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瓷每天算著日子過。
終于,她在徐家工作了27天了。
趁著給徐大山送茶水的機會,再次提起了離職的事。
“領(lǐng)導(dǎo)?!彼龑⒉璞p輕放在書桌上,“還差三天我就干滿一個月了。我提前跟您說一聲,做完這個月,我就不做了。您看方便的話,工資到時候給我結(jié)一下。”
徐大山拿著放大鏡的手一頓,手一松將放大鏡放在報紙上,“不做了?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不做了?”
他身體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敲著桌面,“是嫌我這里廟?。窟€是……厲家那邊給你開出了更好的條件?”
陸晚瓷面不改色:“領(lǐng)導(dǎo)誤會了?!?/p>
“厲家那邊只是下午兼職一兩個小時。我不做了,是因為想換個環(huán)境,帶著孩子搬出去住。”
“搬出去?”徐大山眉頭皺得更緊,心里警鈴大作。
她搬出去了,那他以后上哪找這么個順眼又能拿捏的獵物?
他當即換上老干部面孔:“小陸啊,不是我說你。這年頭,工作多難找?你帶著個孩子,搬出去住,房租、吃喝,哪樣不要錢?”
“在我這里,好歹管吃住,工資也按時發(fā)。你這說走就走,太沖動了!”
翹起二郎腿,語氣里帶著點敲打的意思:“咱們這工作,也是有規(guī)矩的。要辭職,得提前半個月打招呼,這是行規(guī)?!?/p>
“你這臨時才說,讓我上哪兒找人去?這耽誤了家里的事,損失算誰的?”
陸晚瓷無語極了,語氣仍舊和氣,“首長,我剛來時,您并未說過需要提前半個月?!?/p>
“況且,保姆工作,提前幾天告知是常情。您家大業(yè)大,找個新保姆不難?!?/p>
“至于工資,按說好的,一個月12塊,等我走的時候結(jié)清就行?!?/p>
“結(jié)清?”徐大山像是聽到了笑話,“小陸同志,話不能這么說。你沒提前打招呼,造成我的不便,這工資,得扣一部分押著,等找到新保姆交接好了,再給你。這也是為了保障我的權(quán)益嘛?!?/p>
這時,一直偷聽的徐夢寧走了進來,抱著手臂,陰陽怪氣地幫腔:“就是!爸說的對!”
“陸保姆,你這說走就走,也太不地道了!是不是覺得攀上了厲家,就看不上我們家這點工資了?做人可不能忘本??!”
陸晚瓷看著這對父女一唱一和的嘴臉,眼神冷了下來:“徐首長,徐小姐,我陸晚瓷做事問心無愧。該干的活,一樣沒少干。工資是我應(yīng)得的,少一分也不行!”
說完,不再看他們難看的臉色,轉(zhuǎn)身就走。
“你!”徐大山站起身。
“爸!你看她什么態(tài)度!”徐夢寧更是氣得跳腳。
陸晚瓷回到儲藏室,看著熟睡的妞妞,心緒難平。
她知道徐大山不會輕易給錢,徐夢寧也一定會從中作梗。
可她咽不下這口氣,更不可能白白給徐家干一個月。
搬出去是勢在必行!
她得立刻去找房子!
當天下午,陸晚瓷給厲墨霆按摩完,拜托穆凌云幫著看孩子,“夫人,麻煩你幫我看會兒妞妞,我大約得出去一個小時?!?/p>
“這是她的零食和玩具……”
穆凌云看到這陣仗,好奇道:“你這是去哪,出什么事了嗎?”
“沒事,就是出去找個房子,我在徐家馬上干滿了一個月,以后就不干了?!?/p>
看出穆凌云的擔(dān)憂,她補充,“您放心,首長的按摩,我不會落下的?!?/p>
時間有限,陸晚瓷晚些還得回來給徐大山父女做飯,匆匆跟妞妞叮囑幾句就走了。
穆凌云安排妞妞自己在沙發(fā)上玩,敲開了厲墨霆書房的門,想要說服厲墨霆,趁機讓陸晚瓷到家里全職。
本來,讓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住在家不合適,可穆凌云實在沒轍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沒被厲墨霆罵跑的,當然得牢牢抓住。
結(jié)果,還不等穆凌云開口,身后傳來敲門聲,是厲墨霆的警衛(wèi)員寧新。
穆凌云只好找機會再說。
……
陸晚瓷匆匆離開家屬院,前往附近的街道房管所打聽租房信息。
走出大院門口沒多遠,拐過一個僻靜的街角,兩個熟悉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
是陳志平和孟琴琴!
這倆人跟鬼似的,她第一眼差點沒認出來。
才一個月的時間,陳志平眼窩深陷,胡子拉碴。孟琴琴瘦脫了形,臉色蠟黃,頭發(fā)枯槁,哪里還有半點月子里白白胖胖的模樣?
這倆人直勾勾盯著陸晚瓷,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
“陸晚瓷!果然是你這個賤人!”孟琴琴嗓音尖利帶著濃濃的恨意,“你躲?。∧阍俣惆?!我就知道你跑不遠!”
陳志平惡狠狠道:“說!你把東西藏哪兒了?!是不是你偷的?快交出來!”
說著就要伸手來抓陸晚瓷的胳膊!
陸晚瓷心中警鈴大作,后退一步避開他的手,“你們發(fā)什么瘋?什么偷東西?我聽不懂!還有陳志平,我們早離婚了,少來煩我,滾開!”
“離婚?”孟琴琴狠狠地呸了一聲,“離了婚你就能偷我們家東西?!”
“那八箱寶貝!是不是你偷的?!我們回鄉(xiāng)下打聽過了,你根本沒回去!肯定是你!只有你有機會上閣樓!”
她像瘋了一樣嘶吼著,連懷里的孩子被嚇得哇哇大哭都渾然不顧。
想起那八箱寶貝,令陳志平壓下怒火,他耐著性子,“陸晚瓷,識相的就把東西交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念舊情!”
“我知道,你現(xiàn)在在軍區(qū)大院當保姆。呵,你說,要是讓里面的人知道你是個賊,離過婚還帶著個拖油瓶,你還能待下去嗎?!”
陸晚瓷的心沉了下去。
她沒想到這兩個人竟然找到了這里,還猜到了東西是她拿的。
雖然沒有證據(jù),可他們現(xiàn)在如同輸光了一切的賭徒,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被他們纏上,尤其是鬧到大院,后果不堪設(shè)想!
她搬出去的計劃,恐怕要受阻了!
甚至,想要留在家屬院也很難。因為有這倆貨搗亂,再加上徐大山父女那兩個小人……
一股挫敗感涌上心頭。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瘋話!”陸晚瓷強作鎮(zhèn)定,厲聲道,“再敢糾纏,我喊人了!”
“喊啊!你喊??!”孟琴琴有恃無恐地尖叫,“讓大家看看你這個賊!看看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一個冰冷低沉、帶著絕對威壓的聲音響起:“怎么回事?”
陸晚瓷錯愕地回頭,只見厲墨霆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街角。
他坐在輪椅上,由警衛(wèi)員寧新推著。
深綠色的軍裝襯得他臉色愈發(fā)冷峻,眼神銳利似刀,掃過面目猙獰的陳志平和孟琴琴。
那股久居上位、不怒自威的氣勢,瞬間讓喧囂的街角安靜了下來。