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顧北野連個眼神都沒給她。
王美麗氣得跺了跺腳,出去打電話去了。
“喂,這是許沐言家嗎?”
她語氣里有著明顯的不快。
“你是誰?找她什么事?”
話筒那頭傳來一道年輕女聲,同樣帶著不耐煩。
正是許沐言的繼妹宋心瑤。
“我是人民醫(yī)院的護士,院長讓我問下許沐言同志為什么沒來上班?”
王美麗對著空氣狠狠翻了個白眼。
什么人???
拽什么拽?
“你問我我哪知道?說不定跟哪個野男人跑了,以后別再打來了?!?/p>
宋心瑤說完,‘啪’的一聲撂了電話。
原本她還想著把許沐言搞走,自己能取代許沐言在醫(yī)院里的體面工作。
哪曾想?yún)s落了空。
醫(yī)院里的熟人告訴她,許沐言那工作一般人根本干不了。
更何況她一個連醫(yī)都沒學過的人。
簡直癡人說夢。
不過想到許沐言如今的處境,她還是勾了勾嘴。
王美麗聽著話筒里的忙音,微微蹙眉。
不過轉(zhuǎn)念想到什么,她又換上笑容,快步朝病房走去。
看到王美麗進來,顧北野急切地望向她。
察覺到他的目光,王美麗心頭一陣激動。
她故意放慢腳步往里挪,忸怩作態(tài),就是不開口。
“小許同志的家人怎么說?”
秦院長見此微微蹙眉,連聲問道。
王美麗這作風問題,看來還得加強教育。
“許醫(yī)生她好像跟家里鬧矛盾了,一時忘了請假。剛才那邊……直接掛了電話?!?/p>
她含糊其辭,話里話外引導(dǎo)秦院長和顧北野往壞處想,巴不得許沐言出事。
“只要人沒事就好,你先出去忙吧?!?/p>
秦院長對于許沐言的家庭情況也略知一二,對她也十分寬容。
他看了眼顧北野,立刻趕人。
顧北野瞥了眼女人離開的背影,總覺得哪里不對。
但也沒多說什么。
等秦院長也離開后,他立刻叫來周云飛,吩咐他去許沐言家走一趟。
務(wù)必打聽清楚她的狀況,確認人安全。
若不是秦院長再三強調(diào)他必須臥床休養(yǎng),他恨不得自己親自去。
“交代你的事,都聽清楚了沒?”
見周云飛半晌沒反應(yīng),一向沉穩(wěn)的顧北野難得急躁起來。
“聽……聽清楚了,我這就帶人立刻去打聽許同志的情況,保證她平安無事?!?/p>
周云飛還是頭一回見顧北野對哪個姑娘這么上心。
這是萬年鐵樹要開花了?
關(guān)鍵是,他咋不知道這姑娘啥時候救過顧隊?
聯(lián)想到昨晚顧北野可能的遭遇,周云飛猛地瞪圓了眼睛。
難道……
這位八成就是未來的嫂子了。
絕不能讓她出事!
這下不用顧北野再催,周云飛像屁股著了火,‘嗖’地沖出了病房。
秦院長回到辦公室,拿起電話撥通了京市顧家。
顧北野讓他先瞞著家里,可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瞞得?。?/p>
萬一有個閃失,他這條老命也不夠賠。
況且顧北野的情況,急需再打一劑特效藥。
那藥稀缺,需要特別批條。
昨晚他問遍相熟的醫(yī)院,都無存貨。
京市他父母那邊,或許有門路。
另一邊,許沐言與李村長他們分開后,直奔汽車站。
可翻遍所有口袋,卻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工作證了。
這下可麻煩了,沒證件怎么買票?
早知道在藥堂就讓陳經(jīng)理開個證明好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折騰半天,許沐言還沒吃上飯,肚子咕咕直叫。
她在車站附近的小飯店買了幾個皮薄餡厚的大包子,一邊啃著,一邊琢磨怎么買票。
這年頭車站也沒有黃牛,騙子倒不少。
看來只能想辦法跟售票員溝通一下,讓她通融通融了。
正想著,不遠處突然一陣騷動。
“有沒有醫(yī)生?快救救我孫子!”
一位穿著洗得發(fā)白舊軍裝的老人,抱著孩子,驚慌失措地朝車站簡陋的醫(yī)務(wù)室方向跑來。
孩子呼吸急促,小臉發(fā)青,嘴唇發(fā)紫,情況危急。
老人連聲呼救,可醫(yī)務(wù)室里空無一人。
許沐言一看,手里的包子一扔,本能地反應(yīng)拔腿就沖了過去。
前世在戰(zhàn)場上,第一時間搶救傷患已經(jīng)成了她刻在骨子里的習慣。
“快,把孩子平放在地上,解開衣領(lǐng),保持呼吸通暢?!?/p>
這年代的站內(nèi)醫(yī)務(wù)室條件簡陋,根本處理不了這種急癥。
她怕孩子等不到專業(yè)救援來就已經(jīng)沒了。
“你是大夫?求求你,快救救我孫子?!?/p>
老人顯然急壞了,往日鐵骨錚錚的軍人此刻也失了方寸。
“大家都讓開點,別圍著,保持空氣流通?!?/p>
許沐言迅速幫孩子調(diào)整好體位,解開領(lǐng)口束縛。
她手指探向頸動脈,又試鼻息,再貼耳傾聽胸口。
孩子心臟驟停,已經(jīng)沒了脈搏和呼吸。
她立刻跪在孩子身側(cè),雙手交疊,掌根緊貼胸骨下半部,手臂繃直,垂直向下用力按壓。
一輪胸外按壓后,她又一手壓額,一手抬頜開放氣道,確認無異物,捏住孩子鼻子,口對口吹氣。
看到胸廓微微起伏,再按壓三十次,接著吹氣……
如此反復(fù)。
幾輪下來,許沐言已是氣喘吁吁,滿頭大汗。
孩子依舊沒有一點醒來的跡象。
但許沐言敏銳地察覺到,指尖下似乎有了極其微弱的脈搏搏動,胸膛也有了極淺的起伏。
就在圍觀群眾都為她捏了把冷汗,以為孩子沒救時。
許沐言又迅速從包里面掏出一套銀針。
這銀針還是她在國營大藥堂時,偶然看到了。
陳經(jīng)理寶貝不行,說啥不愿意給她。
她費了好大勁,才得來的。
她利索地鋪開針包,在孩子頭部的百會、上星、神庭等穴位,開始依次下針。
隨后又輾轉(zhuǎn)來到胸口、手指末端等關(guān)鍵處,又是刷刷刷幾針落下。
整個動作行云流水。
看得圍觀的人心頭一跳一跳的。
終于在最后一針落下后,地上的孩子眼皮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許沐言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孩子先天心臟就弱,體質(zhì)也差,心肺復(fù)蘇后也沒能立刻蘇醒。
剛才她若稍有遲疑,后果都會不堪設(sh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