一聲,
抓住他的胳膊。“浩翔,”她低著頭,聲音悶在膝蓋里,“你說我們這樣跑下去,
什么時候是個頭???”嚴浩翔的手停住了。窗外的雨敲打著玻璃,發(fā)出沙沙的聲響,
像極了桃花鄉(xiāng)春雨落在桃葉上的聲音。他想起小時候,謝冬梅踩著泥濘的路去給他送作業(yè)本,
褲腳沾滿了泥點,卻把本子護得干干凈凈?!暗冗@個項目談成了,”他慢慢開口,
聲音有些發(fā)澀,“我們就請個長假,回桃花鄉(xiāng)看看?!敝x冬梅抬起頭,
眼睛里蒙著層水汽:“回去看什么?桃樹都被砍得差不多了,老槐樹也早沒了。
”嚴浩翔說不出話來。他知道,謝冬梅的父親前年把后山的桃樹全砍了,
種上了更賺錢的桉樹。去年清明他回去過一次,光禿禿的山坡上,
只有幾棵老桃樹還歪歪扭扭地站著,開的花稀稀拉拉的,一點也不熱鬧?!拔覌屨f,
小賣部的老板娘去世了?!敝x冬梅忽然說,“就是總給我塞糖的那個。
”嚴浩翔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他記得那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太,總穿著藍布褂子,
柜臺上擺著花花綠綠的糖果。有一次他偷了家里的錢去買糖,被她發(fā)現(xiàn),不但沒告狀,
還塞給他一把水果糖,說:“跟你爹媽認個錯,以后想吃糖,跟奶奶說?!薄八叩臅r候,
手里還攥著張?zhí)羌??!敝x冬梅的聲音哽咽了,“我媽說的?!庇赀€在下,
屋子里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嚴浩翔把醫(yī)藥箱合上,
金屬搭扣的聲音在寂靜里顯得格外清晰。他忽然想起什么,起身從衣柜最下面翻出個鐵盒子,
打開來,里面全是皺巴巴的糖紙,紅的綠的黃的,在昏暗的光線下閃著細碎的光。
“這些是……”謝冬梅愣住了?!澳銑A在書里的那些,”嚴浩翔的聲音有些沙啞,
“后來我去你家玩,看見你媽把書扔在柴房,就一張張撿回來了。
”謝冬梅拿起一張粉色的糖紙,上面印著個穿裙子的小女孩。她的手指輕輕摩挲著,
忽然笑了,眼淚卻掉了下來,砸在糖紙上,暈開一小片濕痕。第五章 深夜的電話凌晨兩點,
嚴浩翔被手機鈴聲驚醒。他摸索著接起來,王總的聲音帶著酒氣從聽筒里沖出來:“小謝呢?
讓她接電話?!眹篮葡璧哪X子瞬間清醒了,看了眼身邊熟睡的謝冬梅,她眉頭皺著,
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夢?!巴蹩偅呀?jīng)睡了,有什么事您跟我說。
”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案阏f?”王總在那邊嗤笑一聲,“我跟你說得著嗎?
讓她接電話,不然你們那個項目,就別想談了。”嚴浩翔攥緊了手機,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
謝冬梅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坐起來:“怎么了?”“沒事,你睡吧。”他捂住話筒,
沖她搖搖頭。但王總的聲音太大了,謝冬梅還是聽見了。她沉默了幾秒,接過手機:“王總,
您好?!眹篮葡杩粗膫?cè)臉,路燈的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
在她臉上投下一道長長的陰影。她的嘴唇動著,卻沒發(fā)出聲音,
只有握著手機的手在微微發(fā)抖。掛了電話,她把手機扔在床頭柜上,躺下去背對著嚴浩翔。
被子被她攥得緊緊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八f什么了?”嚴浩翔伸手想碰她的肩膀。
“別碰我。”謝冬梅的聲音帶著哭腔,“他說……他說只要我今晚過去陪他,
合同明天就能簽。”空氣仿佛凝固了。嚴浩翔的手懸在半空中,落不下去。
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時候停了,月光從云縫里鉆出來,
照亮了地板上的一道裂縫——那是上次他搬柜子時磕的?!拔覀儾缓灹恕?/p>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大不了換家公司,或者……我們回桃花鄉(xiāng)去。
”謝冬梅忽然轉(zhuǎn)過身,眼睛紅得像兔子:“回桃花鄉(xiāng)?回去喝西北風嗎?
我弟弟下個月要交學費,我媽還等著做手術(shù),你讓我怎么回去?”嚴浩翔被問住了。
他知道謝冬梅的難處,卻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能做的竟然這么少。他想起大學畢業(yè)時,
他抱著“一定要在上海扎根”的念頭來到這里,以為只要努力就能站穩(wěn)腳跟,
可現(xiàn)實像面冰冷的墻,撞得他頭破血流?!拔胰フ宜碚??!彼偷叵崎_被子。
“你去干什么?”謝冬梅拉住他,“你以為他會跟你講道理嗎?他那種人,我們?nèi)遣黄稹?/p>
”她的眼淚掉下來,砸在嚴浩翔的手背上,滾燙的?!昂葡?,”她哽咽著說,“我累了。
”嚴浩翔坐回床上,把她攬進懷里。她的身體很燙,像發(fā)著低燒。他摸著她的頭發(fā),
忽然想起小時候在桃花鄉(xiāng),她也是這樣靠在他的肩膀上,看夕陽把天空染成橘紅色。
那時候天很藍,云很白,他們以為日子會永遠那么簡單。第六章 晨光里的決定第二天早上,
謝冬梅起得很早。嚴浩翔醒來時,她已經(jīng)把樣品箱收拾好了,正坐在桌邊吃早餐,
面前擺著一碗白粥,沒放糖?!拔医裉烊ヒ娡蹩偂!彼焉鬃臃旁谕胙兀l(fā)出輕響,
“你不用跟我去?!眹篮葡杳偷刈饋恚骸安恍?,要去一起去?!薄澳闳チ艘矝]用。
”謝冬梅看著他,眼神很平靜,“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決。”“什么叫你自己的事?
”嚴浩翔的聲音提高了,“我們是一起的!”謝冬梅沒說話,起身拿起包。走到門口時,
她忽然轉(zhuǎn)過身:“浩翔,如果……如果我做了什么讓你不高興的事,你會怪我嗎?
”嚴浩翔的心猛地一沉。他看著她的眼睛,那里面有他看不懂的復(fù)雜情緒,
像被云遮住的月亮,忽明忽暗。“我不怪你?!彼牭阶约赫f,“但我跟你一起去。
”謝冬梅最終還是沒讓他跟去。嚴浩翔站在窗前,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小區(qū)門口,
白色的襯衫在晨光里晃了一下,像一片被風吹走的桃花瓣。他在屋子里踱來踱去,坐立不安。
桌上的電話安靜地放著,他卻覺得它隨時會響起,帶來他最不想聽到的消息。
他想起謝冬梅昨天晚上哭紅的眼睛,想起她腳踝上的淤青,想起王總那雙不懷好意的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門鎖忽然傳來轉(zhuǎn)動的聲音。嚴浩翔沖過去,看見謝冬梅站在門口,
手里拿著一份合同,臉上沒什么表情。“簽了?!彼押贤f給他,聲音很輕。
嚴浩翔接過合同,手指抖得厲害。他翻到最后一頁,看到王總的簽名和公司的公章,
心里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沒對你做什么吧?”他抬起頭,看著謝冬梅的眼睛。
謝冬梅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像水墨畫里的遠山:“能做什么?我是去談生意的,
又不是去做別的?!彼D(zhuǎn)身去倒水,嚴浩翔看著她的背影,忽然發(fā)現(xiàn)她的襯衫領(lǐng)口歪了,
露出一小片鎖骨,上面有個淡淡的紅印,像被什么東西咬過。
他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了,疼得喘不過氣來。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合同上,
那些黑色的字跡忽然變得刺眼起來。第七章 沉默的晚餐晚上,
嚴浩翔做了謝冬梅愛吃的紅燒肉。肉在鍋里咕嘟咕嘟地燉著,散發(fā)出濃郁的香味,
可他卻一點胃口也沒有。謝冬梅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手里拿著遙控器不停地換臺,
屏幕上的光影在她臉上晃來晃去,忽明忽暗?!俺燥埩??!眹篮葡璋巡硕松献?,
碗筷碰撞的聲音打破了沉默。謝冬梅走過來坐下,拿起筷子夾了塊肉,放在嘴里慢慢嚼著,
沒說話?!昂筇煳覀?nèi)|莞,”嚴浩翔試圖找些話題,“李經(jīng)理說那邊有幾家連鎖藥店,
銷量應(yīng)該不錯?!薄班??!敝x冬梅應(yīng)了一聲,又夾了口青菜。“你弟弟的學費,湊夠了嗎?
”“嗯,王總預(yù)支了一部分貨款?!彼穆曇艉茌p,像是怕驚擾了什么。嚴浩翔沒再說話,
低頭扒拉著碗里的飯。米粒在嘴里變得寡淡無味,他想起小時候在桃花鄉(xiāng),
母親做的紅燒肉總放很多冰糖,甜得能把舌頭粘住。那時候謝冬梅總端著碗來他家蹭飯,
吃得滿嘴是油,像只偷吃東西的小貓?!昂葡?,”謝冬梅忽然放下筷子,
“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吧?!眹篮葡璧氖诸D住了,筷子從手里滑下來,掉在地上發(fā)出脆響。
他抬起頭,看見謝冬梅的眼睛里蒙著層水汽,卻沒有掉下來?!盀槭裁矗?/p>
”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拔矣X得累了?!敝x冬梅低下頭,看著桌布上的花紋,
“這樣跑業(yè)務(wù),什么時候是個頭???王總說……他可以給我安排個內(nèi)勤的崗位,
不用再出去跑了?!薄皟?nèi)勤?”嚴浩翔猛地攥緊拳頭,指節(jié)泛白,“他那是安的什么心,
你不清楚嗎?”謝冬梅抬起頭,眼眶紅了:“清楚又怎么樣?至少不用每天擠地鐵趕火車,
不用看客戶臉色,不用……”她頓了頓,聲音哽咽,“不用讓你跟著我受委屈。
”“我從沒覺得委屈!”嚴浩翔的聲音陡然拔高,“我們一起從桃花鄉(xiāng)出來,
說好要一起在上海站穩(wěn)腳跟,你現(xiàn)在說這些是什么意思?
”紅燒肉的油星在盤子里凝固成白色的圓點,像誰潑在桌上的淚。謝冬梅別過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